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湛湛!
而他的身后,同样是四万骑兵,身披染血的盔甲,密密麻麻的坐于马上。
这是挑衅!
图巴根面色铁青,这群乌合之众方才缩回东楚军营,这会儿盔甲上的血迹都没擦,又带着他们前来示威,这绝对是挑衅!
他威风凛凛的一伸铁臂,大掌平张。
等了半天,掌中却什么都没送上来,图巴根猛然回头怒骂道:“弓箭!”
身后的赛格一个颤抖,顿时将目光从对面那似仙下凡的男人身上移开,赶忙递上一张弓。想了想,提醒道:“将军”
“闭嘴!”图巴根怒然喝止了他的话,转过脑袋冷笑了一声,举起手中的弓弩,“嗖”的一声长箭离弦而去,直射那男子眉心!
男子不慌不忙,图巴根甚至还感觉他对自己笑了一下。
没错,他ma的还笑了一下!
笑你大爷笑!
图巴根火气上涌,只见那男子脚尖一点凌空飞起,那月白衣袍在空中飞舞着,似一只优雅的白鹤,于箭矢抵达的一瞬只差毫厘险险避开,轻身回落。
图巴根可以肯定,这个男人是故意的!
功夫高明不早避开不晚避开,偏偏在他以为那箭就要戳中眉心的时候。
图巴根大喘着气,突然一拍脑袋,反应了过来,你他ma的在老子大本营外面,老子跟你射个屁的箭!
他陡然高喝一声:“赛格!吉斯图!左右两军出营,给老子杀了他!”
赛格一边想着,咱刚才就是要提醒你这个,一边和吉斯图一起点了四万兵马,打马冲出了军营!
男子迅速一挥手,身后的四万骑兵齐齐举弓,带着火星的箭矢铺天盖地的朝着北燕军营射去,火箭飞入军营中,目标并不是士兵,而是他们的营帐!
北燕的营帐再次着起火来,一波射完并不恋战,东楚骑兵再次调转马头。
一溜烟儿的逃了!
赛格和吉斯图带着北燕四万兵紧追不舍,奈何总差了一步,再次让东楚的骑兵缩进了军营。
图巴根虽然气恨,却也拿这些缩头乌龟没法,只得命人加强营外的巡逻,一旦有楚军的踪影,立即追击!
东楚又再照着前例骚扰了一次,图巴根这次做足了警惕,自然不会放过,立刻下令,紧咬不放。两军方一接战,没过个两三招,东楚便丢盔卸甲狼狈逃窜,以极快的速度龟缩回营,等到燕军无奈后撤,他们又从后面打了上来!
这猫和老鼠的游戏中,东楚使尽了各种阴招贱招,完全的没脸没皮!
如此来来回回,打打逃逃,几次三番之后,北燕军已经疲惫不堪,然而最疲累的却不是身体,而是想杀都没地儿杀的心!
你想杀,人家不跟你打,见着你就跑!
你不杀了,人家却又死皮赖脸的凑上来了,戳你一下接着跑!
简直就是在拿他们北燕逗乐!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整理了一番伤亡数据,好家伙,这一夜的侵扰,足足死了近万的大军,受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图巴根连带着整个北燕大军,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鸟气,若是下次不将东楚那些龟孙子一举歼灭,绝对会被这口气给憋死,抑郁而亡!
白浅和颜倾玄站在半山腰上,远眺着群山环绕中的落峰关。
此时日头方出,天色渐亮。
落峰关中氤氤氲氲的,黎明即将冲破黑暗,一片灰蒙蒙。
白浅半倚着颜倾玄,唇角一勾,笃定道:“应该就是这次了。”
颜倾玄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黎明前的一瞬,正是最容易放松警惕的时候,也是最容易浮躁冲动的时候。
“爷”擎风踟蹰了片刻,问道:“七皇子这一次次的部署,到底是什么目的?”
“试探不像不像”飞鹰摇着头,不解道:“别看北燕伤亡严重,东楚其实也没讨了好去!”
颜倾玄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弯了弯唇角。
可不是没讨了好,北燕死伤一万,东楚那边死伤的数量也差不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燕军就算是再萎靡不堪,比起东楚休息了多日的军队来,也是骁勇彪悍的多的。
两军这一夜打了几个照面,虽然交手不多,也够东楚喝个一壶的了。
东方逸计谋再多,东楚的兵力和士兵的素质在那里,也只能将必败的局势,转为惨胜罢了。
惊雷摩挲着下巴,嘟囔着:“我怎么觉得他是想惹怒图巴根?”
白浅赞赏的瞥了他一眼,顿时让他精神抖擞,这是偶像的赏识啊!
白浅翻了个白眼,再朝落峰关看去。
此时东楚的角门依旧派出了两股骑兵,数量却只是前面几次的四分之一,一共一万的骑兵正分头自两侧绕向北燕军营,白浅不由得为这一万人悲哀,他们可知道自己这次不过是诱饵
有去无回的弃子
两股骑兵同时绕到了北燕的两侧,他们击鼓呐喊着,一边跑一边快速的跺着脚踏地,以凌乱的步子给北燕造成一个来势汹汹的错觉,然后迅速的向来时的方向撤离。
白浅看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却知道必定是骄傲的、自豪的,并且懵懂的。
盛怒之下的图巴根下了死手,一共派出了十万人,兵分两翼朝着东楚骑兵追去,浩浩荡荡的大军挟着无匹的杀气,潮水一般追击在楚兵后面,紧咬不放,一副势必将他们剿杀的凶狠态势!
此时的北燕兵力分散,图巴根坐镇中军大营,只留下了不到四万人,还尽是老弱伤残。
东楚军营辕门大开,剩下的八万士兵倾巢而出,在黄土地上扫出滚滚烟尘,绵延成一条大龙的东楚军,横冲直撞插入兵力空虚的北燕军营,声势惊人!
这才是东楚真正的主力!
这才是东方逸真正的目的!
以八万东楚良兵,对阵那四万残兵!
图巴根大惊失色,连呼“撤退”,北燕军营中一时混乱不堪,连空气中都涌动着不安的气息。
八万东楚主力压抑了接近半月,等了整整一夜,就是等着这一刻!
一时间,血色漫天,厮杀阵阵!
杀的北燕军队人仰马翻,横尸遍野!
图巴根眼见不好,攥紧了手中的大刀,夺过一匹战马一跃而上,伏在战马上猛的一挥鞭,朝着后方迅速撤离,当务之急是回返到落峰关外,北燕的军营里去!
就在这时,一声温润如茶的轻唤以内力传来,随着风儿飘到他耳边:“图巴根。”
他条件反射的回头,一支羽箭挟着雷霆之势呼啸而来,他瞳孔皱缩,还没来的及反应
正中眉心!
箭尾“砰砰”摇晃间,眉心处一点猩红顺着鼻梁蜿蜒而下,图巴根大张着嘴,轰然栽下了战马,扬起烟尘一片。
北燕士兵早已经被这声势浩大的八万人给吓的破了胆,足足多出一倍的兵力,他们不是大秦战神,可以以十万对战二十万,以少胜多,此时再见主将已死,更是失了主心骨,军心大乱
一时三刻后,北燕军已经化为了白骨森森,横尸于苍茫的落峰关上。
这是白浅第一次真正的眼睁睁的见到了古代的战争,数万的鲜活尸体,无数凌乱的残肢断臂,流成了河的血泊,就那么赤luoluo的展现在了她的眼前。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并非怜悯,并非悲哀,而是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其实她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善良的人,手上的人命根本就是数之不尽了。
可是这和战争不同,两国之间的战争,这些士兵之间却是没有任何的恩怨情仇的,一个个陌生的人杀着另外一些陌生的人,她的心里第一次有的触动,对于死亡,对于人命,对于战争
颜倾玄搂紧了她的肩膀,声音轻的仿若叹息:“战争的唯一目的,就是止戈。”
战争就意味着伤亡,战场就等同于杀戮,没有人会喜欢这个地方,没有人能在看到满地的尸首时不动容。
然而战争又有一个另外的意义,以战止战以杀止杀!
只有当这个世界经过了战争的洗礼,洗净了五国君主的野心勃勃,或者平衡,或者一统,百姓才能得到真正的安乐,战争才能永远的杜绝。
白浅淡淡的叹了口气,歪着脑袋倚在颜倾玄的肩头,没有说话。
颜倾玄却知道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两人之间的默契就是如此,不需要做的太多,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足矣。
天色蒙蒙亮,四万北燕残兵已经被尽数歼灭,东楚主力迅速回营。
十万追击东楚诱兵的北燕军,将这一万骑兵剿灭后回返,见到的就是空无一个活人的北燕军营。
赛格和吉斯图两名副将,为图巴根收尸后,指挥大军向落峰关外撤离,一直撤到了北燕的老巢。
燕楚第一战,东楚以十万军对阵北燕十五万雄兵,剿杀北燕五万大军。
天下震惊!
随着东楚的首战告捷,东方逸亦是一战成名!
这个消息插上了翅膀,被第一时间的送到了各国上位者的桌案上。
西卫,三皇子府。
上官哲满脸兴奋的捏着手中的密函,眼中精光乍现,满目的野心勃勃。
下首几个谋士垂首端坐,其中一个问说:“三皇子,战况如何?”
上官哲抚掌大笑:“东楚竟然赢了!很好,很好,好一个东方逸,帮了本皇子一个大忙!本以为北燕骁勇收拾起东楚弱兵,还不是翻手之间的事,如今这战局莫测,谁输谁赢倒是不好说了!”
谋士大喜,拱手道:“恭喜三皇子!本来那薛城薛仁义被战王扳倒了,无法在战场上出兵搅局,没想到东楚竟胜了!照着这个态势下去,两国定然会打个不可开交,北燕必定抽调其他关口的军队支援,到时西南兵力空虚,只等三皇子举兵进犯,拿下北燕西南方!”
“不错!”上官哲脸上的喜气洋洋突然一顿,踌躇道:“可是大秦也不知道颜倾玄知不知道本皇子和薛仁义的协议。”
谋士摇了摇头:“三皇子此言差矣,一旦拿下北燕西南,到时我西卫疆土大扩,又何须怕了大秦?再说,若是东楚和北燕战况再激烈些,咱们说不定能从西南方直插入北燕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