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扬的意思很清楚，凌凌幺还这么小，不可能得罪什么人，劫持者很有可能是他的仇人，冲着他来的。
乔茴喘了几口气，挣扎着站直，“专案组成员也算我一个，这几年我跟着办案也得罪了不少人，也有可能是我的仇人。”
旁边的警察把他们的话记下，道：“那我们就先从方局和乔科之前办过的案子开始查，应该能排查到嫌疑人。”
方孝扬点了点头，“去吧。”方孝扬跟着他，“我也要去。”
却被方孝扬拦住，“小茴，我们再规划一下我们各自可能存在的仇人，这事不能急。”
听到方孝扬这么说，乔茴想了想，这才点头，现在还不知道劫持者是冲着什么来的，对方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凌凌幺下毒手，他们确实要认真规划一下。”
警局的会议室是经过专门的材质改造的，为了保证回忆的机密性和严密性，里面墙上都是用的隔音材料，在里面说话，再大的声音外面都听不到。
方孝扬突然感觉身体不适，昨天那种毒瘾发作的前兆又来了。
他直接把乔茴带到了会议室里。
“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乔茴不明所以，“我们不是要认真想一想可能存在的仇人吗？我们应该去案卷室。”乔茴很着急，十分急迫地想要找到凌凌幺。
她说完便要往外走。
方孝扬抓住她的手腕，“小茴，别走，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
乔茴突然发现方孝扬手上的温度十分骇人，跟昨天晚上的症状一模一样，乔茴连忙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方孝扬摇了摇头，额头上开始冒冷汗，他看了看窗外，对乔茴道：“小茴，首先，帮我个忙，把窗帘都拉上，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这副样子。”
他毒瘾发作的样子，如果可以，就连乔茴他都不想让她看到。
乔茴放心不下他，但看到他眼里的坚决，这才赶紧按照他说的，去把窗帘都拉上。
窗帘都拉上之后，外面阳光灿烂，里面却黑暗一片，一如此刻方孝扬的心情。
乔茴想要去开灯，方孝扬却阻止她，在黑暗中对着她招了招手，“有这点光亮已经够了，太亮了我怕待会儿会吓到你。”
“什么吓到我，孝扬，你到底怎么办？”乔茴越来越心慌，方孝扬的每一句话她都好像听不懂，焦虑的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
“凌凌幺是我托人绑架的。”方孝扬道。
“你？你疯了！”乔茴的声音陡然增大，震惊地看着他，“方孝扬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刚刚有多么担心？”
乔茴的反应方孝扬早就想到了，她这个人情深义重，一旦认定的亲情便会付出相应的感情，方孝扬身上的感觉越来越差，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自己身上啃咬，他艰难地对着乔茴挤出了一个笑容。
“小茴，我知道在你心里，已经把他当成了亲生儿子，但是我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听。”
乔茴不想听他再说“凌凌幺是嫌疑人”这种类似的话，但是看到方孝扬忍住疼痛还要隐忍地跟她倾诉，他很痛苦，乔茴眼泪滑落下来，“你到底要说什么？你快点说啊！说完了我带你去医院，你现在绝对不正常！”
乔茴好歹是个学医的，但是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下，她又没有任何检查设备辅助，根本不知道方孝扬到底是怎么了。
她想让他赶紧说完，解决他的身体痛苦。
方孝扬抓紧乔茴的手：“首先，我要说，凌凌幺他不是嫌疑犯，他是真的罪犯。”
看到乔茴瞪大眼睛，方孝扬继续道：“昨天晚上，凌凌幺来到我的书房，再那之前，我只是怀疑他，但他接下来亲口承认了他的罪行，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厉佐的工具之一，还记得厉佐的基因项目吗？那是个针对小孩的项目，受害者全都是从母体非正常脱离的小孩胚胎，厉佐用特殊方式养育他们长大，然后灌输了厉佐的思想和行动指南，这些小孩替厉佐办事，凌凌幺不是他的名字，这是他的代号，凌凌幺是第一个，也是那些孩子当中最聪明的一个，被派到我们身边，在医院里通过青霉素差点杀了我，纵火差点杀了我们，后来又放走梁子豪，都是他干的。”
方孝扬一下子说了一大堆，而且都是信息量巨大的话，乔茴一时半会儿根本消化不了，她盯着方孝扬发愣。
这次方孝扬不但确定了凌凌幺，而且还查清楚了凌凌幺背后的势力？
她一向当单纯小孩看的凌凌幺竟然是犯罪团伙当最聪明的孩子？乔茴摇着头，她还是不能接受这些，她晃了晃方孝扬，“孝扬，我一直很相信你，你别说这么让我崩溃的话，你这不是在说我养了一条会吃人的蛇吗？可是他明明那么可爱……”
乔茴的眼泪滴在地板上，方孝扬的手心里，还有她自己的心里。
以她对方孝扬的了解，既然方孝扬能这么郑重的说服他，一定是确定了的，乔茴心里其实已经相信了一半，但是她感情上无法接受。
方孝扬轻抚着乔茴的脸，“别哭，接下来还有更加残酷的事情要告诉你。”
方孝扬的脸上，突然爬上了极端痛苦的表情，这是平常人类根本忍受不了的痛苦，方孝扬突然放开乔茴在地上滚了起来。
“孝扬，你怎么了？孝扬，你不要吓我！”乔茴慌张地拖着方孝扬，但是抵不过方孝扬的力气，几乎要被他绊倒。
方孝扬忍住剧痛，用断断续续的声音问乔茴：“小茴，我这种状态，你……是不是，很熟……熟悉？”
乔茴愣了，她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之前办案过程中接触过的各种各样的毒瘾分子，他们毒发的时候，就是方孝扬的这种状态。
一模一样。
乔茴的眼泪更加止不住了，她紧紧拖着方孝扬的手，吼道：“怎么回事？我问你怎么回事！”
他什么时候染上的毒瘾？他怎么会染上毒瘾？
“是昨天，凌凌幺给我的食物动的……动的手脚。”方孝扬重重喘着气，他痛苦，难道，仿佛天都塌了，恨不得立马死掉，但是面对此刻的乔茴，他喜欢乔茴能相信自己。
她只有明白了自身的处境，才能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乔茴突然抱着方孝扬放声大哭，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事实，她还有什么理由怀疑？
纵然再喜欢凌凌幺，也抵不过对方孝扬的爱，乔茴拼命抱住痛的挣扎不停的方孝扬，“我相信你，我选择相信你。”
方孝扬这才轻松地扯了扯嘴角，他看着旁边的桌子，毫不犹豫撞了上去。
乔茴没拦住，亲眼看着方孝扬不堪忍受痛苦把他自己撞晕。
乔茴在黑暗的环境中盯着昏过去的方孝扬，突然眼睛空洞，眼泪慢慢止住了，他抱紧方孝扬，认真回想刚刚方孝扬说过的话。
另外，乔茴还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凌凌幺的一切异常。
其实她也知道凌凌幺是不正常的吧，只是一直都拒绝去调查，全都是因为他是个“单纯”的孩子。
而这个“单纯”的孩子，快要害得她家破人亡了。
乔茴抹了抹自己的眼泪，看着方孝扬，这样的方孝扬，让她不得不选择坚强。
方孝扬之所以绑架凌凌幺，还不是因为她对凌凌幺毫无防备的无奈之举，乔茴努力睁了睁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她把方孝扬扶起来，让方孝扬趴在桌子上，然后去开了灯，认真检查了一下方孝扬的瞳孔。
瞳孔已经张的非常大了，短时间内回不去，这是在人经历了极大的痛苦之后才表现出来的反应。
乔茴心疼地看着方孝扬的脸，咬了咬牙，“你一定会好转的。”
方孝扬这样了，她不能再消沉下去，只能选择坚强。
乔茴在这个会议室里整整待了三个小时，直到方孝扬苏醒过来。
她冲过去抱紧他，“我这么这么蠢，为什么不相信你说的话。”乔茴很自责。
方孝扬摇头，“对方的手段防不胜防，心理攻势这一块，更是高能，因为我们没有孩子，你又迫切的想要一个孩子，就是认定了你的性格会做出相应的信任选择，所以才派凌凌幺来我们身边行动。”
乔茴咬牙，“其实我见到凌凌幺的第一天，就应该知道他是故意接近我的，一个陌生孩子，凭什么就认定我要跟我走？不符合常理，我还是太单纯了。”
方孝扬因为毒发被抽干了力气，只能半趴在乔茴肩头上，他不得不提醒她，“昨天晚上，厉佐警告我，如果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你，他便要让凌凌幺对你下手，现在我告诉你了，你要懂得防范。”
“你当然要告诉我了！”乔茴很赞同方孝扬的做法，“我们是警察，是正义的一方！不能让厉佐骑在我们头上拉屎，他想怎样就怎样？那这个世界就完了！”
这种思想早在五年前，他们就共同树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