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日军向中国卢沟桥守军进攻,炮轰宛平城,亡国灭种迫在眉睫。”一位卖报的小商贩,在华和城中奔走着,随即他怀里的一叠报纸被抢购一空。这些识字的民众拿起报纸看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伙议论纷纷。
“日本鬼子图谋已久,早就对我们中国的土地虎视眈眈,如今我们的苦日子要来了哦!”其中一个穿着长衫的中年人哀叹着说。
“北平城那里不是有二十九军嘛!在喜峰口战役时就打出了我们中国民族的威风,他们的大刀定将日本鬼子砍的片甲不留。”另外一个戴着毡帽的青年男子说到,他的双手还做出握住大刀的劈砍状。
“别抱太大的期望,日本鬼子的飞机大炮不好对付哦!”那位穿着长衫的中年人说。
“希望我们的国军将士能把日本鬼子堵住,不然攻下北平城就麻烦了,这座六朝古都就要遭殃了。”另外一名穿着马褂、蓄着长胡须的老者说。
不仅仅老百姓陷入了忧虑,国民党军也陷入了这种忧患之中,但他们更多的是在思虑如何能为党国尽一份力。他们深深地明白作为军人,在大敌当前,他们的职责是什么。江清海刚刚从土匪袭击的不快情绪中走出来,又听闻日军来犯,他握紧了双拳,牙齿咬的咯咯响。他重振起了昔日的战斗精神,并召集团长级别以上军官开会,特务营营长尤银龙也列席会议。现在的师部可比往日的团部有派头多了,长方形的会议桌能照出人影来,两侧坐着的依然是江清海的老部下。大嗓门廖大有升为了一团的团长,曾经的吴营长和孙营长也升为了团长。徐至名担任副师长,石斌是参谋长。
“日本人绝对不会随便善罢甘休。北平城迟早要落入敌手。我们虽然暂时还是安全的,但是一旦日军攻入内地,势必会长驱直入。因此我们当前要务是练兵备战。身为中国军人,我们要以保卫国家为天职,如果党国需要我们上前线,我们也一定要听从国民政府的调遣。哪怕是抛头颅洒热血,我江清海一定冲在最前头,誓与日寇血战到底。”江清海刚一说完,会议室里响起了掌声。也许是平日江清海讲话习惯了,这些部下习惯用掌声对他的发言表示赞同。
徐至名没有鼓掌,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这样的时候,部下如何有兴致鼓掌呢?他只是点点头,对江青海的话表示赞同。他们虽然不是老蒋的嫡系部队,但是作为中华民族的子孙,他们有义务对中华民族尽忠;作为中国军人,有义务捍卫中国的领土完整。“这不是说着好玩的,不要鼓掌。这是军令,是对所有人下的军令。”江清海板着脸孔说。于是,包括徐至名在内,所有部下齐刷刷站起来说:“是!谨遵军令。”
然而,只有参谋长石斌坐着说:“大家不要把气氛搞得这么严肃,毕竟日本人还没打过来嘛!”此话一出,江清海朝他瞪了一眼,随即端起茶杯喝口茶,没有搭理他。
尤银虎三人骑着马提前半天回到了部队驻地。
战士们看到这四匹高头大马,都过来围观。当他们看到马背上驮着的十几条枪,以及小古的胳膊上缠着的白布溢出红色的血迹时,知道他们打了一场胜仗。尤银虎顾不上和战士们讲解战斗经过,先去团部向肖安报告,小张和小古也一同前往。
看到小古受伤,肖安本来还带有几分悦色的脸马上阴沉下来。肖安不发一言,只是看着军事地图,和政治委员贾福民小声商量着有关事宜。张全走过来,看到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回来了,十分欣慰。“你们怎么回来晚了两天,你们在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了?”张全看着小古的伤问到。
“报告副团长,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国民党军江清海的部队。”尤银虎敬了一个军礼说到。小张也一起敬礼,只有小古费力抬起胳膊,敬了一个不像军礼的军礼。张全马上示意小古不要勉强,并叫他先回医疗队治伤。如是小古先出去了。当肖安听到“江清海”三个字时,他马上放下手中的放大镜,走向尤银虎问:“什么?你们碰到江清海的部队了?你们遭了他们的伏击,还是你们袭击了他们?”
“报告团长,这次是我们救了他们!江清海遭遇了土匪。”尤银龙再次站得笔直地说到,小张也处于立正的姿势。“银虎、小张,你们不要讲军中礼节了,把战斗经过跟我讲讲。”这时候勤务兵端上来两碗茶。
尤银虎把从家里出发,到看到江清海遭遇土匪,以及他们如何解救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肖安和张全,坐在对面的贾福民也饶有兴致地听起来。尤银虎却没有把他逃婚的事情讲出来。在回驻地的路上,他就叮嘱小张小古不要把自己的婚事告诉别人,包括领导。
“好啊!我们与国民党军江清海交手多年,没想到他们遭了难,还是由我们这些对手来帮助他们。看来,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非成立不可了。”肖安说。
尤银虎早就听说过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但他不知道这条战略方针的远大意义在哪里。“团长、政委、副团长,有一件事我不能瞒你们”尤银虎顿了顿后继续说到,“国民党江清海师有一个特务营,那个营的营长是我亲哥哥。打跑土匪后,我们还私下聊了一会儿,这个不违反组织纪律吧?”
肖安听完后站起身,重新站在军事地图前,拿起放大镜说到:“哦!这个有什么啊!你是你,他是他,这个互不影响就好。将来你们还可以联手抗日的嘛!”
肖安对局势的洞察力十分准确,当时间往后推移几个月,国民党和共产党再次握手,尤银龙和尤银虎并肩作战的机会来了。
卢沟桥事变中握着大刀的29军,没能挡住日军飞机大炮坦克的疯狂进攻,北平城没能守住。日军继占领平津后,又于8月13日大举向上海进攻,狼子野心可见一斑。同年8月22日,国民政府正式宣布,原工农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三天后也就是8月25日,****中央军委发布八路军换装命令。
早就与上级取得联络的肖安独立团,地位十分尴尬,他们这些游击队不知道自己部队的命运如何。国共两党早就达成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协议,但是关于南方红军游击队改编的谈判一直不顺利。国民党还是企图消灭南方8省14个地区的红军游击队,以解除自身的后顾之忧。八一三事变后,在全国人民强烈要求团结抗日的巨大压力之下,国民党终于同意将这些红军游击队改编成一个军开赴抗日前线。
“杀!”“杀!”“杀!”,训练场上传来阵阵的杀敌声,江清海师的官兵正在开展拼刺刀技能训练。这些穿着白色衬衣的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都握紧了手中的钢枪,朝前方的稻草人猛刺。枪前部的刺刀被磨得十分锋利,映出一个个挥汗如雨的士兵的侧影。有些官兵则在奔跑着穿过障碍,或者在地上摸爬滚打,挥舞着拳头。
江清海正同师部的干部一起巡视士兵的训练情况。徐至名望着汗流浃背的士兵,本来就十分消瘦,还接受这么严酷的训练,有点不忍心了。江清海大概看出了他的心思,比较满意地说:“不错不错,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他们走到了一群坐着休息的士兵前,那些士兵一看有长官来了,马上站起身,连身上的泥土都顾不得拍去,就立正敬礼:“长官好!”
那些士兵的团长廖大有快步走过来,向江清海等人敬了一个军礼后,用响亮的嗓音说:“报告师座,我团受训士兵正在休息,请师座训话。”
戴着白色手套的江清海双手抬起来,示意他们免礼。他问:“弟兄们,你们知道近来让你们加强训练意味着什么吗?”
“抗击日寇,保家卫国!”这些士兵齐声答到。士兵的回答,既在江清海的意料之中,又在江清海的意料之外。江清海已经在团长级别以上军官会议中,明确阐明了他的抗日主张,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的抗日主张就深入军心,士兵们喊出了军官们集体拟定的口号。这些打了多年内战的士兵,终于喊出了他们的心声。对于他们而言,抵御外辱可比中国人打中国人更像中国人。
江清海解下自己的披风,递给尤银龙,走到一个高台上,面对那些士兵而立。训练场上所有的士兵都集合过来,聆听他们师长的讲话。“弟兄们,日本鬼子已经攻占北平和天津,他们妄图用武力消灭我们中国。我们的兄弟部队再次在淞沪战场上奋起抵抗,目前我们的大都市上海处境岌岌可危,蒋委员长已经下决心与日寇血战到底。我们身为中国军人,有职责保卫我们自己的家园不受日本鬼子的蹂躏。弟兄们,尽管我们处于大后方,但我们要做好随时上战场的准备。因此,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练兵自强。”
训练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尤银龙马上往前走一步,高举右拳,大喊:“抗击日寇,保家卫国!”接着,训练场上数百人都跟着一起大喊:“抗击日寇,保家卫国!”瘦弱但坚硬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举国头顶,这支部队已经好久没有如此振奋了,也好久没有如此团结了。旁边的一位报社姓朱的记者,赶紧拍下了这珍贵的一幕。
江清海走下台后,朱记者马上迎上去采访他。朱记者让他谈对时局的看法,并询问他的部队是否会上前线抗战。江清海却只允许他拍照,不愿意多讲。这时候尤银龙走过来,拦住朱记者,替江清海打圆场说:“我们的部队现在士气正盛,目前江师长十分繁忙,没有过多的时间接受你的采访,还望你能理解。”朱记者说:“哦!那我可以去采访你们的士兵吗?这个时候老百姓最想知道他们的想法了。”
尤银龙则说这个还得相关长官批准才行,需要他等待回复。尤银龙把记者要采访士兵的事情向副师长徐至名做了汇报,徐至名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和****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记者采访,肯定会问一些打红军的问题,这对于我们目前的影响不是很好。我看还是想个更恰切的办法,即能让士兵表达出心声,又能不影响目前国共合作的形势。”
徐至名正在思考着良法时,参谋长石斌在一旁想到了一个妙招。“银龙啊!你刚参军那会儿,唱的是什么歌啊?我看歌词内容就挺符合现在局势的,你可以教士兵们唱。既能缓解士兵的训练疲劳,又能让他们通过歌声向记者和老百姓传达咱们抗战的决心。岂不是一箭双雕?”
徐至名马上拍手叫好:“这应该叫‘一箭多雕’。去吧,你这几天就发挥你的专长教士兵唱歌,不用天天围着我们转了。我们不是在阵地上,因此没有那么多危险和任务,所以你把这个当教员的工作做好。”
“是!”尤银龙马上要忙碌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