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彪悍够哥们,在中队长将我单独叫去,知道我可能凶多吉少的时候,借故上厕所,偷偷给指导员挂了个电话,报告了我一大早在看守所发生的事情。周彪悍虽然知道中队长对我也不错,但他担心中队长智慧没有指导员强,万一经不住法官和检察官的鼓噪,真的将我送警备司令部保卫科那就麻烦了。
但其实周彪悍前脚打小报告,后脚中队长就给在连队守家的指导员去了电话,同样报告了我的所作所为和我捅的大篓子。
当然,这些是指导员和周彪悍在事情处理完后告诉我的。
在当时,我所经历的是:指导员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一进门便给了我一巴掌,并有史以来地大声吼着说:“你是个混蛋!”
我像对待中队长一样继续不作声,还将头有意昂得高高,仿佛一个坚强的革命党。但在心里,我很高兴,亦很欣慰。我清楚,指导员看起来认真的教训我,其实有作秀的成分。既然中队长都不愿意将我送保卫科,特意打电话让指导员来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自然指导员更不会。撇开给整个连队带来的丑闻不说,单就我一年多来为中队争得的点滴荣誉,指导员和中队长都不愿意将赏识的手下交给保卫科,得个落井下石的名声。
虽然我从内心深处感谢和感激他们对我的信任和保护,但我的理智告诉我,我不能领这份情。我而且应该变本加厉,让每一位想替我开脱和保护我的人来恨我,来相信我的流氓本性,从而相信李毅的检举和揭发,也从而达到我所要达到的目的。
现在,事情的第一步已经完成,检察官和法官从中队长的证词中,证实了我殴打看守的行为不假,那么检察官和法官就有理由相信李毅揭发的另外的隐情也可能是真。既然有可能是真,就得调查和落实,就得按程序来执行和实施法律的“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的宗旨。
可现在危险的是,如果检察官和法官出具的李毅死刑的暂缓报告送上去后,上级部门经过调查,我们的机动中队的中队长和指导员一致认为我是一位好同志,只是喝了点酒或者其他的原因偶然失守打了看守,中队已给予警告或关禁闭的处分了,希望上级部门看在这个好同志、好战士以往表现优秀、获得过二等功的份上,给他改正错误、悔过自新的机会,让他继续为中队、为总队、为社会主义的长治久安出力......
如果这样,我计划中的第二步就无法实现,我也就可以顺利过关,而李毅却仍然就地枪决。那么,我的苦肉计也就泡汤,我苦命的兄弟也就命丧黄泉、烟消云散。
因此,我无论如何要阻止指导员和中队长两个“沆瀣一气”地来保护我!
在当中队长出门,留下指导员一个人“审问”我的时候,我的脑子又运转开了。我决定,必须将自己扮作成一个失去理智的家伙,对指导员也同样来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痛打。尽管我心中是十二分的不情愿,不忍心,但想想李毅,想想我这个兄弟,便一切都要为它鸣锣开道了。
我的右手被拷在办公桌的桌腿上,指导员问我喝不喝水,我“嗯”了一声。指导员于是小心翼翼地倒上一杯白开水,对我边摇头边叹气,心中明显是恨铁不成钢。
我不吃他这一套。当水端到面前时,我左手一扫,“哐当”,将杯子打碎在地,而滚烫的开水则泼洒到指导员的身上,也飞溅到他的脸上。并且,在同时,我的左脚蹬出,用力地踢在指导员的右腿上,他顿时痛不欲生,一手抱脚,一手抱脸,虽然没有叫,但皱着眉忍着,一会儿后,大声叫来了通讯员。
他无论如何想不明白一向在他面前温顺的学生,居然向老师发起了攻击。
通讯员见状,惊慌失措。
指导员指着我对通讯员喊:“给我揍他!他是疯子!”
通讯员当然要服从领导的命令,何况通讯员也不是我的哥们,只是简单的战友关系而已。通讯员眼睛四扫,瞥见墙上有一根警棍挂在那里闲着,便顺手一扯,将棍子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脸上露出不经意的冷笑,也像我刚才打指导员那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我的腿,我的胸就是一顿乱劈。
我咬着牙,身子颠覆起落,痛得昏死了过去。
大约一个小时后,警备司令部保卫科的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