肖扬呼吸一滞,一口酒下喉,明明顺畅地滴溜溜而下,他却觉得堵得慌。
半年前他们好不容易得到了凌晨曦现身机场的消息,可一番追查下来,线索硬生生地断了。
这背后仿佛就有一只手,在暗处操控着一切。
为的就是,看凌夜北的笑话。
肖扬已经动用了暗夜的所有力量,却没有得到丝毫有用的消息。
“夜北,她一定还活着。”
“我常常也这么想,我能感受到她的存在,她在我心里还活着,那么鲜活的一条生命啊,她哪里舍得走?可是,扬子,我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她?”
“夜北,有人有心不让你找到,你自然没那么容易得到她的消息,你要有耐心,时间长了,自然可以找到的。暗夜的人从来没有停止过寻找他们的夜王夫人。”
“呵呵——”,凌夜北冷哼,一拳重重地砸向落地窗的玻璃。
砰——
一声巨响!
索性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是用防弹玻璃打造的,非凌夜北素手能锤破。
肖扬放下酒杯,起身,慢慢走到凌夜北身侧。
“夜北,你是个男人!”
凌夜北闭了闭眼,这样无尽头的等待,他真的受够了。
“扬子,陈翊峰回来了没有?”凌夜北两个月前将陈翊峰排到了A国,密切监视蓝夜的动静。
“还没有。”
“派去寻找NB的人呢?”
“毫无进展。”
凌夜北的手一寸寸收紧,紧紧扼住自己的血液,“滕辰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
“自从你答应每月与他同进一次晚餐,他便收敛了许多,还在我们的人面前发誓,说陈十和凌晨曦绝对不在他的手上。”
凌夜北按了按眉心,面上是不曾压抑的烦躁。
一整天都戴着面具,将公司的事情处理得井然有序,入夜了,在兄弟面前,他不再想遮遮掩掩。
凌夜北叹了口绵长的气,取下衣帽架上的大衣披上,“走吧!”
肖扬一口气干了剩余的酒,建议道,“去绯夜坐坐?”
凌夜北摇头,“累!”
“你回去睡得着吗?”
凌夜北想了想自己夜夜失眠的惨况,不自觉地笑了笑,“这么累,当然睡得着。”
肖扬拽着他,“别装了,非言说了,今晚你必须要去。”
“他最近不是忙着城西地皮的招标吗?”
“再忙也要抽出时间联络联络兄弟间的感情,好吗?”
凌夜北:……
“我不去!”
肖扬一脚踹了过去,正中凌夜北的脚踝,他疼得一下就弯下了腰。
“凌夜北,这段日子,你每天耷拉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你知道我们有多着急吗?就不能省点心,陪我们去high一下?你放过你自己吧!”
凌夜北蹲在地上,额上冷汗直冒,久久地无法站起身来。
“夜北?快站起来!”
“夜北,你装什么装?”
地下停车场里除了风的呼啸,便是凌夜北的粗喘。
肖扬蹲下身,勾起凌夜北的脑袋,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惨白地吓人。
不再犹豫,颤抖着手驱车前往医院,路上给莫非言打了个电话,告知这边的状况。
电话中,肖扬的语气是难得一见的低沉。
林晚在医院门口等待。
凌夜北被放在病床上,火速被推进了ICU。
肖扬捏着根烟,越紧张呼吸越急促,已经把自己呛了好几次了。
沈怀玉叹了口气,“肖少,医院禁止吸烟!”
肖扬:……
这医院还有他的股份呢?这样对待老板真的好吗?
“怀玉,为何这么严重,要进ICU啊?”
稍微有点社会经验的人都知道,ICU(Intensive-Care-Unit)代表着重症加强护理病房,寻常的小病哪里用得到这种病房。
“肖少,夜少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一次可能是引发了藏在他身体内部的一些病症,我这么跟您解释您能听懂吗?应该还是比较通俗的吧!”
肖扬拳头握得死死的,“因为我踹了他一脚吗?”
“天啊!肖少,您居然踹了夜少一脚!”
这句话声量微微有些升高,从绯夜急急赶来的莫非言正好听了个清楚。
他挎着公文包,任何时候都是一丝不苟的造型,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
“扬子,到底怎么回事?刚在在电话里也没有说清楚。”
“非言,你来干什么?你赶紧走!你带了保镖吗?让人将这边都戒严了吗?有人看到你来医院了吗?‘
莫非言摆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
肖扬深呼吸,“非言,事情已经够糟了,你能不能不要添乱。”
“肖扬!究竟是谁在添乱?”
肖扬:……
莫非言抓着沈怀玉问个不停,肖扬在旁貌似漫不经心,实则也是竖起耳朵在听。
“你说什么?夜北的免疫力下降了许多?”
沈怀玉点头。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我不知道。”
“呃,莫先生,夜少曾经在暴风雪里待过许久,身子都被掏空了,您可以理解为体虚。”
“呼!这件事是他让你们瞒着我的?”
肖扬适时插嘴,“这件事我也不知道。”
莫非言抿唇,盯着沈怀玉,全身上下散发出的都是上位者的威严。
沈怀玉想了半晌也没有什么很好的托辞,“莫先生、肖少,这件事等夜少醒了你们亲自问他吧!”
莫非言也知道眼前的沈医生没有错,凌夜北那个人,就算是自己咬着牙流血,也是不愿吭一声让战友忧心的!
真是一根筋!
若不是这次意外,他们还都蒙在鼓里。
毕竟凌夜北的武力值是他们三兄弟中最强大的,他从小勤练武艺,身体底子特别好,放在古代,就是根骨奇佳的代表。
谁也没想到他在那次暴风雪中折损了这样多。
“还有救吗?”莫非言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低沉,轻轻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上,如同鬼魅。
“这个病是需要长期调理的,只要护理得当,不会危及生命!”
莫非言和肖扬长抒一口气。
只要能活着,就是极好!
叮——
ICU大门上的警示灯灭,预示着一阶段的治疗已经结束。
肖扬冲上前拽着林晚的胳膊,那样子像个十足的大男孩。
“林晚,夜北怎么样了?”
林晚抿唇,“他脚踝上的伤,是你踢的?”
肖扬点头。
咚——
林晚一拳头就向肖扬的胸前招呼,“肖少,恭喜你,夜少的腿骨碎了,一刻钟后就要进行手术,现在我没时间和你废话,我需要去休息一下。”
难得的,肖扬没有回嘴。
他沉默地让出一条道,沉默地蹲下了身,沉默地捂住脑袋,有湿润从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