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这次要不是你,估计我们都要被鬼子糟蹋了。”桂枝嫂的一句话让尤银虎马上就明白了,日军洗劫了他的家乡尤家塆。尤银虎迫不及待地问:“我娘我爹怎么样?其它乡亲怎么样?”
“虎子,你怎么都不过问一下你的媳妇呢!”桂枝嫂抹了一下眼泪,接着又说到,“该杀的鬼子和那些狗汉奸进村后,你爹一家人都躲起来了,我们这些没躲起来的就受了苦了。你还记得到你们部队问丈夫下落的寡妇吗?她被鬼子活活给……”另一名刚被解开绳子的大姑娘说,她的两个亲戚也被鬼子给捅死了。尤银龙能够想像到鬼子的残忍,他握紧了手中的拳头,只后悔不该放过那些逃跑的鬼子和汉奸。
丧尽天良的鬼子可不会放过尤银虎他们。在日军中佐的组织下,日军和伪军慢慢地向他们逼近,企图也来个突然袭击。日军中佐右手捂着流血的伤口,用颤抖的嘴说:“包括那些女人,一个都不要放过,给我杀光他们。”就在日军瞄准,准备开打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枪声响了。
幸运的是,开枪的不是日军,也不是尤银虎的部队,而是一小股还裹着白布的国军士兵。日军被侧面突然的袭击毫无防备,那些举着枪已经瞄准的日军顷刻毙命。尤银虎的人这才在枪声中发觉日军反扑,尤银虎迅速命令部队散开,或者就地匍匐向日军射击。那些汉奸刚走出死亡的鬼门关,哪里有心思再战呢!日军中佐的伤口已经流了很多血,已经无力再次有序指挥这么多人反击。尤银虎的人则向日军移动,以错开日军射来的子弹伤害那8个中国女人。小队长小岛命令两个日军架着中佐,自己组织其它日军撤出了战斗。小岛心里清楚,如果不迅速撤出,全歼的命运等着他们的。
肖安听到第二阵枪响时,猜测营救行动可能不妙,遂也带着部队冲了过去。当黄正馨知晓是尤银虎亲自带一营去救老百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甩掉了手杖,跟着肖安等人一起跑了起来。“正馨姐,你慢点跑,万一伤口复发了就不好了。”李存东紧跟其后说到。此时的肖翠已经返回医疗队照顾其他伤员去了,黄正馨也没有挽留,一则她已基本痊愈,二则她心中有一丝隐隐的膈应。
日军撤退至华六公路,尤银虎等人也没有追赶,这时他们与帮助他们的伤兵碰了面。这些手上端着三八大盖的国军老兵,枪法都不赖,尤银虎打心眼里佩服这些同胞。“你们好!请问贵军是哪个部分的?此次多谢贵军出手相救,要不然不仅我们性命不保,连老百姓也得遭殃。”一个似乎是领头的国军挠了挠额头上的痒痒,说到:“也不算是我们救了你们,要不是你们及时反应过来,我们一起携手打这些小鬼子,就凭我们这几杆枪,也没有把握。”旁边的一位国军士兵则说道:“这位长官,我们也是来解救这些女人的,只不过你们先动了手。”
“这位兄弟,我们新四军还不习惯你们称呼长官。我叫尤银虎,你叫我老尤就行。”尤银虎先自报家门,他对于这些有担当有责任的国军士兵并没有设防。那位带头的国军长官说:“你是我们营长尤银龙的弟弟吗?我以前就听见他跟我们讲过,说他有一位新四军弟弟,原来就是你啊!”尤银虎一听到这里感到一些隐隐的担忧:“你们是江清海特务营的人吗?你们营长呢?”尤银虎的视线向四周扫视着,他很想再次看到哥哥的身影,可是除了这13个伤兵外,没有看到他的哥哥,更没有看到师长江清海。
那位带头的国军长官这才透露出自己的身份,他原来是特务营二连三排排长赵崇武,在华六公路阻击战中被日军的炮弹炸伤头部,后来随着尤银龙撤退到尤家塆。在日军中佐率兵洗劫尤家塆时,赵崇德为了不连累老百姓,伤未痊愈就后退到白石岭附近隐藏。他们在白石岭远远地看到了日军的残暴行径,直恨得咬牙切齿,又不能轻易暴露目标。因为他们人手不够,只能选择一路悄悄跟随日伪军,并准备伺机解救被日军掳走的女人。直到后来还发现了这支人数远比他们多的部队,他们才决定冒险放弃,但他们没有放弃消灭那伙鬼子和伪军,从而给死去的中国同胞报仇。
“师座,请允许我带兵再去把北面阵地夺回来,今天是华和城守卫的第九天,现在还不是突围的时候。”尤银龙再次哀求江清海,允许他带兵去夺回北面的阵地。就在钱保佳背着他返回华和城师部的时候,他的耳朵里就听到日军冲杀过来的声音,以及自己的兄弟与日军拼杀的生音,但他因中毒的缘故四肢瘫软无力,意识时断时续地处于模糊状态。
“不用了,王旅长已经带领敢死队冲上去了,现在除了警卫连,已经没有兵可派了。”江清海把眼睛一闭,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思绪回到了半小时前。
半小时前,北面城墙上的观察哨,就给江清海打电话报告,日军发射毒气弹,北面阵地快守不住了。得知这一情况的江清海马上把王旅长叫过来商量对策,王旅长二话没说,就准备率领敢死队去夺回阵地。为了不至于全盘崩溃,江清海只好同意王旅长亲自率领的敢死队士兵杀回去。这些敢死队士兵就没有打算活着逃出华和城,他们腰缠手榴弹,手握带刺刀的长枪或者大刀,满脸涂上血污,向北面的阵地冲去……
“不行!现在我命令你保护徐至名和石斌,带领剩下的弟兄们”
“师座,难道西面和南面的阵地都被日军攻破了,我们现在只能选择突围吗?城内剩下的老百姓怎么办?”尤银龙看看江清海,又转眼看看徐至名和石斌。江清海能够猜到尤银龙会顾念父老乡亲,他也能猜到尤银龙不相信三面阵地都被日军突破的惨烈状态。
江清海抬抬手,示意徐至名解释。其实作为上级,徐至名是无须向尤银龙解释什么的,但他也觉得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部下。“银龙啊!东面阵地暂时还没有丢,估计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但是如今我们三面受敌,你还是带着石斌参谋长先行撤退吧!我来断后。”徐至名说到。石斌坐在椅子上抽着烟,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那师长,你呢?我们一起撤退吧!”尤银龙问到。
“银龙,我已经跟全师全城的人承诺过,誓死守卫华和城,绝不后退一步。我是不会撤退的。”江清海的话说得很坚决,给人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师座,要死大家一起死,是你一手把我栽培大的,我是不会撤退的。”尤银龙也有一股倔劲,站在一旁的钱保佳则一直没有说什么,但他心急如焚。钱保佳深深明白,即使是王旅长的敢死队上去了,也顶不了多长时间。这些精挑细选不怕死的敢死队员,虽然在与日军肉搏时,能够独当一面,杀红了眼时日军也要畏惧三分,但是如果日军再次发射毒气弹的话,那么这些国军则毫无还手之力。
“银龙,这是命令,你必须执行。你要负责给我们师留下一点种子,再说了你还有一个新四军弟弟,到时候你们撤退至山上时,找到他们,和他们一起打鬼子,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江清海的话刚一说完,外面就响起了枪声和炸弹爆炸的声音。
通信兵马上跑进来说:“师座,日军在东面阵地再次发射毒气弹,东面阵地被攻破,剩下的弟兄们正在一边还击,一边向城内撤退。”石斌一听,赶紧丢下手中未吸完的卷烟,“什么?才这么一会儿功夫我没盯着,就没守住。”石斌刚才就在思考,守卫东面阵地的一部分是原先城内的警察部队,战斗力较低,指挥官也有厌倦情绪。日军如果采用迂回战术,加强对东面阵地用兵的话,东面阵地则很可能是最先不保的。没想到这个不好的臆测,竟变成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