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入了冬天,这几天尤其的寒冷,刚刚再入内阁不久的李贤,前几日又被皇帝朱祁镇提拔为了内阁首辅,至此,他离扳倒宦官曹吉祥与权臣石亨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外面刮着寒风,年近五旬的李贤徒步缓缓的走进了内阁值房。
“李阁老来了啊!快快进来!”内阁次辅许彬见李贤进来忙站起说道。
许彬乃永乐年间的进士,长李贤十几岁,此时已经年近古稀了。李贤听得此话急忙施礼道:“许阁老四朝老臣,晚辈李贤怎敢让许阁老如此称呼!”
“诶?你乃内阁首辅,这称谓岂能因年岁的大小而乱了规矩?”许彬说着,从书案后走了出来。
李贤这时也迎了上去,接着说道:“承蒙皇上信任,让我为担任内阁首辅,从今往后还要仰仗许阁老教我啊!”
“哈哈哈!好说好说!李阁老快快进来坐下暖和暖和,今天外面可冷的很啊!”许彬见李贤如谦逊,哈哈大笑着说道。
二人进得值房就座,接着又聊了几句,李贤喝了一杯热茶后,便如往常一样,又回到了自己的桌子前,开始审阅今天早晨送上来的奏折。
李贤一本一本的仔细看着奏折,而一旁则有一个年轻执事在随时伺候着,并时不时的为李贤续茶。
“嗯?许承恩参关阳泽的折子?”李贤忽然拿起一本奏折,看了看封皮,随即暗说了一句道。
李贤心里想着,便缓缓的打开了折子,紧接着皱着眉头看了起来,片刻之后,猛地一下合上了折子,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下,随即暗想道:“湖广总督奏报关阳泽在岳州剿匪失利的折子,昨天我刚刚派人递到了司礼监,今日岳州知府的弹劾奏折就进京了!呵呵,定然是那钱星搞的鬼,不然,身为主帅的关阳泽生死不明,他钱星为何能带着一千兵马毫发无损的回京?不行我得保住关阳泽,若是真的因为此事,神机营没了武官提督,那曹吉祥就一手遮天了!”想罢,李贤拿起奏折便要站了起来,可是还未迈步,却突然间又定住了。
“不行,之前陈文那边打过招呼,此番关阳泽出兵剿匪,全是七杀楼那边策划的,如果我此时贸然插手,恐怕....恐怕会打乱陈文的计划!更会引起曹吉祥对关阳泽的警惕,从而促使他更要牢抓神机营的兵权,如果这样的话,那七杀楼安插在神机营的人恐怕就很难有作为了!”李贤前思后想,半天未语,忽的,眼神一定,似乎有了主意,紧接着转身对身后的年轻执事说道:“你去将这道皱着直接送到司礼监曹公公的手上!不得有误!“说着话,李贤便将手里那道岳州知府许承恩弹劾关阳泽贪功心切、轻敌冒进的奏折递了过去。
年轻执事双手接过奏折,说了一声:“是!”随即施礼,出了内阁值房。
李贤缓缓坐下,嘴角微微一笑,接着暗想道:“你曹吉祥自己的人斗法,还是由你自己来解决吧!老夫可无心插手了!呵呵!”
李贤与许彬两位阁老,在内阁值房批阅奏折一直忙到了中午,李贤还好些,可是许彬年岁大了,坐的时间长了难免有些累,所以便时常站起身来在屋中走动走动。
许彬抬眼望了望窗外的太阳,看样子也快到了正午时分,于是缓缓来到李贤面前,笑眯眯的说道:“李阁老!你看这都正午时分了,你我是不是该出去用些餐了?”
李贤笔下正写着字,此时闻听许彬如此说,随即停下笔抬头笑道:“许阁老,您先去吧,我这里的奏折还有一会儿就都审阅完了,等弄完我再去!”
“哎呀!李阁老不必如此勤快!这内阁政务繁忙,如若都像你这样做首辅,任他多硬朗的身体也受不了啊!赶紧起身,随老夫一起去用餐!”许彬说着,一把便拉起了李贤的胳膊。
李贤见他如此也不好推脱,于是急忙放下笔墨,应道:“好好好!阁老莫急!我去就是,去就是了!”
李贤说着,急忙站了起来。可就在这时,忽见门外缓步走进来一位中年太监。
“哦?黄公公!”李贤徐杉见罢,微微抱拳道。
太监进得屋来,随即拱手施礼:“黄应见过二位阁老!”
“诶?黄公公不必多礼!您来此何干?”李贤微微一笑问道。
“咱家是传皇上口谕,来召李阁老与皇上共膳的!李阁老快随咱家走吧!别让皇上等急了!”黄应说着,语气显得有些急迫。
李贤一听此话,先是一惊,紧接着便在黄应的语气中似乎听出了些端倪,但不管怎么说,皇上召见外臣共同进膳是莫大的荣幸,任谁也不敢耽搁,所以李贤便匆匆辞别了许彬,随着黄应一起出了内阁值房。
两人一路直奔乾清宫,不过黄应的脚步却显得很快,而且一直在催促李贤。
“李阁老,您快走些吧!千万别让皇上等急了!”黄应走在前面,边快速迈步边回头说道。
李贤听得此话,皱了皱眉,刚才在内阁值房时他便觉得黄应今天有些匆忙,此时又见他不住的催促自己,所以心中那点疑惑便忍不住了,忙拉住黄应的袖子问道:“黄公公!你今天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匆忙?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皇上......”
“哎!什么也瞒不过李阁老的眼睛,咱家时候跟您说吧!今天皇上心情极为不悦,刚才还大发雷霆呢,您今天也得小心着点儿!”黄应见李贤问起,便低语回答道。
李贤听罢,皱了皱眉头,随即说道:“大发雷霆?跟谁啊?谁惹皇上如此不悦了?”
“这....也罢,咱家与阁老说了,阁老可不要对第二人说起啊!”黄应眼珠一转说道。
李贤微微一笑,言道:“这是自然!公公但说无妨!”
“皇上,是跟忠国公石亨石大人闹不痛快了,今天石大人辰时末入了乾清宫见皇上,在里面呆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走了,之后皇上就龙颜大怒,直到现在这火气还未削减呢!”黄应在李贤耳边低语嘀咕道。
李贤听得此话,心中有些疑惑,于是又试探性的问道:“公公可知道,皇上是为了何事发火?”
“这....我就不大清楚了,不过我听在里面执事的小太监说,好像是为了提升孙弘为尚书的事情!”黄应喃喃道。
李贤听完黄应的话,随即点了点头,接着说道:“那我们快走吧!皇上若是等急了再发起火来,我们可吃罪不起!”说罢,便与太监黄应急匆匆的走向乾清宫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