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早知道宋振山外面没那么干净,老公十天半个月回来一趟,还匆匆一瞥,又走,这不是在外头还有家是什么?
二太早些年是折腾累了,这些年孩子们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和能力,宋振山开始忌惮,明的不来,来暗的。
加上又早早退休将宋剑桥接了公司,现在更是有大把的时间在外面过。
外头有一个还是几个家,二太是早就不想管了。
反正现在家业都在儿子和女儿手上,儿子女儿都向着她,这就足够了。
宋振山外头有几个家她都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因为儿子每个月给他多少钱,二太心知肚明,大不了就把那每个月二十万块都花在外头,那也才二十万。
每个月二十万换自己一个清静,二太觉得太值了。
但今儿这样,直接甩碗就走,实在太不给面子。
宋剑桥、宋新月兄妹看着母亲,于东宇抬眼,愣了愣,又埋头,假装没看到岳母的狼狈。
“妈……”
宋新月不忍心的喊了声,本来桌上说得挺高兴的,看母亲的情绪。
可没想到……
宋剑桥坐直了身躯,抬手轻轻拍了下母亲肩膀。
“没事儿,爸他吃好了,不等我们,我们慢慢吃,没有他的陪伴,我们一样要吃饱饭,日子还得一天天过下去。”宋剑桥道。
宋新月哼了声:“回来一下就走,还不如不回来!妈,你敢出结束这种丧偶式婚姻算了!”
宋剑桥抬眼,眼刀子射向妹妹:“新月,你胡说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爸都多长时间没回来了?这样牵扯着何必呢?他倒是可以在外面寻欢作乐,逍遥快活,就绑着我妈在家里天天受委屈,你不心疼,我心疼!”
宋新月直接扔了筷子,不吃了。
每次见到父亲,心情都好不了。
二太太柔和的笑了下,“行了,算了,你爸这样又不是一天两天,他这几十年都是这样。都这样过了几十年了,我早就看淡了。现在啊,只盼着你们俩能有能力。我有你们兄妹俩,我还怕什么?你们呀,就是我的铠甲,盼了几十年,总算把你们盼大了,你们也不负所望,现在很优秀。”
宋新月长长叹气,忽然看她大哥:“哥,你下个月直接给爸的钱扣下一半,反正他的钱也是给别人花了。你挣钱这么辛苦,他什么都不干,还在外面乱来,扣掉他的钱也理所当然,就当给他个教训了。”
宋剑桥看了眼妹妹,都是男人,他多少能理解父亲。
但在家里受委屈、独守空房的是他母亲,他也心疼。
“我会看情况的。”宋剑桥道。
二太抬眼:“做什么?你们想扣他的钱,那不得闹翻天?”
“妈,你就别心软了,他拿着我哥哥的血汗钱去给那些跟我们没关系的人花,我哥凭什么要养那些人?爸那么好心,那么想做冤大头,他自己去赚钱啊。又想轻松,早早把公司丢给大哥,又想拿钱,自己白花钱就算了,还用我的钱去养别人一家,我想想都吐血!”
宋新月脸子拉得老长,“妈,大哥,你们这是助纣为虐。”
“你赶紧吃你的。”二太低声除此胡。
宋新月又拿了筷子,却没见动。于东宇给她夹菜,小声道:“吃吧,省得晚上又饿了。”
宋新月叹气,丈夫的温暖,和父亲的爱答不理形成鲜明对比。
只能庆幸她坚持下来了,选择了自己爱的男人。
否则,她若当初妥协跟某家公子哥儿联姻了,今后几十年的婚姻生活,岂不是又重复母亲的一生。
宋新月忽然对宋剑桥说:“大哥,你以后结婚,要负起责任,不要让妈的痛苦重现。”
宋剑桥拧眉,妹妹这话不算重,但却说白了他现在的状态。
他是真有打算随意接受一门合适的婚,这将就的婚姻,他无法对婚姻付出太多,如同当初尚卓佳进门后两年中的状态。
女人是痛苦,男人也是受害人。
可他能如何?这个年纪已经到了还有家庭的稳定了,他是认为需要一个女人来组成家庭了。
可是……
一家人陷入安静,饭桌上不再有声音。
*
宋剑桥去了摆渡,他在医院中走了两圈,随后在环境极好的草坪上坐下。
其实这家医院环境很不错,很适合修养。
当初是一时冲动,将尚卓佳打成了重伤,尚卓佳情绪不稳定,所以他才不得不听取母亲的建议,把人送来这边。
可她……
宋剑桥至今不明尚卓佳是生是死,那个大雨磅礴的夜晚,她真的摔落悬崖了吗?
宋剑桥在草地上坐了整整一天,没料到他对尚卓佳感情会有这么深,顶多只到喜欢,只到接受她做他的妻子,顶多,开始习惯她的存在。
是因为对她深深的亏欠,所以对她的情感更加深刻吗?
宋剑桥离开医院时,又去了曾经尚卓佳的房间。
里面干净整洁,却没有人气,大抵是从尚卓佳离开后,再没有特殊需要关照的人住在这豪华套间中吧。
宋剑桥转身揣着沉重的心情离开,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会对方旋心软。
如果没有方旋出现,尚卓佳不会忽然发难,他明明对方旋没有感情了,只是因为孩子,他妥协了,对母亲当初的行为也选择了原谅。
可是,这却是将他自己推向背叛婚姻、背叛妻子的罪名上。
他无从辩解,特别是在情绪失控下。
宋剑桥离开摆渡,再回云都跟没事人一样,照旧持续着忙碌的生活。
而摆渡那边,宋剑桥一离开,一名做保洁的阿姨就偷偷给人打电话。
“太太,您的仇人刚刚来了,在医院待了很久才走。走之前还去您曾经住过的房间看了,太太,我猜他是良心不安,所以过来看您的。”
女子握电话的手稍稍用力,沉默好久才淡淡出声。
“还有再打听我的事吗?”
保洁阿姨:“有,但是院长怕承担责任,一口咬定您当初就是摔落悬崖了,还说十几天后看到您漂浮在海面上的浮尸了。大概这样,他应该是相信了,所以没再纠缠院长,而是一个人在草坪上坐了一上午,然后看了你的房间就走了。”
“他大概是睡不着,身上背了太多人命,所以想做点什么赎罪,呵呵……”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阿姨,你帮我继续守在那边,那边有人过来打听我的事情,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太太,您请放心,邵先生对我们一家有恩,我不会让云都那边的人找到您的。他们,更别想伤害您。”阿姨信誓旦旦道。
“好,辛苦你了。”
女子挂了电话,手指轻轻在电话上走动。
她不是别人,正是大家都以为她死了的尚卓佳。
尚卓佳容颜未改,只是脸上再没有当初的纯真,沉着冷静的脸上,虽没有岁月的痕迹,却有着与她年纪不相符的冷漠。像看尽了世态炎凉后的冷静和沉稳,不是岁月安好令人羡慕,是沧桑冷漠了人心令人心疼。
宋剑桥这两年,来了摆渡五次,每一次都有追问院长她的去向。
他……
是关心她,还是担心她没死,害怕她忽然有一天出现在他面前复仇?
呵呵,人心啊,难测。
宁愿将人心想得丑恶一点,也不再相信人性本善的毒鸡汤。
尚卓佳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门已经开了。
关门声惊醒了她,她抬眼,随后起身。
“回来了。”尚卓佳朝玄关走去。
进屋的是邵书记,这两年二人已经是夫妻名义生活在一起。
尚卓佳将邵先生的外套取下放在一旁,随后跟着他进屋。
“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你先吃吧,我待会儿和园子一起吃,他刚睡着。”
邵先生在饭桌前坐下,低声道:“园子起来你伺候他就够折腾,你还是先把饭吃了。”
“他有人一起吃,才会觉得热闹……”
“你就这么排斥我?连一顿饭都不想跟我同桌?”邵先生低声问。
尚卓佳抬眼,眼底有犹豫,最终妥协了。
“好,那我陪你吃一点。”
尚卓佳坐下,邵先生起身为她装汤,尚卓佳忙去接空碗:“要喝汤吗?我来吧。”
邵先生挡了下她的手,尚卓佳微微一顿,又收回来,只再坚持:“我来吧。”
“你对我很不满意,对吗?”邵先生将装好的一碗饭放在她面前。
尚卓佳发愣,原来汤是给她的,尚卓佳更有些不适。
邵先生道:“我明白的你的想法,你终究还是想回那个地方。这两年来,我待你们母子如何,你心里清楚,真要一直拒绝我到底吗?”
邵先生将手轻轻覆盖在尚卓佳手背,尚卓佳慌地抽开。
邵先生却用力按住她的手,低声道:“卓佳!你知道我不止想做绍之尚的父亲,因为你,我才做他的父亲,我才将关爱给他。我更想做的,是你尚卓佳的身份。卓佳,我承认我们开始的结合是各取所需,我需要一个太太来堵住悠悠之口,我承认我是乘人之危,在你最脆弱的时候要挟你答应我,做我名义上的夫人。但绍之尚有了父亲,他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了,这也算我对利用你的一点弥补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