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练练枪,能活九十九。
这并不是我说的,而是马腾,在我八岁的时候,他就这么欺骗无知少年的。
而且,他现在仍然在欺骗我后面的两位小朋友。
虽然作为一名伪科学研究者,我深知刚刚进食后是不适合剧烈运动的,但我也一直没有点破他,我只是以身作则,让两名小弟跟我一起练枪,时间都控制在晚饭结束两刻钟后。
今天虽是刚刚回城,我也没有想偷懒,拉起马铁马休两哥们,咱兄弟三个一起耍耍枪。
反而听说老爹,因为所谓的公务繁忙,将每日三练的规定改为三日一练。
我猜想大约不过两三年,他的一身肌肉就会变成半身子肥膘了吧?
人手一柄长枪,握在手中轻飘飘的没什么感觉。
传说中的玄铁霸王乾坤霹雳神枪……你在哪里?
首先进行热身。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完成了单手俯卧撑、仰卧起坐、蹲起各一百个,两个小毛头酌情减免:目前十二岁的小铁的目标是各八十个,十岁的小休各五十个……俯卧撑双手。
我承认这些项目很无聊,但若是真能从六七岁就开始坚持不懈地锻炼,总能有些效果。
况且我实在没有什么可以锻炼的科学项目和相关器材。
连几根单杠我都懒得搭建,凑合着健健身就行了,何必非得浪费珍贵的钢铁资源?
小铁和小休都冒了些汗,小休更是微微有些喘气。
“这一年没好好锻炼?”我很严厉地瞪眼,暗地里却在他二人低头的一瞬间猛吸了一口气,用以压抑狂跳不已的心脏。
“最近都在背书……”小铁恬不知耻地解释,他的脸开始变红。
“对对对,孟子是很难背的……”小休的脸更如猴屁股一般鲜艳夺目。
我仰天长啸,将刚才吸入肺腑的气排出体外,而后悲叹:老爹啊,你这两个儿子以后估计得靠我养活了!咱家没有智商高于120的了……哦,120是我的智商,我光荣地代表了我们家的最高智商常达15年之久,恐怕还会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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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练枪,当然不只是练那几招老爷子自创的祖传枪法,系统地来讲,也就是锻炼身体各部位的力量、灵活、柔韧与协调,使手中长枪产生最强大的破坏力,最后才是考虑如何达到传说中的“人枪合一”。
很遗憾,我们找不到可以示范“人枪合一”的绝世武者。
首先看了老二的枪法,我不想评价。
而后老三兴冲冲地一番演练,浑身直冒热气。
我点了点头:“比老二强,也认真多了。”
老三笑嘻嘻地向老二甩眼色,老二脸色涨得通红。
“你不喜欢武艺?”我问他。
“以前是很喜欢的,”他脸上的红晕渐渐消散,“可是渐渐地练起来就没有劲头了……”
“那念书呢?”
他嘿然一笑:“纯属扯淡!”
我“啪”的一掌盖在他头顶:“那你干个屁啊!看着你哥在前方浴血奋战,你就缩在屋里吃香喝辣!这么小就准备当败家子啊!”
“我没想当败家子啊……”马铁十分委屈,马休十分欢乐。
“那你总得干点事情吧?白吃白喝一辈子可不是男子汉。”我要为小朋友树立远大的理想,“要不你读些兵书谋略,或者学学琴棋书画什么的陶冶情操也行,实在无聊你还可以下地跟村民一起研究五谷如何增产,更是好事情……”
马铁只是摇头。
“那你还想干嘛?”十二岁的孩子正是自以为是之心爆棚的年纪吧?不愿意做父母长辈为他们安排的任何事情,但他们除了吃喝,一无是处。
他张了张嘴:“我不知道啊……”
“那就继续老老实实的给我练习,直到你什么时候知道了为止!”我气哼哼地把他撇在一边,拎起长枪走到场中,深吸了一口气。
而后我想象着这股气在体内回转,同时架起枪,猛刺而出。
长枪在空中不断地画圆,又不断地将圆击破。
我仿佛忘记了呼吸,体内似乎有气劲在不停奔涌流动。
恍如生生不息。
传说中的真气?
我心中狂喜,努力维持着动作。
当我终于憋不住、不由自主停住了步伐,张嘴狠狠喘了几口气之后,残酷的现实逼迫我摇头否认了这个美好的梦想。
仙人都要辟谷,凡人怎能离开空气?
我摇头自嘲。
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老二老三以一种无比崇拜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这边。
“怎么?哥哥我很帅?”我自我感觉良好。
老二老三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真的?”他们毫不否认,我却心里虚了。
“好像一条长蛇啊……”老三咋舌。
“嗯嗯,叫什么来着……如臂使指?”老二歪着脑袋想词。
“哦?看来我功夫快要大成了。”我迅速恢复了自信,自从吕布三招秒杀我之后,我的心中总有阴影,“你俩也要加油练,最多四五年,你俩可能都得上阵杀敌了。”
“嗯嗯。”老三倒是积极,小脸上满是向往。
“等我想想……”老二闷声回复我。
我倒转长枪,以枪尾敲击马铁头顶,破口大骂:“想你个头啊,你不上阵难道还要吃白饭!到时候老子架把刀赶鸭子也要把你赶上阵!”
马铁十分郁闷。
马休双眼冒光:“让我做监斩官,二哥要是后退,我一刀砍了他!”
我抡起长枪,十分准确地扫中了老三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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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今儿可以稍微休息,给大哥我汇报一下这年来的事情。”练了不到一个时辰,我有些气喘,索性坐下来歇息一会。
两个兔崽子如释重负,各有侍从递水递毛巾。
“说哪些事儿?”老二擦了把汗。
“人啊,军队啊,或者其它重要的奇怪的事情。”我吐了口气,空气似乎都热了起来。
“那从大哥刚昏迷开始说,”马铁做整理思路状,“爹和大哥退回长安第二天,吕布那厮看伤亡惨重就返回洛阳去了,长安算是保住了,爹这才敢接奶奶和我们住在长安。”
我点头,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庞二哥把那个吕布手下的将军高顺放了出来,不知怎么的高顺就成了我们的人了,和庞二哥一起练兵,”老二皱了皱眉,“他俩关系蛮好的,庞二哥甚至称呼他微兄长,而且练兵的事情也大多都转交给高顺了。”
“哦?”我抖了抖眉毛,庞德倒也看得开啊。
马铁没管我的疑问,继续说道:“三月末的时候你要找的贾诩带着老婆和儿女就跑来了,爹爹给他们一家安排了个不小的宅子,就在这一块儿。”
“这人看起来挺聪明,”不过他又嘟囔了一句,“不过没见他干过事情……”
“小屁孩子懂什么!”我十分严厉地纠正他的错误认识,“继续说。”
老二摸了摸鼻子:“四月时北地有些胡人跑来撒野,被庞二哥打得屁滚尿流滚回老家去了,一直没敢再过来。”
“二哥你说错了,”一直喝水的老三终于停止了吞咽,补充说明,“那群人逃回去的路中就被北地太守端掉了,哪里还有命再回来!”
“就你记得清楚!”马铁瞪他一眼,“中间没什么大事情,爹爹提拔的那些人我也记不清楚谁是谁,到了九月初,汉中太守忽然来了信使说刘焉要打他,求我们的援兵,本来爹爹嫌蜀中多山,我们兵马粮草都不多,并不愿意出兵,那贾诩先生一阵嘀咕,老爹就同意了,看,一出兵就半年了,我好想大姐啊……”
“我也好想姐姐啊。”老三急忙表示自己对亲爱的大姐也是很忠诚的。
哦是的,我当然也很想念她。
我的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