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魏强的下落,怎么抓他?”事关女儿安危,张睿也顾不上别的,急切的追问丁潜。
这个问题丁潜没法回答,其他警员也都相望无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们对魏亮一点儿都不了解,更不知道知道他这二十年来都藏在什么地方,只是知道他是南大碎尸案凶手的弟弟。未知的敌人才最可怕,就凭这一点就足够让人担心了。
“也许我知道魏亮的下落……”郭蓉蓉忽然冒出一句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全部集中在她身上,郭蓉蓉相当有存在感。
“你查到了他的下落,怎么不早说?”丁潜埋怨。
“我本来想说了,是你在那儿长篇大论说起没完,我也没插嘴的功夫啊。”
丁潜脑门上冒黑线。“那你赶紧说吧。”
“是这样……我这次不仅仅去了派出所,当然还去了‘望花一村’街道,我想查查魏家当年的旧房子怎么处理了,他们的旧楼都已经扒了,又盖起了回迁楼。但是我没查到魏家,后来我打听住在那儿的老居民得知,早在20年前他们的房子卖给了一个姓孙的人家,我找到了买他家房子的孙家人打听情况,没想到有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发现,你们肯定都猜不到。”郭蓉蓉得意洋洋的卖关子。
“明知道我们猜不到你还不赶紧说?”
“孙家拿出了当年的购房合同,买房时间是1996年5月15日,卖房人是魏亮,当时魏亮应该是未满18周岁,所以还加了一个人,叫程永博。”
“程永博是谁?”
“我特意查过,程永博是尚桂芝的表哥,曾经是铁路医院的骨科主任,你知道他儿子叫什么名字吗?”
“叫什么?”
“程飞。”
这两个字让所有人心头微颤,仿佛有一些断裂的片段忽然间拼接在了一起,但还不完整……
“原来程飞跟魏家还有亲戚……那程飞又是怎么牵涉到这个案子里了呢,难道是魏亮把真相告诉了他?”丁潜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候,组长杜志勋拿着一份资料从外面回来了,正听到他们谈论案子,他没吭声,等他们都说完了,才接话:“程飞原本就知道真相。因为程飞就是魏亮。他们是同一个人。”
这个消息够惊人,一下就把残缺的片段补齐了。
“你怎么知道的?”丁潜问。
“我本来正在查程飞的档案信息,他在公安网的个人信息记录很不齐全,高中之前的个人信息少得可怜。之前我们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我现在打算详查,正赶上郭蓉蓉在电话里把查到的消息都告诉了我,更加重了我的疑心……当我查到魏亮的档案,发现他的档案只记录到高中,之后完全没有这个人的信息,连户籍都丢了,与程飞刚好相反。我便意识到这两个人之间可能有关系。于是,我特意查了程飞的户籍,终于有所发现。他是在1996年6月份转入程家,改姓程。换句话说,他是程永博的养子,程永博再没有其他孩子。我又联系了程飞当初念书的大学,调出他一年级的档案照片……”
杜志勋把手里的材料往桌上一扔,第一页就是一张放大的照片。
张欣然凑过来只看了一眼就脱口惊呼,“是魏亮,他就是魏亮……”
这一下什么都明白了。
程飞和魏亮是同一个人,南大碎尸案凶手的亲弟弟,怀藏着巨大的秘密一直生活在蓝京市,当年那起轰动一时的悬案随着时间流逝,慢慢从人们的记忆中消淡,对于他来说,却依然犹在昨日。
2476块肉片……11包碎尸……骨肉分离……内脏水煮……
在那个充满血腥的夜晚,魏亮的眼中看到的全是红色,连窗外的天空都是红色。他乜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哥哥把一个完整的女人缓慢而细致的切成碎片。
生命如此脆弱,就像母亲毫无征兆的倒在他眼前,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就像眼前这个哭泣求饶的女人,转眼之间变成了一滩腥臭的碎肉。
人与牲畜其实没什么两样,活着都是为了抢夺,繁殖,死亡,腐烂,谁都无法逃出这个怪圈。
所以,他不怪哥哥,就像他眼睁睁看着那个抢走他学费,捅死他母亲的人扬长而去一样……
生命如此轻贱。
既然不能爱,那就恨吧!
20年过去,当年那个老实懦弱的男孩又回来了。
来继续玩一场当年还没有完成的死亡游戏。
魏亮……黑弥撒……程飞……那张苍白又普通的面孔浮现在所有人脑海中……从他第一次用黑弥撒的网名在论坛上发帖,这个游戏就开始了……
张欣然双腿发软,差一点儿瘫坐在地上。
杜志勋冷静的声音继续讲述:“我捎带着发现了另外一件蹊跷事——就在程永博收养魏亮不到一个月,夫妇俩在周末去郊区旅游的途中突遇劫匪,双双毙命,那起案子到现在都没有抓住凶手。魏亮当年刚刚成为别人的养子便又成了孤儿。不过养父留下一大笔积蓄。足够他安心的念完大学,参加工作。我不知道程飞与他养父母的意外身亡是否有关……但我们必须重新认识这个人,恐怕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要更难对付……”
“他既然这么难对付,干嘛还要三番五次自首呢?”年小光一直没捞到说话的机会,心里揣着这个疑惑,实在忍不住问出来。
这也是很多人心中的疑惑。
他们对程飞并不陌生,但却始终搞不懂这人的意图。
“这恰恰说明他心机之深,擅长放烟雾蛋,虚虚实实,让人摸不透。他明知道南大碎尸案根本不是他做的,他有很多不符合凶手的特征,才敢大张旗鼓的自首,准知道我们不会真的逮捕他。”
丁潜插话,“他了解警方的办案规则,利用规则来戏耍警察,倒像是在特意效法当年的李廷胜。”
丁潜的话无疑刺在张睿心坎上,他窘的面红耳赤 ,无言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