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指引着古暮往前走，如同走进一场繁华的梦境。五光十色的花海之中，她觉得自己渺小的就像一只蜜蜂。阵阵芬芳缭绕，沁人心脾。花海中央，离这以为白衣胜雪的女子，长发及腰，翩然而舞。
等到那女子转过纤细的腰身，有染一个回眸，浅笑之中，有一抹慈悲如同阳光般的暖意。
那个人，是阿梦。是曾经的阿梦。
古暮几乎喜极而泣，竟然把这梦境当做了现实，朝着阿梦的方向狂奔。
跑着跑着，眼前猛然掀起一场大火，把所有的美好化为灰烬。眼睛再次灼痛起来，他看见大火之中，挣扎的百姓和子民，痛苦而又扭曲得表情。
场景再次变换，还是阿梦，她被绑在祭坛的柱子上，挣扎不得。带着面具的姜央走上祭坛，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扒掉了阿梦单薄的衣衫。
而后的场面或许过于沉痛，古暮只觉得眼前一片朦朦胧胧的血雾，痛的难以睁开。等到再次看清一切的时候，祭坛上只剩下凌乱的衣衫，和触目惊心的血迹。阿梦被一个执剑的男子护住裸露的身体，不知为什么，古暮觉得那个男人的背影十分的眼熟。
此刻天雷滚滚，大雪纷飞，万物枯萎，百花凋零。
如此异象丛生，恐怕必是有人做了伤天害理之事。
姜央的面具被天雷击的粉碎，终是露出了那一张贪婪的嘴脸。只是不知为什么会身负重伤，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嘴角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溢出。
古暮心中的业火熊熊而起，恨意难消。
那是阿梦啊，那是他的阿梦啊！她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向他提过，她竟然遭遇过这样的事情？如果他知道，就算拼了性命，也不会让姜央活到现在。
古暮嘶吼一声，冲向祭坛，他要把姜央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只是他忘了，此刻的一切都是过去的重现。是拿地眼泪留给他的一场往事。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没有人能让时间倒转，也没有人能够改变已发生的事情和已注定的命运。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阿梦以为在执剑的人的怀里，肩膀和脖颈处的伤痕隐隐可见，心如槁木，面若死灰，明明是生无所恋的绝望，偏偏做出一副高傲的表情来，倔强的不肯留下一地眼泪。
这性子，倒是几千年来，一点没变。
很多时候，古暮也会想，如果阿梦温柔一点，自己是不是早就对她心动了呢？
执剑的男子将她挽在臂弯，如同挽着一蓬没有根的浮萍，一片油尽灯枯的落叶。
这样子，让古墓心疼的死去活来。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古暮自从落入冥河之底，还是第一次听到声音。这声音，反骨来自千年之前那样遥远而缥缈虚无，带着些微颤抖。
“对不起，我来晚了！”执剑的男子又有开口道。
“来了便好，你，可是来给我答案的？”阿梦又问。
无望的眼神，便因着这个问题，重新燃起一丝火苗来，想必，这答案，对阿梦十分重要吧！
古暮竖直了耳朵，想听的仔细一些。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已经错过这个答案几千年。
执剑的男子轻轻开口，语气温柔，倒在血泊之中的姜央却贼心不死，恰在此等关键时刻，掀起一阵狂风，天空乌云密布，天雷还在一道道地往姜央的身上劈，大雪却转为倾盆大雨，稀里哗啦的的淹没了那个答案。
古暮心有不甘，使用法术，试图以一己之力净化幻境之中的嘈杂之声，终是无济于事。
只是见着阿梦听完那个简短的答案后，面露喜色，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听到了情郎的表白一般娇羞。转而又是悲伤弥漫，逆流成河。
“你要记得，你今日的说过的话。此生，握着身子已经不在清白，来生，我一定回去寻你！”阿梦颤抖着声音说。
古暮最了解阿梦的性子，她是那样的骄傲，遭遇这样的事情，断然不会苟活于世，只是不曾想到，她死的这般决绝！
一滴清泪从眼角划落嘴角，终是没有落地。执剑的男子将拿地眼泪接在手心，道了句：“我不弃你，万万不要做傻事！”
阿梦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说着：“这泪，便是我留给你的最后一桩物件。若来生，你把我忘了，我也把你忘了，就让它帮你想起我罢！”
说完，那眼泪从男子手心飘走，不知流向了何方。
而后阿梦抽出男子腰间的佩剑，毫不留情地扎进了自己的胸膛。
“不要！”
古暮的声音和男子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谁发出的这一声低吼，也分不清谁比谁更加的细心裂肺。
男子抱着阿梦的尸体，低头痛哭。地上的姜央亦是一脸的震惊，他不敢相信，阿梦真的可以走的这般绝情。虽说是他强迫了她，可这一切都是天意啊，阿梦是他注定的妻。苗疆的始祖，和光明女神蝶，本是注定的缘分。难道只因为她先遇见了他，便将一切的命数都改动了么？
姜央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阿梦为什么就恨他恨到要了断自己的生命。
悲痛之后，执剑的男子终于回过头来，将剑尖指向被天雷劈的外焦里嫩的姜央。
“我，今天会杀光你们所有人，为她陪葬！”
古暮不可置信地看着祭坛之上的人，那个人，竟然是他自己。
原来，他和阿梦，比他记忆之中认识的还要早。可是为什么，关于这一段场景，他竟然尽数忘的一干二净？当初，他到底做了些什么？阿梦所求的那个答案，又是什么？
不等古墓将这一切前因后果想明白，手中的利剑已经在咒语的驱动下，大开杀戒。
那些匍匐在祭坛之下，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却无动于衷的人类，纷纷成了剑下的冤魂。他说到做到，所有人，都要为她陪葬。
古暮万万不能相信，但年的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些人并不无辜，只是愚昧。不过是受了姜央的蛊惑，才会袖手旁观。就算应该遭到报应，也不应该是他来动手。
彼时，他还是个神仙，滥杀无辜，便是大罪。只是这一撞罪过，为什么没有落到他身上，他又为何将一切忘的如此彻底，这其中的关节恐怕只有出了冥河之底，找到冥王才能问个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