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毒妇驯夫录
16932200000433

第433章 寸步难行

唐韵只当没有觉察,行完了礼之后便直起身来。脸上没有半分的不甘或是屈辱。

常公公暗暗点了点头,这一回双眸中的犀利便彻底的消失了。

“容公子大约也听说了,老奴是伺候太上皇的,并不是咱们当今的皇上。所以,在东岚老奴早已经是个没有用的废物,公子实在太客气了。”

唐韵只勾唇一笑:“公公您不必如此谦虚。”

“公子是头一回到东岚来吧。”

唐韵点头称是,常公公的脸上便也添了几分笑容出来。

“公子您到底是长公主的救命恩人。太上皇他老人家就是听说了这个才特意将老奴给遣了来,说是叫老奴来给公子讲讲东岚宫里边的规矩。免得公子您出入皇宫不适应,有个行差踏错的凭白的叫人看了笑话。”

唐韵拱了拱手:“那便有劳公公了。”

常公公却甩了甩拂尘:“公子您也不用紧张,老奴就是来跟您说说话。万万不会耽搁了您的时辰。”

说着话,眼看着他眼中的笑容更深了几分:“您只管放心,老奴来的时候皇上特意吩咐过了,叫老奴万万不可对公子无礼。老奴都记着呢。”

唐韵眨了眨眼,在心里面思量着他这么说是个什么意思。可莫要小瞧了常公公这一趟教规矩,那哪里是教规矩?

说是立规矩还差不多。

唐韵虽然没有去过东岚的皇宫,但天下的皇宫大抵都是差不多的。北齐和南越的皇宫她没有少去,自然知道宫里面的规矩和繁文缛节多的是。莫说是一举一动,就连一个表情动作都大有讲究。

所以,这会子太上皇将活了一辈子的老人精常公公弄了来,实际上就是想来为难她的吧。

要知道,这些宫里头出来的老人,最知道怎么样悄无声息又不着痕迹的折腾人。一个教规矩就能活活剥了你一层皮下去。

这种事情,身为宫里头当之无愧的老大,东岚帝当然知道,所以,他便也偷偷给常公公下了旨意。

可是……太上皇想折腾她她可以理解,东岚帝这果断的想要给她放水是……怎么个意思?

“容公子请坐。”那一头,常公公笑容可掬地说着。

“公公坐吧,您若不坐容隐便陪着您站着。”

常公公道了声好也不推辞,真就率先坐了下去。唐韵便拉了他对面的一张椅子跟着坐了下去,却不同与她往日里全无形象只讲究舒服的坐姿。而是只浅浅坐了椅子的一个角,将胸背都挺得笔直。

常公公瞧得越发满意了几分:“都说宫里头规矩大,实际上公子只需要记住一条便是了。”

常公公笑眯眯说道:“凡事您只要叫太上皇满意了,所有人就都满意了。”

唐韵眨了眨眼,这句话里头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可太大了些。

“您可莫要误会,老奴这么说不过是想告诉公子。无论是我们皇上还是长公主都是特别孝顺的孩子。所以,您只要让太上皇高兴了,大家就都高兴了。”

唐韵低头道了声是。

难怪这会子专程来教导她规矩的既不是玉灵雪的人,也不是东岚帝的人。足见这两个人对太上皇是真的在乎。

在旁的国家里头,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有太上皇这种生物?

天上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太阳。

所以,太上皇这种生物只能是皇陵中的存在。哪里可能叫你活着,还让身边的太监也跟着一起继续逍遥着?

所以说,东岚果真是个与所有地方都不一样的奇葩地域呢。

与常公公接下来的谈话就全没有什么规律可言了,也跟规矩什么的沾不上半分的关系。东拉西扯的都是一些家常话。

那老头子心思很是缜密,问话也极其有技巧。看起来杂乱无章实际上一环套着一环,将唐韵的身世底细给摸了个清清楚楚。

当然,容隐这个人是不存在与天地之间的。所以,唐韵告诉他的怎么可能是真话?

但,这个节奏还是叫唐韵嘀咕了一下。

将一个人的底细打听的这么清楚做什么?不要告诉她玉灵雪真的看上她了,所以想要招她为驸马。这不是扯么?

这一次的谈话,便在空前友好的诡异气氛中结束了,眼看着常公公站了起来:“咱们走吧,时辰差不多了。”

唐韵缓缓道了声是,便带着人与常公公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幸好那热情的老头子没有邀请她与自己同乘一辆车,不然,唐韵估计再也维系不住自己脸上谦和而温雅的笑容。

没有了常公公在身边,唐韵觉得整个人都舒展开了。一上车便将自己给扔在了车中的软榻上,怎么舒服怎么来。

秋扇知道他方才忍的辛苦,做事情轻手轻脚的,生怕打扰了她的休息。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唐韵懒洋洋掀了掀眼皮:“到了?”

怎么感觉没过多大会呢?东岚的皇宫离着自己这么近么?

“没呢。”秋扇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回身说道:“前头的路叫人给堵了,车队过不去。”

“……哦?”唐韵眯了眯眼,富贵候的马车居然也有人敢拦着?

“什么情况?”要说东岚的民风是真的彪悍,这种事情在北齐和南越绝对不可能发生。

秋扇再度朝外头看了两眼回身说道:“是个老人家倒在了地上。”

唐韵眯了眯眼,表示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意思。

“像是有个老人家倒在了地上,瞧上去该是个做小生意的。身边有个小车子也倒了,上头的水果滚了一地。几乎将整条街都给占了。”

唐韵哦了一声便再度闭上了眼睛。这种事情原本就不是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大事情,不过是个摔倒了的百姓。来的却是富贵候的车架,她有理由相信分分钟便会有人来清理现场。

哪里想到这么一等居然就等了将近一炷香,唐韵挑了挑眉直觉中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大对劲:“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要到辰时了呢。”秋扇眉目中也增添了那么一丝焦急出来:“怎么这么慢?这要是误了进宫的时辰可要怎么办?”

“去看看。”

秋扇答应了一声便跑下了车去,她去的时间并不长。功夫不大便又再度跑了回来。

“奴婢都瞧明白了。”秋扇说道:“那个卖东西的老伯该是脚下滑了一跤才摔倒了。到底年纪大了,这一跤看样子摔得不轻呢。瞧那个意思该是伤着了筋骨。前头富贵候带着人说这样的人不宜移动,得请了郎中过来作了简单的处理之后再将人给挪走。这会子就在等郎中呢。”

唐韵半眯了眼眸略一沉吟:“扶我下去。”

秋扇眨了眨眼:“公子这会子下去做什么?郎中没有到呢。”

“入宫的时辰耽搁不起,我们没有时间再等下去。”

秋扇哦了一声便赶紧给她掀开了马车帘子,唐韵也不等她来搀扶,一纵身自己跳了下去。三两步便到了出事地点。

路中间果然倒着一个老人,瞧上去那人的年龄着实已经不小了。脸上几乎遍布着皱纹,加上长的极黑,瞧上去便觉得异常的沧桑。

东岚的白日很是燥热,老者的面孔上瞧上去湿淋淋的。也不知道是疼的狠了还是给热的。

“秋扇,拿把伞过来。”

“好咧。”秋扇只当是唐韵,于是怕热跑的飞快,功夫不大便撑着把油纸伞过来了。

“给我做什么?”唐韵瞧她一眼:“去给那位老人家挡着。”

秋扇是个善良的丫头,本就觉得老者瞧上去可怜极了。听见唐韵这么说便走在了老者身边替他遮着头顶的光线。

“容公子请回车上歇着吧。”身后传来常公公的声音:“老奴已经叫人去请郎中了,这里的事情自然会有人处理。天怪热的,回车上瞧着就是。”

唐韵循声看去,常公公的马车离着并不远,最多也就十步之遥。一出了客栈,他的马车便走在了最前头。所以离着出事的老者距离最近本也无可厚非。这会子他正撑着马车帘子跟她说话,声音听上去很是清晰。

唐韵朝着他笑了笑:“侯爷只管歇着,不过是小伤,容隐还处理的来。郎中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凭白的叫这位老伯多遭罪总归是不好。”

常公公笑道:“知道您是个心善的人,可到底是云泥有别。这种事情怎么能叫您这样的贵人出手?”

“无妨。”唐韵说道:“人生来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又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说着话她便蹲下了身子,先是瞧了瞧老者的面色接下来便盯着他的腿看了看。

老者一看就是个没有见过大世面的,见到有这么个衣着光鲜的俊俏公子盯着自己看立刻就紧张了。低着头浑身都瑟缩了起来,根本不敢与唐韵对视。嘴巴里头一直嘟囔着罪过罪过。

“老伯不必紧张,我是个郎中。”边说着唐韵便探出了一只手出来按在了老着蜷缩着的腿上:“这里可疼?”

老者一哆嗦,大约是疼的狠了立刻就哼了一声。

“疼么?”唐韵瞧了他一眼:“疼的话您就点点头,不疼就摇头。”

老者立刻点头,玉白的素手便又换了地方按去:“这里呢?”

这一次老者呼痛的声音更大了几分,唐韵一连换了数个地方,老者都只一个劲的点头。

秋扇皱了眉:“这可如何是好?这老人家哪里都痛,可要人怎么能瞧得出到底伤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