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四月初二日,立夏刚刚过去,万物便迎来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倒是不大,但是从早晨一直下到了傍晚,座落在江西罗霄山脉深处的天魔窟大殿里,姬晓灵坐在宝座之上,正与众人讨论着一些教里的日常事务,自从上次大战之后,天魔窟便也开始重整旗鼓,招收了大量门徒,渐渐的恢复着元气。而在后山的一个山洞里,教主季灏却站在洞口无所事事一般,观赏着前面的雨景。
片刻之后,只见他缓缓踱步从洞口走了出来,可是让人奇怪的是,雨点落在他身前几寸之处便纷纷偏离,落到了一旁,他的四周,无形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罩着一样,没有半点雨滴落在衣服上。
季灏伸出右手,雨滴渐渐的飘在手掌之上,他凝望着,嘴里缓缓的说道:“九十一年没见了,师兄,你还记得我们俩在西岭山比武场上练功的时候吗?那时候,我们俩真是肝胆相照啊,你待我如亲兄弟一般,我也拿你当我的亲哥哥,那时候,多好啊!”随着他嘴里的话语,当年的情景渐渐的浮现在了眼前........
“师兄,你的武功又精进了!”季灏盯着师兄缓缓的说道。
“师弟你又说笑了,咱俩比了多次了一直是不分胜负,我又有何精进之处啊?”凌昱笑着说道。季灏听了师兄的话并没有往下接,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踱步来到了师兄身边,将头凑到凌昱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师兄!我看师父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了,万一.....将来若是你接了七杀楼楼主的位置,师弟我愿助你统一武林!”
凌昱一听此言,顿时瞪大了眼睛,转头看着师弟,激动的问道:”统一武林?你.....你怎么....”话还没说完,季灏微微一笑,又压低声音说道:“不错!不光要统一武林,而且要统一天下!如今以七杀楼在江湖中的地位,在加上我们兄弟二人武功,恐怕这武林之中没人敢不从,一旦统一了武林,我们就可以用整个武林之力取得天下,如今蒙古人的朝廷已成强弩之末,各路反王纷纷崛起,这天下大势我想用不了几年便会初定,师兄万不可错失良机啊!这皇图霸业只在一念之间啊!......”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统一武林?统一天下?难道你想用整个武林的鲜血来实现你的野心吗?难道你还嫌这天下的战乱不够多吗?大战一起,生灵涂点,多少年了,天下百姓没有过过一天太平日子,这些你想过吗?师父若是知道你有如此想法定然废了你的武功!”凌昱见师弟居然有这样可怕的想法,急忙怒斥道。
季灏一见师兄这么激动,便也没敢作声,强压心头怒火朝凌昱施了一礼,随即说道:“师兄教训的是,是我错了!不该有此妄想!”凌昱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深叹了一声说道:“哎!你好自为之吧!”说罢,转身走出了比武场。
季灏直起身子,看着师兄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上突然露出了一丝不屑笑意,随即说道:“妇人之仁!等我取了七杀楼楼主的位置,看你还把我如何!”........
随着当年的情景在脑子里慢慢的散去,季灏手里的雨滴一点点的拧成了一个大水球,他静静的看着。突然,只见他右手一抓,手里的水球啪的一下炸的四分五裂,季灏狠狠的攥着拳头,黑色的斗篷里有一双发着金光的眼睛,他随即单手一掌,雨中顿时出现了一条气刃,斜斜的切开雨帘,这时,只听季灏激动的说道:“师兄!如今我这个样子都是拜你所赐,若不是你,我早就统一了武林,统一了天下,我的皇图霸业全被你毁了!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你跪在我面前俯首称臣,也让师父看看,他选的七杀楼继承人最后是个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只见前面不远处的几棵参天大树轰然倒下,在林中砸出了一片空地。
时至傍晚,小雨终于停了下来,天魔窟总舵的大殿也渐渐的沉浸在了夜色当中,山里一片寂静,只有树叶上剩余的水滴慢慢的划下,打在另一片树叶上,发出了滴答滴答的声音。
随着夜色的蔓延,远在玉门关外的常家,那几处诺大的院子里也是异常的安静,常娆儿独自站在内院里,仰头看着天空的夜色,她一动不动,任由风沙刮在脸上。片刻之后她开始踱步,突然,只见常娆儿腰中软剑出鞘,转身便朝夜色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叮的一声,随即从夜色中飞出一人,此人挡过一剑,向上一窜,翻身站到了院子中间,借着内堂的烛光上眼看去,此人身材魁梧,意气风发,正是水火寨寨主吕名扬!
“你来干什么?”常娆儿冷漠的说道。吕名扬听罢,微微一笑,说道:“为你指点迷津!”常娆儿听他这么说,紧接着朝他走近了几步,抬头盯着他问道:“你知道周寒逃到了哪里?”吕名扬摇了摇头,略微想了一下,回答道:“我虽不知道他此时在哪,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呵!说来我听听!”常娆儿说完转过身背对着吕名扬。
“你以为你父亲之死只是一个周寒而已吗?他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舅舅?目的就是为了嫁祸七杀楼?这样太简单了,嫁祸给七杀楼就意味着挑起一场大战,以周寒的实力,你认为他会有这么大的手笔吗?”吕名扬说完,转身向堂里走去。
常娆儿听得此话,心中顿时乱成了一团,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她也早已怀疑过幕后指使的人是谁,只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不敢妄下定论而已,此时听到吕名扬这么说,急忙追到了堂内,迫切的问道:“你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恐怕这个人,在你心中早就怀疑过不是一次了吧?又何必问我?”吕名扬缓缓的坐到了椅子上说道。常娆儿眉头皱起,思略片刻之后,从嘴里断断续续的说出了三个字:“石...英...才。”
“不错,你还不算糊涂,石英才与你父亲早就不合,为了给这次攻打七杀楼找个靠得住的借口,所以便用了这一石二鸟之计,既找了借口,又除了你父亲。可惜啊!石英才现在已经死了,你没能亲手报杀父之仇!”
常娆儿听罢,缓缓的扬起了头,两行眼泪从脸上划过,直接砸在了地上,只听她大喊道:“果然是他!爹!可怜你为天魔窟尽了一辈子的忠,最后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都怪女儿无能,至今让您死个不明不白!”
“你不必这样,石英才虽死了,可周寒还活着,他怕天魔窟不会放过他,才没有将此事和盘托出,只要把他揪出来,此事自然会大白于天下!但到那时候天魔窟便会颜面扫地,你恐怕就有性命之忧了!”吕名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
常娆儿紧咬着牙关,狠狠的说道:“他石英才指使周寒杀了我爹,我便与天魔窟不共戴天,还怕什么性命之忧?”
“好!既然如此,我便给你指条明路,要想找到周寒,现在你只有等待时机,等七杀楼恢复元气之后,定会与各大门派一起讨伐天魔窟,周寒与七杀楼本就有血海深仇,如今又被李琰废了一只手,可以说难有什么大作为了,所以他要是想报仇,只有天魔窟与七杀楼再次大战的时候他才会出现,到那时候你再去找他,定然可报杀父之仇!但是他们的大战你大可不必参与,以求自保啊!”吕名扬说罢,站起身来看向常娆儿。
常娆儿随即用眼睛扫了吕名扬一下,缓缓的说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天魔窟是死是活我当然不会去管,至于七杀楼嘛,虽然李琰杀了我哥哥,呵呵!但是我反倒想要感谢他呢,就算他不杀,我也要动手了,杀了常风,以慰洛鹏在天之灵!”
“为了当年的情郎,连同父异母的哥哥都不放过,哎!可见你当初用情至深啊!我兄弟洛鹏也死而无憾了!好了,我当年受洛鹏之托要好好照顾你,现在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就看你自己了!”说罢,吕名扬脚下轻功运作飞出了内堂。只留常娆儿一人独自坐在堂里,看着外面的夜色,静静地流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