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诸位围攻地明岛的时候,玉神殿的一位神殿使,三位祭司,以及二十多位地仙高手,突然出现玄英峰下,声称鬼族忤逆犯上,当加以严惩。我与鬼诺予以驳斥,而玉神殿有备而来……”
“只要交出玄鬼圣晶,便可赎罪,否则翻脸无情……”
“我与鬼达,岂肯答应,于是双方大打出手……”
“怎奈神殿使乃是天仙,我二人不敌,借玄鬼续命之法,这才躲过一劫。而近千族人,均被虐杀,得以幸存者不过一成,皆境界大跌……”
“之后又扫荡多日,扬长而去……”
玄英峰下,百多位鬼族的幸存者,可谓劫后逢生,一个个惶惶而立,形容萧瑟。
鬼赤则是一手背着,一手拈着银须,兀自昂首远眺,满是皱纹的脸上透着漠然。
脚下便是占地千里的玄英山脉。不远之外,便是那高达三千丈的玄英峰。却楼阁倒塌,阵法毁坏,寒雾惨淡,一片凄冷景象。
他默默听着鬼达、鬼诺的叙说,始终无动于衷。不过,当他听到玄鬼圣晶四个字,面皮抽搐,深邃的两眼一缩,转而紧紧盯着鬼达与鬼诺,嘶哑而又低沉道:“你二人交出了玄鬼圣晶?”
“没有!即使丢尽性命,也不会让玉神殿得逞……”
“玉神殿攻山之际,我二人已封死玄鬼殿,任凭神殿使她找寻多日,捣毁无数禁制,亦未能如愿……”
“她?”
“巫老您该知晓,玉神殿有两位神殿使,一个是玉真人,一个是月仙子。来的是个女子,应为月仙子无疑,其貌美惊人,却心毒手狠……”
“呵呵!”
鬼赤突然桀桀一笑,笑的有些高深莫测。
在场的众人,皆打了个寒颤。
鬼赤缓缓落脚,踱了几步。寒冰覆盖的山坡顿时“咔嚓”作响,并绽开几道深深的缝隙。便好似压抑不住的怒火,在他的脚下呻吟。看着面目全非的玄英峰,他拈着长须嘶哑又道:“我鬼族忙着报仇,只当玉神殿不会为了一个小贼而大动干戈,谁料玉神殿却趁虚而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教训……”
正如感慨,此番所遭受的教训,不可谓不大,不可谓不惨痛,简直令人刻骨铭心。
上千的鬼族,被斩杀殆尽,即使幸存的高手,也境界大跌。灭族之祸,也不外如是。所幸前往****海的数十高手逃脱一劫,否则鬼族必将就此没落。
“如此看来,玉神殿窥觑鬼族久也,而你我却毫不知情,以致于自酿苦果!”
鬼赤像是在反省,或痛定思痛,而他话语中的恨意,却丝毫不减:“此仇不报,愧对先祖啊!”
这位鬼族的巫老,停下脚步,昂首闭眼。随风飘动的银须、银发,再加上枯瘦而没有生机的身躯,以及一张苍白枯槁的脸,浑似一截尸骸杵在山坡上。而不消片刻,他猛然回头看向众人,深邃的两眼中透着莫名的杀气,沉声道:“无咎与玉神殿,均为我鬼族的死敌。即刻搜遍玄英峰,务必要将那个送上门来的小贼给我挫骨扬灰。再打开玄鬼殿,闭关修炼。之后前往卢洲,不死不休……”
为了一个无咎,鬼族便不惜兴师动众,虽也另有企图,而睚眦必报的凶狠本性却是有目共睹。
如今又中了玉神殿的圈套,吃了大亏,使得强盛的鬼族几近覆灭,倘若不与玉神殿拼个你死我活,简直就愧对祖先而枉为鬼族中人。
果不其然,鬼赤的话音未落,群情激奋,齐声响应
“杀了无咎,杀向卢洲……”
“杀入玉神殿……”
“报仇雪恨……”
“不死不休……”
而鬼达与鬼诺两位大巫,适时提醒:“为免意外,玄鬼殿已被我二人封死,而月仙子虽然不曾得手,却带人捣毁禁制、阵法无数。如今地下杂乱莫测,不管是开启玄鬼殿,或找到无咎,只怕并不容易……”
意外之意,玄英峰的禁制森严,却尽在掌握之中,如今禁制被毁,则难免多了几分变数。
鬼赤抬手一挥:“事不宜迟……”
随其吩咐,由幸存的一百多个鬼族弟子前往四方巡查,但有动静,及时示警。而原先的高手则尽数返回,加上随后赶到的弟子,由他本人与鬼丘、鬼达、鬼诺率领,直奔玄英峰,然后一头扎入冰封的地下。
转瞬之间,一个寒冰洞穴中冒出众多人影。
与别处不同,虽为地下,却少了黑暗,反倒是寒冰闪烁,好似穿行在冷幽的月光之中。而宽敞的洞穴更趋几分明亮,远近清清楚楚。怎奈凌乱的气机充斥四方,破碎的禁制无处不在,一时令人寸步难行。
“果不其然……”
“找寻多日,依然不见玄鬼殿,便捣毁各处,并随手布下更多、更为凶险的禁制……”
“禁制纠缠,极难破解。即便知晓玄鬼殿去向,也断了途径……”
“巫老……”
玄英峰的地下深处,藏着一处禁地,便是玄鬼殿,于是整座冰峰的千里方圆之内,皆遍布禁制、阵法。外人莫说深入,靠近半步都要遭殃。而玉神殿的高手为了找寻玄鬼殿,便将地下的禁制毁坏殆尽,依然未能如愿,便布设了更为凶险的禁制。如今即使鬼族想要前往玄鬼殿,也是艰难重重。至于那个无咎,更不知他藏于何处……
鬼赤没有理会三位大巫,而是默默环顾四周。
仅有的五、六十人,便是鬼族最后的倚仗,若是不能找到玄鬼殿,取得玄鬼圣晶,想要杀向卢洲而报仇雪恨,只能是一句空谈。
鬼赤默然片刻,不容置疑道:“玄鬼殿,就在地下三千丈。随我来”
身为巫老,他记得玄鬼殿的去向,纵有艰难险阻,挡不住他这个鬼族高人。只见他挥舞大袖,双手掐诀,猛然劈出一道光芒,洞穴内顿时传来一阵禁制崩溃的闷响。众人随后……
……
所到何处?
地下的寒冰中,嵌着一道人影,兀自头下脚上,俯冲的架势,却僵硬不动,显然被强行挡住了去势,也束缚住了手脚。
极地雪域啊,却怎会这个样子?
天上逃不掉,借土遁躲藏,当年这么横冲直撞,屡试不爽。
而如今一头扎入地下,不过百丈,尚未远遁,便被挡住了去势。想要动弹一下,都不敢呢。到处都是禁制,浑似刀剑林立,凌乱的杀机很是凶险,彻骨的寒意更是叫人茫然无措。
无咎很是不解。
倘若此地真是鬼族的老巢所在,戒备森严也是应当。而遍布地下的禁制,随处可见撕裂的破碎,破碎的缝隙之间,又嵌入完整的禁制,彼此气机迥异,分明来出不同的高手。
谁啊,这般歹毒。
众所周知,禁制再是巧妙,终归有法可解,再不济还有强行破解一途。而此处却是破碎的与完整的禁制交织在一起,极为杂乱,莫说破解,稍加触碰,或将引发杀机而无从躲藏。
极地雪域,鬼族的老巢,却布设如此凶险的禁制,只怕鬼族也休想轻松的穿行其中。
却管不了鬼族,自家的处境要紧。
否则被鬼赤、鬼丘追来,那才是自讨苦吃。唉,想想也是晦气,接连狂奔两日,不仅给仇人送上门来,还困入地下难以脱身,真是又尴尬,又狼狈呦!
无咎犹自僵硬着四肢,不敢动弹。
脑袋的前方,以及上下左右,布满了禁制,像是无数破碎的渔网,挡住了去路。而破碎与杂乱之中,又锋芒隐隐而暗藏杀机。倒是身后有道狭窄的缝隙,恰好是一头扎进来的方向。
无咎凝神查看四周,依旧是无计可施。
自己祭出的禁制,或布设的阵法,倒是应用娴熟,却远远谈不上精通。而眼前这般杂乱的禁制,从没见过,莫说破解,看看都头疼呢。倘若火剑在手,或可一试。
九星神剑之开阳剑,便是火剑,威力奇穷,专破各种禁制。而眼下……
无咎内视气海,又禁不住叹息一声。
气海之中,金色小人的两眼微闭,嘴角含笑,端坐如旧。而盘旋在他四周的彩虹之中,除了紫色的狼剑,青色的乾剑,白色的君子剑,黄色的坤剑之外,又多了一把金色的小剑,记得它的昵称,阴阳剑。修至人仙六层,终于重铸五把九星神剑。而火剑与魔剑,也是威力最强的两把神剑,眼下依然只是一红一黑两道细弱的光芒,显然尚未大功告成。
也罢,既然此路不通,且原路返回。
而直至此时,未见鬼赤的追赶,很是奇怪,也无从猜测。总不会有客自远方来,那几个老鬼则变成了好人?
无咎催动遁法,小心收缩身子。片刻之后,终于转头往上。而尚未顺着来路返回,便听“砰”的一声闷响传来,旋即禁制闪烁而杀机凌乱,吓得他猛一哆嗦而连连叫苦。
“还是追来了,那几个老鬼没有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