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是一场御驾亲征,但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一次演习一般的军事行动。
以中原六州之精锐并力南下,对手只是半个扬州,没人会觉得我会输掉这场毫不对等的战争。
关羽虽然攻克了江夏大部,但却被黄祖和程普以荆州的主力包围,陷入了进退不得的泥潭,随着孙坚豫州部队的持续南下和吕布、褚燕的到来,关羽的部队在一次决战中被吕布和孙坚打成了残废;至于打了三个月却仍然对长沙无可奈何的刘和,也被从交州“擅自”北上的栾晨截断了退路。
青州与徐州的战船沿着海岸线逡巡了一个多月,终于在一个晚上借着东北风潜入了钱塘口,用一把大火将刘协辛苦了一年才制造出来的战船们焚烧殆尽。
虽然是太史慈与甘宁下令实施的计划,但具体操作的纵火犯叫做孙策,他的副手叫周瑜。
而后青、徐、兖、豫的大批兵马集结在长江北面的数个口岸,庐江和九江的太守陈登与于禁事先准备的大量渡船势不可挡地突破了刘协在长江要道处设置的阻碍与暗哨,直接将兵锋摆在了丹阳、吴郡的土地上。
尽管在历史上的丹阳兵颇有战绩,但这一任的丹阳太守刘繇面对张辽与太史慈的五万强兵,几乎吓尿了裤子。好歹是刘汉的宗室,刘繇没有迎风投降,而是选择避退三舍。
一舍是三十里,三舍就是九十里。
刘繇从丹阳后退了九十里,直接退出了丹阳,逃到了会稽的山阴县……也就是刘协的南京城。
对他大失所望的刘协和刘虞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因为他们似乎再无措施。
兵不血刃接收了丹阳的张辽与太史慈分兵两路:张辽向西攻入了关羽的后方,群龙无首的豫章;太史慈则向东加入了甘宁与孙策对吴郡的包围圈。
手下只有张飞、简雍、糜竺、糜芳等寥寥数人的刘备以吴县为中心,布置了一座犄角之阵,可惜他们的对手是甘宁、太史慈、韩当、孙策、周瑜、曹仁等名将,在顽强地抵抗了三天之后,刘备精心布置的防线在一夜之间崩溃。而就在此时,吴县以陆氏、朱氏为首的几个大家族纷纷揭竿而起,直接将“皇军”引入了这座看起来相当牢固的城池之中。
失去了根据地刘备只能带着残兵向南撤退,与战败潜逃的关羽在山阴县汇合,哦,并没有太多的百姓选择跟随。
因为甘宁在攻克吴县之前就宣布,对所有新收的郡县都免除一年的税赋与徭役。
在我离开洛阳后的第二十天,我渡过了长江,又一次踏上了吴郡的土地。
两天之后的十月二十六日,我来到了山阴城下。
这一次,刘协没有弃城、迁都,他决定与我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这个词似乎并不恰当,因为此时此刻,山阴城下、钱塘江口,总共有新中国超过八万士气高涨的精锐部队,而城中只有不到两万百战百败的疲敝之师……旧汉辛苦了三年,征募了十余万的青壮,却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八万精锐在此集结,只是为了等我亲临……我要亲眼目睹山阴城的陷落。
“未想王上来得如此之快!”早已兵临城下的各州的主将们列阵以待。
“诸位辛苦,孤只恨行军太慢。”我笑着看了看列队欢迎的众人,只见站在左边的是以祢衡、曹操、吕布、褚燕、文聘、黄忠等为首的朝廷官员与将领,右边则是孙坚、太史慈、张辽、甘宁、孙策、曹仁、陈登、黄盖、黄祖、韩当、于禁等来自地方的大将,身后还有随我一同前来的秦阵、拓拔野、夏侯渊、程武、典韦等将,以及随军同行的国师白发,军事参谋荀攸、郭嘉、戏君、法正,这一套阵容堪称豪华。
“一路虽有波折,但还算顺利,称不上辛苦。”精神不错的孙坚抱拳应道。
“孤渡江之前收到战报,龙泉郡也已经被攻下了?”我扫了扫在场的属下,笑着问道。
曹操点头道:“六天之前,栾晨将军攻破了龙泉的治所,只是因其刚刚稳定,故而没能亲自来面见王上。”
“不过龙泉太守张温早在一个月前便带兵进入了山阴城中,龙泉的攻克并不困难。”祢衡似是担心栾晨抢了大功似的,慢悠悠补充了一句,将他的功劳打了一个极大的折扣。
我“嗯”了一声:“说起来……孤可不记得允许栾晨出兵攻打扬州,是不是啊,公达?”
荀攸忙道:“兵部与军事院并未向交州发过军令,但……临机决断,似无不可。”
张辽和孙策几乎同时向前迈出一步,彼此对视后又不约而同地示意对方先请。
我看了看这两位都有过先斩后奏先例的大将,笑着摆了摆手:“既然已经决断了,只要他没有因此误事,孤岂会追究他的责任?”
“王上英明。”数十名将领轰然送上赞颂。
“山阴也已经被围了十来日了,你们准备怎么攻城?”我抬头看了看山阴,能够明显地看到城墙中间有一道新旧土石的分界线……刘协在原有城池的基础上至少增筑了五六尺,看起来倒是气派森严。
孙坚拱手道:“我军数倍于敌,又切断了水陆的退路,即使不主动攻击,只要再困一两个月,这山阴城必破无疑。何况王上在此,将士们必定奋勇当先,哪有攻不破的道理?孙某愿以本部为先锋,将此城献于王上!”
他这么一说,甘宁、太史慈、张辽、黄祖,连同秦阵、程武等将领纷纷表态,唯恐落于人后:“末将愿为先锋!”“愿为主公取刘协的狗头!”
只有曹操笑道:“文台你倒是会说话!”
而素来刻薄的祢衡只撇了撇嘴,没有说扫兴的话语,算是给我这个君主留了个面子。
而孙坚也并无不爽之意,反而问道:“难道我还说错了?”
终于,九江太守陈登出列道:“禀王上,军中已令工匠造了十余座发石车,只要昼夜发石攻击,不出五日便能在城墙上轰出一道缺口,到时我军十余万精锐长驱而入,自是再无阻碍。”
我看了看不远处长两丈,高丈余的发石车,点头表示赞许:“元龙说的才是孤想要听的东西,便依此法施行吧。孤此次带了几车陈酿的美酒,今天便让将士们破例畅饮一次!”
顿时军营之中到处欢声雷动。
我带着亲卫,提着酒坛子,一座接一座地走遍了所有的军营,将从江北带来的美酒分给了这些在前线为我拼杀的忠勇将士。
虽然说是让大家畅饮,但毕竟这里聚集了不下八万士兵,几车美酒无论如何是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口腹,对于大部分士兵来说,能喝到一口我御赐的美酒已经是件难得的美事了。
但只是见到我,就已经让许多士兵泪流满面,不少中层将领在我走到跟前为他倒酒时激动得连手中的酒碗都颤个不停,任由难得的美酒沿着碗边洒出。
“咦?”白发忽然从我身后纵身而起,眨眼间就已经腾跃到十余丈的高空之中。
许多将士被这种平时难以目睹的“神迹”惊得连碗都摔在了地上,但周围的欢呼声却越发强烈。
“威武王万岁!”许多好事者已经大喊了起来,“此乃天兵天将啊!”
但我却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异样。
脚下的土地虽然有些江南特有的湿润和松软,但却在微微的震颤着。
我将手中剩余不多的酒坛扔进了典韦的怀里,提声暴然喝道:“全军戒备!敌袭!”
这一声暴喝如同炸雷,无数酒碗被震得脱手落地,又引起了一阵“嘭嘭嘭”的碎响。
而后是各营不同的军令此起彼伏。
追命闻风而来,我拍了拍它宽厚的脊背,笑着在它耳边说了一声:“或许是最后一次冲阵了,不要丢人啊。”
它甩了甩脖上的鬃毛,仰天打了个响鼻。
“好酒!”典韦将酒坛中的残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着跳上了自己的战马。
只见山阴城中有一队轻骑,正化为一支利箭,向我这个方向全速突击而来!
这队轻骑中只有一面大旗:“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