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在回沪城的路上,覃逸秋把罗文因给覃逸飞捎东西的事告诉了父亲,覃春明一言不发。
“爸,这件事,您还是好好劝劝我妈,影响两家的和气事小,可要是让外人钻了空子,影响了大事怎么办?漱清现在有多么需要您的支持,要是我妈再这么闹下去,漱清那里,他怎么会没有想法?”覃逸秋道。
覃春明不语。
“爸,曾家肯定是要全力支持曾泉的,您要是再因为小飞和迦因的事疏远了漱清的话,您让漱清怎么办?他还有什么可依靠的,爸?”覃逸秋道。
“你从哪儿听到这些闲言闲语?我怎么会疏远漱清?你妈那个样子,我也没办法——”覃春明道。
“只要您真的想办法,怎么会没有办法,爸?”覃逸秋打断父亲的话,道。
覃春明盯着女儿,覃逸秋便说:“爸,您比任何人都了解漱清的能力,您也比任何人都对漱清寄予厚望。难道您能看着漱清孤军奋战吗?爸——”
“第一,曾家不会不管漱清,曾泉要上去,需要漱清的鼎力支持。第二,我也不会放弃漱清,而且,他不会是孤军奋战。漱清他有另一个人的支持,那个人的支持,会超越我们所有人。”覃春明道。
覃逸秋不解,道:“除了您和曾家,还有谁会支持漱清?您不是说江家吧?”
覃春明摇头,看着女儿,道:“这些话,我是不该和你说的,但是,这些事你也涉入很深,你迟早也会知道。”
覃逸秋望着父亲。
“你知道漱清最大的后盾是谁吗?”覃春明道,“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首长!”
覃逸秋愣住了,道:“怎么会?他让漱清去了回疆,而让曾泉来了沪城,让您来提携曾泉,而且你们也都是要拱卫曾泉的,怎么会——”
覃春明看着女儿。
“回疆和沪城,哪一个更接近京城,更有可能——”覃逸秋压低声音,“这个答案,谁都明白吧?”
覃春明微微摇头,道:“回疆是未来国家发展的一个重要基石,等到丝路计划全面顺畅推进,回疆就有可能会变成版图的中心。因为首长计划的,不止是现在这个版图,还包括了整个丝路沿线。那一条路,会是促进我们国家经济发展的血液,也是国家影响力扩展的通道。将来我们的力量版图,绝对会延伸出去,回疆就不再是最西面的一个边境省份,而是枢纽,是心脏。首长是需要漱清把这个枢纽建设准备好,等到血液源源不断涌进来的时候,心脏可以调整解压。这是百年大计,千年大计。你觉得去执行这个任务的人,会是一个用完就丢的毫不重要的棋子吗?”
覃逸秋长大嘴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重要的位置,安放的是重要的人。漱清在回疆干的怎么样,决定了他将来可以走多远。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不是谁支持他不支持他的问题,成败,在于他自己。你明白吗,小秋?”覃春明道。
“爸,我,我明白了。”覃逸秋道。
父亲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是首长和您说过的吗?”覃逸秋问。
父亲摇头,道:“首长是不会说这些的。”
“如果首长真的是打算考验漱清,让漱清完成重大任务的话,曾泉又怎么回事?”覃逸秋问。
是啊,如果霍漱清是要接受考验的话,为什么要考验他呢?考验他肯定是有目的的,而且是很重要的目的。那么,曾泉,身为首长的接班人,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不知道,暂时也不明白。很多事,特别是在那个位置的事,不会那么清楚就让人看出来的。至于漱清,不管将来怎么安排他,他都必须把眼下的任务完成。不过,我看首长对他的态度,应该还算是对他所做的事情是满意的。”覃春明道。
“爸——”覃逸秋拉住父亲的手,望着父亲。
覃春明看着女儿。
“爸,不管首长怎么考虑,您,都不要放弃漱清,好吗?”覃逸秋恳求道。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覃春明道。
“那就先把我妈这边安顿好,好吗?请您帮帮我。”覃逸秋道。
覃春明没说话。
“小姑现在应该是在向我妈让步了,她是漱清的岳母,她是真心关心漱清的。您难道就能看着我妈和她继续这样仇恨下去、就为了一件早就应该翻篇的事?”覃逸秋道。
“我会和你妈好好谈的。”覃春明道。
“谢谢您,爸。”覃逸秋道。
覃春明叹了口气。
回到了沪城,覃春明连家都没有回,就直接去了办公室,一大堆工作还在等着他。覃逸秋便带着女儿回了家,当然毫不意外地碰到了叶敏慧。
当着叶敏慧的面,覃逸秋没有把罗文因捎的东西拿出来,免得让叶敏慧多心。
“这小子现在不那么凶了吧?”覃逸秋看了眼弟弟,笑着问叶敏慧。
“没有没有,姐姐。”叶敏慧道。
如果是以前,覃逸飞肯定会和姐姐怼起来,比如说“你还是不是我亲姐”这样。覃逸秋也习惯这样的方式,她觉得应该这样。可是,这次,覃逸飞没有那么做。
他只是说了句“我有点累了,先回屋躺会儿,午饭好了叫我”,然后就推着轮椅往自己的房间去了,顺带跟外甥女说了几句话。
覃逸秋看得出来弟弟心情不好,却也不好问什么,只是一直看着他的背影。
叶敏慧却叹了口气。
家里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外婆外婆,您看,这是我给您买的——”娆娆拉着徐梦华起身,非要让徐梦华回房间去戴上她买的一条丝巾看看。
徐梦华便被外孙女拉着离开了,覃逸秋看着叶敏慧。
覃逸秋微微笑了,道:“过来照顾小飞和你哥,是不是挺累的?”
“还好。”叶敏慧挤出一丝笑,道。
叶敏慧笑的很勉强,覃逸秋看得出来。这样的勉强,肯定是因为小飞的缘故。
可是,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覃逸秋也不好说什么了,到底是安慰叶敏慧呢,还是劝她放弃呢?什么都不好说啊!
“听说你们的业务进展的很顺利啊!”覃逸秋换了话题,道。
“只要手上拿着钱,找一些好项目还是不难的。”叶敏慧道。
覃逸秋点头,道:“那倒也是。”
“不过,逸飞的眼光很好的,我们都相信他。”叶敏慧说着,看着覃逸秋笑了下。
那笑容,依旧勉强。
何必呢?大家在一起,各自勉强,又有什么意思?覃逸秋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来。
“太辛苦你了,敏慧。你哥那么忙,小飞这边现在事情也多。”覃逸秋道。
这是真心话,叶敏慧真的是很辛苦,又要照顾覃逸飞,还要和他一起工作,真是很累人。
叶敏慧轻轻摇头,道:“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覃逸秋刚想再说什么,叶敏慧的手机响了。
“姐,我接个电话,是江津的,可能是工作的事。”叶敏慧道。
“我去看看小飞。”覃逸秋便起身了。
往前走了几步,覃逸秋转身,看着叶敏慧在沙发边走来走去,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挠了几下头发。
叶敏慧留着短发,发梢那里微微烫了一些,看着很精干。
和苏凡——
覃逸秋的脑子里不禁想起了苏凡,那个长发飘逸、永远都是对人微笑的苏凡。两个人的画风,真是完全不同啊!
不过,话说,苏凡好像一直都是直发,从没见她烫过头发。发型的变化,要么就是稍微剪短一些,要么就是各种扎起来盘起来之类的。
敏慧和苏凡,真的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啊!
深深爱过苏凡的小飞,怎么能这样轻易就爱上敏慧呢?如果说她们两个人像就罢了,完全不同——换做是任何人,都没那么容易做到吧!
怎么可能做到呢?
喜欢一个人,其实和吃饭的口味是一样的。让一个喜欢吃淡的人,去吃重口味的食物,肯定是吃不下去的。
两个截然不同类型的女人,怎么会那么快就调换过来?
覃逸秋这么想着,不禁叹了口气。
抬手敲了下弟弟的书房门,传来一个声音——
“请进!”
覃逸秋便推门进去了。
“在忙吗?”覃逸秋见弟弟坐在轮椅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便问道。
“有几份邮件处理一下。”覃逸飞道,看了姐姐一眼,便说,“姐,你先坐。”
“嗯,没事,你忙你的。”覃逸秋说着,开始在房间里慢慢走着参观起来。
这间书房是落地窗设计,整个一面墙都是玻璃的——当然这是覃春明搬来后改造过的样子,因为考虑到覃逸飞要过来住,而他只能住一楼,便把这个房间的墙拆掉,做上了玻璃墙,给他当做书房使用——现在快到中午了,阳光毫无遮挡地照了进来,又光亮又温暖。
覃逸秋站在墙边,看着那依旧泛着绿意的院子。
这样的绿色,像极了榕城的家。
“姐——”不知何时,覃逸飞叫了她一声。
覃逸秋转过头,看了弟弟一眼,笑了下,道:“你看这院子,是不是很像榕城的家?”
“榕城的院子更大。”覃逸飞摇着轮椅,到了姐姐身边,和姐姐一起看着外面。
覃逸秋笑了笑,道:“我看着也挺好的。”
“是啊,挺好的。”覃逸飞叹道。
“你回去过榕城吗?”姐姐问。
“嗯,去了一趟,不过没有回家。”覃逸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