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回转,飘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思绪,绵延开来。
也不知道上辈子,月老和孟婆,到底是什么关系,一个,为人牵了红绳,一个,却又要为世人,斩断红尘。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木乔身死的那一刹那,覃袁的神识悠悠扬扬便是飘回到了冥界之中,方睁眼,见到眼前来人之时,心中不知为何,却是有一股淡淡的失落:“……织叶呢,怎么是你来接我?”
辰宿就知道她会有此一问,也知道,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望乡台,就是去找织叶,所以,他才提前了一步在此地等候,“他有事,先回去了”。
覃袁站在三生石旁,看着两旁那如火般的彼岸花,罢了,想来,也不用去望乡台了吧,以她的感觉,她知道织叶在木乔的生命之中扮演了怎样的一个角色,那照这样看来,三世轮回历劫,便是到此告一段落,她也可以回去了吧,人间啊,确实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那般丰富的生活与情感,是她这三千年来,未曾见到,也未曾品味到的,若是有机会,再来一次这样的历练,细细想来,也是不错的,“讨厌,不是说了,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的嘛,真是的,算啦,我们回去好了,我去珠树那里等他”。
听到珠树二字之时,辰宿的眼神,微微的起了些细小的变化,他没记错的话,朝妍准备离开之时,便是约织叶到的珠树的吧,因果循环,此番,却是轮到她了吗,不论自己当初怎样的努力,也始终没有走进她的心,织叶,此番,你去了,可曾想过她知晓后该是如何,朝妍离去之时,你那般的情感,现如今,竟也舍得让她再尝一遍吗,“嗯,走吧”,说罢,二人便是结伴准备离开冥界返回天界了。
才走出没几步,覃袁一个眼尖,便是远远的看到了冥界大门那里那一抹妖艳的红:“咦,前面那个,是司命啊,天啊,你怎么穿这件衣服出来了啊!”
一边兴奋的叫唤着,覃袁便是蹦蹦跳跳的跑到了司命的面前,天啊,这件红衣,是她之前给他弄来的那一件啊,不是说嫌颜色太浓烈了不喜欢的嘛,嘻嘻,原来都是嘴上说说的呀!
红衣似火,眉目含情,一生只穿了一次的红衣,好似,正在向众人,悄悄的传递着什么别样的讯息。
司命一笑,可算是等到她了,之前织叶回来的时候就说她不太好,让自己下来接一接,看来,其实精神还是不错的,“呵呵,我来接你回去了”。
覃袁的手舞足蹈已然是将自己见到司命之时那兴奋的样子表露无遗了呀,“哎呀哎呀,真是难得啊难得,走,我们一起回去,回去之后啊,嗯,我带你们去一个好地方,我和织叶一起发现的呢”,其实,覃袁想承认的是,那什么,好吧,其实是人家织叶的地盘来着,不过啊,不过,既然是他的,那自己就更不用客气了呀,她可是想好了,回去之后,要把她的天机宫里,放满梅花,说真的,织叶身上那股梅花的香气,真真是太好闻了啊,闻久了感觉真的是能醉人的呀。
“嗯,走吧”,三人结伴,一路上有说有笑,好似许多事情,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般,只是,脸上说笑,私下里,却也都是暗藏了不足为外人道的心事。
回来之后,覃袁这一高兴,竟是连去给西王母请安都忘记了,抛下太泉辰宿与司命二人,便是径直往珠树这边来了。
珠树依旧珠翠满枝,树下,那还为下完的棋局旁,却是空无一人。
覃袁来此,见一个人都没有,心中的感伤,自然是不言而喻,不过,想想,织叶很有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要做,所以才没按照约定前来的呀,自己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好了,话说,突然想起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西王母那边怎么办,天啊,她现在才想起来要先去她老人家那里报到的啊,话说,织叶很有可能是在东华帝君那里来着,毕竟这两个,可是他们二人分别的老大啊!算了算了,忘了就忘了,反正西王母也知道她的脾气,呵呵,所以一直不太待见她来着,算了,以后再说了,这好不容易回来了,现在此地歇息一会儿好了!
思绪调整好了之后,覃袁一拍手,好吧,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做,调戏调戏这树好了,咦,话说自己什么时候有这爱好了呀:“珠树呀珠树,上生我又来了啊,有没有想我呀?”
“……”,株树不会说话,可是会用落叶来表达自己此刻的感受,所以,眼下,作为一个活了千万年的古木,它的内心,是崩溃的。
覃袁一愣,看着自己这满身的珠玉,顿时被吓了一跳,不是吧,这树怎么害羞啊:“……哇啊啊,你这样子,我去,我回来你这么感动啊,都哭了呀,落了我一身的叶子啊!”
话是这样说,可是过了好一会儿,珠树依旧不停的洒下珠玉,这场景,让树下之人,缓缓的陷入了沉思之中,这场景,她,曾在何处见到过吗,心中这喷涌而出的悲痛,是为了什么?
……时光轮转,回到覃袁回归之前,沈君沉自尽之后。
那天夜里,木乔已沉沉的睡下。织叶轻手轻脚的,便是来到了水亭之上,待辰宿到来之后,将衣袖之中早已备好的穿肠毒药,一饮而尽。
沈君沉的离世,伴随着织叶的回归,在与太泉合力将木乔身体中的封印大致修补完毕之后,便是毫无留恋的自行离开,回去领罪了,至于辰宿,按照织叶的嘱托,绝对不能让她去望乡台看到这里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所以,一直悄悄跟随在她的身后,直到木乔自刎之后,才是现身。
就在木乔在江湖之中大杀四方之时,织叶一边,凌霄殿之中,却是在承受着帝君的怒火:“织叶,你可知该当何罪!”
织叶站在大殿中央,嘴角微微一扬,对生死好似早已看淡,毫无畏惧,也知晓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并不是关个几千年就能弥补的,这一切,在他决定好做那件事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好了,“死罪”。
织叶的回答,干脆得不让任何人有为他辩白的机会:“你!”
织叶知道,东华帝君与朝妍曾经有过君子协定,绝对不会面前自己做任何事,也不会伤了自己的性命,可是,哪怕帝君有意帮自己,这殿中,怕是没有几人能容忍的吧,“帝君,织叶的命碟,该是黑了吧,该是,从长生殿移除了吧”。
“……”,东华帝君没有说话,大殿中的众人,也没有。
织叶眉眼一挑,也罢,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这神,他做了许久,却是抵不上这人世三生,“那便好了,玉碟已毁,织叶,自行领罪,请帝君,赐织叶一死”。
东华帝君见他好似早已决断,微微的摇了摇头,转身,便是宣布,“……织叶,汝于万年前,与女娲一族朝妍神女同时降临,感汝天资,特赐神位,如今,尔不顾天威,不顾三界安宁,念汝主动归位,赐诛”。
“织叶,多谢帝君”,说罢,高傲如他,这万年来,从未向任何人行叩拜之礼的织叶,却是跪了下来,这一跪,只为帝君万年来的教导之恩……
覃袁在珠树下眼巴巴的等了好一会子,颇有一种望穿秋水之感啊,坐在珠树下的玉阶之上,整个人感觉都要生根了似的,“天啊,这到底是去做什么了啊,要这么久!算了,我先回去?不对不对,再等等好了”,怎么说呢,这心里的不安,自从她回来之后,便是越发的强大了起来,总觉得,好似要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一样。
又那样呆呆的坐了一小会儿之后,不知是从哪里冒出了一个小童子,突然出现在了覃袁的身畔,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上生星君”。
覃袁回过神来,看了眼身侧这可爱的小童子,然而,谁啊这是:“你是?”
童子对着覃袁微微的施了一礼之后,便是说道“这是有人让我交给星君的东西”,说罢,便是将怀中之物递给了覃袁。
覃袁接过东西,仔细一瞧,不由大惊,这不是织叶的箫吗,这是做什么,这么会在这孩子的手里:“这是!”覃袁不知道那人演得是哪一出,只知道,自己突然不想就怎么巴巴的等下去了,她要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来见她:“他人呢,为什么不自己来?”
童子没有说话,只是十分礼貌的弯了弯腰,低头便道,“小童告退”,话音甫落,小童便是消失在了覃袁的视线之中,好似凭空蒸发一般,竟是让人无处可寻。
覃袁没从那小童子那里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无法,看来只能从手里的这东西下文章了呀,“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拿给我,有什么深意吗?算了,带我研究一番”。
而就在覃袁满心焦急的研究织叶的箫有什么玄机之时,织叶刚刚被押上了诛仙台,听候发落。
东华帝君站在诛仙台前方,静静的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却也只是说了淡淡的一句,“织叶,善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