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纯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不知道何时已经悄悄接近到了李弘打斗的地方,仅剩的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看见白纯的身影时瞬间一愣,不等他提醒旁边的同伴,白纯便举起了手里的燕翅弩,嗖一声。
又急又快的箭矢如流星赶月般,瞬间定在了那黑衣人的额头处,让其连躲闪都没有来得及做出来,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剩下的黑衣人听到脑后的破空声,刚刚一回头,便感觉脖颈处一凉,在看见白纯的同时,自己也直挺挺的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李弘冲脸色有些苍白的白纯竖了个大拇指,而后上前拉住白纯的手,喘息了一会儿说道:“我们无法走原路回去,必须继续往前走。”
林间月光并没有很多洒进来,但并不影响两人端详彼此的视线,白纯发抖的紧紧握着李弘的手,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杀人,到现在她还能够听见,自己的心在砰砰的剧烈跳动着。
闻着林间开始散发的血腥味儿,白纯连歇息一下都没有来得及歇息,便被李弘拉着继续往前走去。
“这里可没办法休息,血腥味儿有可能会招来猛兽,到时候咱俩就麻烦大了。”李弘看了一眼累的,下一刻就想要瘫倒在地的白纯说道。
不知是真是假的白纯,听到此番话后,也只能是咬牙被李弘牵着前行,野兽在密林间的隐蔽性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如果要是想偷袭他们,怕是十拿九稳的容易事儿。
两人在仿佛走不到尽头的密林之间穿梭着,加上参天大树太多,视线受阻,一时间也无法分得清楚方向,只能是认准一个方位,坚定的往前走。
疲惫加无奈的一个夜晚的穿梭,特别是还要不时抱着、背着、牵着白纯前行,等两人走出密林时,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而身后的密林中,依然还是一副昏暗的朦胧夜色。
“这是哪里?”白纯的头盔已经被提在手上,额头帮着一根红色的发带,绝美精致的脸颊上写满了疲惫,累的把自己整个人挂在李弘身上,无力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们面向的是东方倒是真的。”李弘看了看初升的太阳,淡淡的说道。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去哪里?无法无天他们如今有没有逃出去呢?”白纯开始记挂起无法无天,只要他们找到援兵,自己跟殿下就可以得救了。
“现在不必考虑他们了,还是考虑考虑我们该怎么办吧。”李弘顺着一条像路又不像路的狭窄小径,继续往前走着。
两人在日上三竿时,才翻过了一座看起来并不是很高、也不是很远距离的山头,站在半山腰眺望远方,发现除了山便是山。
而更远处的那些平坦的土地,以及山脚下升起的袅袅炊烟,让他们还是感到了一丝的欢喜跟安稳。
三日后,山脚下的小山村最里头,一间原本久无人住、废弃了很久、四处漏风、漏雨的木制房屋,此时却变得焕然一新。
窗户上的麻纸也被换成了新的,一扇新做的门,此刻正被白纯开来开去,侧耳倾听着是否还有异响。
仅此一间房屋内,最里面摆放着一张简易的床,上面在除了干燥的草絮外,便是一面洗的早已经失去了原有颜色的几层厚厚的棉布,被她当成了床单。
一床被子是让李弘跟白纯三天以来最大的惊喜,经过白纯这几天连续好几次的洗刷,最起码现在她眼里,像是“新”的一般。
令两人想不到的是,这床被子,竟然是一床厚实、松软的棉花充垫的被子。
这还是山村那户人家,存了多年积蓄后才买来棉花做出来的,一直都舍不得用,准备等第一场雪后,再拿出来取暖的。
不想却被三日之前,突如其来的一对年轻男女的外来客,用一只精美绝伦的耳环給换取走了。
不过即便如此,村民还是很高兴的,请三十里地外的唯一认字,见过大世面的先生看了。
先生说:别说是一对儿,就是这一只耳环就足以把他家带人都买下来了,人家只要了你一床被子跟棉布褥子,你这是赚大发了!
于是村民便兴高采烈的,把这只耳环如自家性命般揣进了怀里,在先生的带领下,心满意足的进了城,打算卖了这只耳环后,再给家里添置一些过冬的必备之物。
但在白纯眼里,那只耳环再好看,也抵不过这一床温暖的被子实在,何况只剩下一只了呢。
而另外一只,当初怕是在山林间穿梭时早就弄丢了,所以,只剩下的一只耳环,在她眼里也就更加显得无所谓了。
既然殿下说拿去换取一些有用的生活物品,那对她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脚下夯实的黄土地面,同样被白纯不知疲倦的,洒水扫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扫的快要让夯实的黄土发光发亮了,这才满意的收手。
此时望着被自己拾掇的,有了一点温馨家的样子的房间,白纯心中充斥着满满的成就感,来来回回的走动打量着自己的成就,神态之间甚是得意,不时的这里摸摸,那里瞧瞧,深怕留下什么不干净的死角。
但整个房间除了一张床外,就勉强能够放下一张树根做的案几,跟两个简单的小板凳。
而这一切,包括那张床,还是李弘这两天,上山伐木,在几个村民的帮忙下做出来的。
极为满意的打量了一番自己亲自收拾出来的屋子,而后便再次走到门口,踩了踩看起来好像还不太结实的门槛,见在自己的重力之下,竟然没有动摇,顿时美滋滋的摇头晃脑,兴奋至极。
远处的李弘,与几名村民相互道别,而后手里提着两只野兔,背着弓弩跟一捆柴火,看着门口眺望自己的白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一条涓涓细流自山上流淌而下,径直从如今李弘与白纯的“家”的门口经过,天空湛蓝、白云如棉花般安静的漂浮、点缀着天空,还未完全被冻住的溪流,发出轻快的声音继续往下流淌。
一张灰色、一张白色的野兔皮被李弘完整的剥下来,而后挂在了一根树杈上,对着太阳晾晒起来。
从屋内看着李弘的身影走到南墙处,把野兔皮挂起来后,白纯这才蹦蹦跳跳的从屋内跑了出来,跟着李弘一同来到溪流旁边,看着李弘清洗那些兔肉。
看的了这些已经死了的兔肉,但就是不敢看活蹦乱跳的兔子,临死前那哀伤的眼神,跟无力的垂死挣扎,所以在刚才李弘宰野兔时,白纯便赶紧躲进了房间内。
一边看着李弘熟练的肢解着野兔,一边望着清澈的溪流问道:“您说那只耳环……他们真会拿去城里变卖吗?”
“应该会吧。”李弘停下手里的动作,让白纯把自己鼻头的一丝淡淡血迹擦拭掉,继续开口说道:“这个小山村也就二十几不到三十户人家,这两****转遍了,家里富裕的,就属换棉被的那家了,虽然山村里的人都不识字,但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却是唯一一个跟着其他村里的人进过城的人,眼看着冷冻就要到了,这床棉被我换来了,他们自然会想办法变卖那只耳环的。”
白纯默不作声的点点头,突然间看着清澈的小溪里,自由自在的鱼儿漂游了过来,立刻兴奋的道:“看,好几尾小鱼儿。”
李弘看着如小孩儿般兴奋的白纯,会心的笑了笑,一边忙活着手里的野兔,一边说道:“一会儿看看能不能用这些野兔的脂肪,钓几尾上来。”
“为什么不直接下去抓?看他们好像在水里都被冻的行动缓慢了。”白纯看着李弘反问道。
李弘脸色一沉,在溪流里涮了涮自己被溪水冻的通红的手,而后带着水滴摸在白纯白皙的脸颊上,没好气的说道:“你下去一个给我看看。”
“啊……凉。”白纯绝美的脸颊,感受到李弘手上的寒温后,立刻抚着自己的脸颊跳开,嗔怒的看着李弘。
李弘看着娇嗔的白纯,呵呵道:“你都知道凉,还让我下河捉鱼?是何居心?”
“呵,奴婢也只是说说而已,不就是忘了溪水寒冷了么。”白纯高高扬起自己秀美的下巴,然后又一次蹲在了李弘身边,试探着把手伸进流动的溪水里,而后像是触电般的飞快的收回来,惊讶道:“这么冷?简直是刺骨啊。”
“这是山泉,从山上流下来的,怎么可能暖和?你以为是在宫里的时候。”李弘没好气的说道,把洗干净的兔肉递给了白纯,然后在白纯两手接过兔肉后,便随意的在白纯身上擦了擦手。
此举顿时又是惹得两手被占住的白纯一阵娇嗔,跺着脚抗议李弘拿她的衣服擦手。
看着白纯气哼哼的把鱼放好,在温和的太阳下晒着太阳的李弘,突然间问道:“荥阳、登封、包括郑州,可有皇家银行的分号?或者是当铺之类的?”
“有,但不多,林士翎去了吐蕃后,这一切正在拓展的当铺之类的,已经被规范化了,但这里有没有我们的当铺,还不是很清楚。”白纯从屋内走出,手里拿着另外一个小板凳,坐在李弘身边,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