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大军浩浩荡荡抵达蓟县北面的昌平附近时,已经是七月十九日。
我听从了田豫的建议,请他亲自先行返回蓟县,向卢植请示将褚燕的人马安置在何处。
第二天一早,田豫便急急返回,同时带来了留守的张机以及最新的消息:“前线军情紧急,卢刺史三日前便率军赶赴北平了。”
“这么紧急?”我也没有茶水招待他,只能指了块平整的石头让他坐下,“国让,卢刺史是否有话留给我?”
田豫连擦也没擦,一屁股坐了下去:“先让我歇口气吧,卢刺史请马将军返回蓟县大营后,稍作休整便立刻驰援北平。刺史所督兵马,虽然也有八万至多,但大半都是新兵,仓促间迎击敌军,恐怕……”他一口气终于接不上来,拍着胸口呼哧哧地喘气。
我眯眼看了看刚开始西沉的太阳,而后说道:“你有一刻休息时间,而后全军返回蓟县大营。”
“不用一刻,”他已经从石头上站起,尽管脸颊还不断有细汗渗出,“立刻出发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稍稍休息吧。”
大军赶在太阳下山前返回大营,原本人满为患的兵营已经空无一人……正好留出空间给我三万人马歇脚……
第二日一早,我便督促士兵整理粮饷,准备隔天便挥军东征。
这时我发现了一个大问题:我虎豹飞军装备精良,可是……褚燕的人马中,除了天王和金刚之外,很少有人穿得起一套牛皮软甲。
两万人啊,我要给他们配备齐全,袁绍给的五千金还够用吗?
但是……装备糟糕的农民军,跟光着身子上去送死有什么分别?
难怪褚燕在一开始就认为去辽东是送死,他的想法的确没错……
我抱着脑袋在床上想了一个早上,终于决定放弃为他们全副武装的念头。
而到了中午,李典回营复命,我特意安排所有将领迎接他归来。
“属下此去涿县募兵,总算不辱使命,有所收获。”李典勒住坐骑,跳下马背,恭敬地施礼。
他身后跟着一片浩浩荡荡的群众,看起来远远超过之前领走的五百人马。
“曼成辛苦了……”我挽起他的双臂,询问此次的战果,“你这是招募了多少人?”
他回头扫视身后的人马,笑道:“涿郡子弟多有善战之辈,属下打出旗号后愿从军者不可胜数,第三天时就有两万人来从军了。”
我腿肚子一哆嗦:“两万!”燕赵之地果然豪爽,再送给我两万……我真的养不起了啊!
“属下谨记大人命令,择选军士不求多但求精,因而对应募者加以挑选,去除体弱不能战者,”他叙述办事经过,“最后带回的,合计一万两千三百四十五人。”
我仍然有些哆嗦:“一万两千?”已经超过我的主力兵马了啊!
李典又道:“限于时日,属下尚未对所有应募者的出身和家世一一审清,不过此事需要地方官吏配合,属下恐怕也难以做到。”
我深深吸了口气,点头道:“的确,我目前只是个有名无实的辽东太守、征北将军,虽然能持节去让郡县配合,但也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不过万一应募者中有敌方的细作……”
徐晃接口道:“可否令我军可靠将士统领新兵?暂时避免新兵参与重要会议,避免我军军情外泄。”
“也只能如此了,”我看了看身边的几位大将,“一万两千人……实在有些太多,至少要挑选一员大将来统领,你们几位有谁愿意毛遂自荐?”
张辽、高顺他们两位是并北雁门人,带领骑兵才是发挥所长,秦阵与拓拔野的情况也大致类似,从小就没下过马背,让他们带领步卒作战……恐怕到时候单人独骑冲入敌阵,连自己的士兵都找不到主将了。
剩下的人选就只有徐晃与李典了。
程昱笑道:“以我之意,不如让公明与曼成两位同领步卒,两位意下如何?”
“一切听从大人安排。”徐晃拱手道,将皮球又踢回给我。
我沉吟了片刻,对程昱提议道:“不如让伯平来带领新兵?”徐晃和李典带领各自的兵马时日已久不短,配合也早已默契,忽然调离总显得不太合适。
他断然拒绝:“犬子何德何能,实在不堪大用,大人还是另选大将吧?”
我继续沉吟,又从一营中招来庞淯、陈到:“你们两个能为我解忧吗?”
庞淯差点趴在地上:“少爷,那可是一万多人的性命啊!小人可担当不起!”
陈到更是连连摇头:“大人,你当初跟属下说好的,只让属下护卫大人安全啊!”
这两个混蛋没一个说自己资历不够难堪大任,反而将自己的个人顾虑放在首位……
“算了算了,知道不能指望你们,”我只能将目光重新转回徐晃与李典两个人,“这次的步卒我个人是打算用来训练作为弓弩手的,你们的射箭功夫……谁更擅长一些?”
两位营长你看我我看你,徐晃笑道:“曼成的箭术比属下高明了许多,晃自愧不如。”
李典也笑:“公明谬赞了,小弟马上功夫太差,只能勤练箭术了。”
我搓了搓手掌:“那便让曼成统领步卒吧。”
“统领步卒?”李典的笑容一僵,讶然道,“只让典一人统领所有步卒?”
“不错,”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新兵是你招募来的,就再辛苦一下你了,连褚燕带来的步卒也一并照顾了。另外,除了挑选善骑者归入骑兵各营补充空额之外,其余便全交给你带领了。”
我刚说完,张辽便接口道:“大人,你似乎忘记了属下自并州购来的战马了……”
“是是,”我精神一振双目霍然大亮,“文远为我军平添一千战马,实在值得夸奖,只是……我似乎没有奖赏可以赏你了,便赠你三百金吧?”这可是老子仅剩的一点家底了啊!
张辽嘿然道:“属下跟随大人,只求温饱,暂时还不需要金子。不过待属下成家之时,恐怕就要伸手向大人求助了。”
我一掌拍在他的背上:“我从来不知道文远也会说笑!”
于是,新兵之中抽出一千两百弓马相对娴熟的壮丁拨入虎豹飞军,首先补满了其他三个编制不满的高顺与张辽营中的两百人空额;剩余的一千人我便毫不客气地收入自己麾下,于是一营的总兵力再次突破两千。
由于还有褚燕新近加入的近四千骑兵,我不得不再次考虑麾下各营的编制问题。
经过与各营营长的共同商议与反复论证,除去直属一营,每营从原有的一千二百五十人增加一个旅,即增长到一千五百人,六个营总共消化掉褚燕一千五百名部下,而我又新设第八营,以褚燕为营长,也按例统兵一千五百。
如此……还剩下一千零碎骑兵,看起来不少,但要是分给七个营却实在不够塞牙缝……于是,我又一次发扬风格揽入自己麾下……作为一军之长,我的直属部队即使两倍于其他营,也并无任何不妥。
既然以褚燕为骑兵营营长,自然就解除了他对原有步卒的指挥权,对此褚燕表现得极为配合,并亲自前往步卒基层,对士兵进行说服工作。在他的积极努力下,一万六千名步卒也全部划入了李典的指挥之下。
至于褚燕的同乡赵云,加入黑山军时间太短,军中威势并未完全积累起来,我便毫不客气地将他招入一营做个旅长,反正他之前好歹也是襄国相,而他的继任者张辽已经是营长了……
如此下来,我手中握有的总兵力已经突破了四万大关,其中步卒两万七千一百四十五,骑兵一万三千五百。
由于步卒人数众多且夹杂了大半投降的新军,战斗力实在差劲,又缺乏可靠的大将统帅,因此每三千人为一营,合计九营,而每营也分九旅。我将元老杜畿安排给李典做参军司马,并独统一营约束军纪,另一位元老张机也独统一营掌管后勤辎重,又从七营拓拔野帐下调出了祖烈和孙文两位旅长,一并配给李典充作步兵营中的营长……也算是安插我的亲信了。
四万大军,这辈子真的没有指挥过啊!
盘算着如此庞大的部队,一时间我有些志得意满,混不知道自己姓谁名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