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蔡元会确认周延海再没有反击的余力的时候,为了让场面看起来壮观点,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他一把扯出已穿过周延海体内的M2,并用法力一点,松开束缚着周延海的水泥手,让他顺势下落,跪在自己的跟前。
“啊!”周延海惨叫一声,拔出去的瞬间痛楚比留在体内时要强烈十倍以上,他的惨叫声让在场所有人心都不禁抽搐着,似乎这声音就是等下自己痛苦的预告。
也许是因为声音太多,亦或者心灵感应一般,马雯忽然整个人就回神了起来,可是刚恢复意识的她眼前还是一片迷糊,她能觉察到身边的情况,但浑身上下没有力气,所以她想挣扎,也完全不具备那个条件。
她的目光停留在腹部以下都是鲜血的周延海。
要亲眼见证这死敌死亡的蔡元会,面露笑意地蹲在周延海的面前,两人之间仅距咫尺。
周延海想说话,但一开口,血就喷了出去,但幸运的是,血都喷在了蔡元会的脸上,没有多少浪费,他强撑了一个颤抖的微笑。
等到第二次想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才发现嘴里没有血了,可以说话了,“你就只有这么点能耐吗?把头伸过来,我也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秘密?”
周延海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说话,他得把精力用在刀刃上,所以他只是点点头罢了。可是见蔡元会还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他只好再次开口引诱对方进入自己的圈套,“你不会连一个死人都怕吧,那你是该有多怂,这个秘密。。。”周延海再次喷了一口血,可这次蔡元会早有了准备,完美避开了,“这个秘密,对你来说,可是利好消息哦,别怪我没提醒你。”
停顿了好几秒后,蔡元会才半信半疑地把头伸到周延海的嘴边,但他始终握着M2,没有半点放松。
“来,再靠近点,我已经没多少力气说话了。”
蔡元会狐疑地看了眼周延海,但最后还是照做了。
周延海等待许久的机会即将到来,他也将身上剩余的所有力气都集聚在自己的右手上。
“这个秘密就是。。。我知道你脖子上道符的用处。”说话的同时,周延海干净利落地用右手扯下蔡元会脖子上的道符,并顺势扔过去马雯的方向。
“马雯!”周延海长呼一声,加速马雯的醒来。
“靠!”
很难得的,众人第一次听到蔡元会爆粗口。
大家的目光整齐地盯着这个抛物线,除了蔡元会之外,其余的都张大了嘴巴,王维甚至嘴巴里面吹着气,希望可以助攻它,让它可以飞到马雯的身上。
随着抛物线的降落,如愿以偿地,它掉落在马雯的头上。
“我查过很多资料的,你的这个是叫控制符,让你对结界里面的东西的控制力会增强,但是,它在越靠近阴气强的人的身上就越会没效,何况那是一只鬼呢?”
话还没说完,水泥手轰然全部退回到它们原本的位置上去,全部人一下子给解放起来。
当李一白还是蒙的时候,被解放后的王维仿佛终于找到心里勇气的火焰一般,对着还不知道下一步动作的李一白说,“我们赶紧把他给抓住啊!还等什么?”
“好!”李一白和曼丽同时回答。
在对方都说“好”得同时,见主导权不在自己手上的蔡元会,连M2也没拿好,都转身而逃。
王维赤手空拳跑在众人的前面,不知道是刚才被压抑着太久,还是因为自己刚才显得不够勇敢的缘故,一被松绑的他想都没想就追着落荒而逃的蔡元会跑,连防身武器这件重要事情都抛之脑后。
“别跑啊!”王维喊着警察惯用的,且最不起作用的话来壮胆。
心思缜密的李一白捡起了蔡元会落下的M2才启动去跟在王维身后,曼丽也学着李一白在地上拿起后背垫拔腿就跑,但在临跑之前,她突然想起些什么。
“晓丽你跟马雯姐照顾一下周老师吧,我们这边如果搞定了蔡老师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那边去了!我们会很快的。”
“哦,好。”晓丽的声音还是带着颤抖的。
周延海已经无力跪在地面上,坚持了两三秒后,最后还是没有坚持住,跟朱博文一样,他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上,他紧捂着自己的腹部,试图延缓生命的流逝。
让眼前两人感到意外的是,即便受着如此重的伤,周延海还是挂着笑容。
“周老师,你要挺住啊,他们会带着我们回去的。你要跟我说说话呀,一旦睡着了,就醒不来了。对了,我们之前见过吗?为什么你能看到我的?”马雯接过晓丽脱下来的外套,帮忙捂住周延海的伤口。
“见。。。”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周延海又喷出了一口血,这次喷到他心爱的马雯身上。他愧疚极了,可是自己又连帮对方擦干的力气都没有,于是只能不好意思地侧过头去,避免再次喷到对方,“见到啊,你还记得戏剧社面试的晚上吗?你去错地方了,咳咳。。。”
周延海又不受控制地吐了一口血出来,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但他感觉现在自己的情况是美好的。
“记得啊,你在场吗?你小心一点说话呀,千万不要用力去说。”马雯看着自己捂住伤口的手冒出了更多的血,不知怎的,明明还没有听到些什么感人肺腑的话来,可是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从眼眶里蹦了出来。
周延海看着那盖住的双手,又颤抖着地咧开了笑容,他试图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一些,不让自己说到一半的时候又喷出血来。他把自己的声音降到很低,缓缓地说到,“是啊,我就是排在你后面的那个男生,你当时还跟我加油了,后来我也顺利去了戏剧社,去了剧本创作部,你就在表演部,有时候还是能碰到的。”说完,周延海侧着头看着马雯,本来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又突然紧闭了嘴唇,再抽搐地咳了两三下,谁都能看出,他是不想再喷血到别人身上。
作为旁观者,晓丽清楚明白地看到周延海那是一个代表着什么样的眼神,这个眼神她看到过不少,都是从她的爱慕者眼里发出来的。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丝毫不敢作声。
“这样啊,那你怎么不向我打个招呼嘛当时。。。”马雯强笑了一下,但收过笑容后,她自己都没法接下自己的话去了,开心与痛苦绞在一块儿,让她隔了许久后才组织出下一句话来,“那我之前一直跟踪你的时候,其实你都是看到我的吧,为什么你不提醒我,我是不是很丢脸啊。”
马雯本来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是笑出来的,可是,还是没忍住热泪的盈眶。
周延海继续紧闭着嘴巴咳嗽了好几下,身体慢慢开始缩到一起。
他的每一下剧烈咳嗽,都让身旁的两人感到眼前的老师生命之火慢慢减弱了。
“是啊,你当时对着我做的鬼脸,真的很好笑啊,可是我又必须忍住,真的很辛苦。”这句话断断续续地从周延海已被染红的牙齿的嘴里说出来。
“看到了还可以忍住的,你这人真的很奇怪,为什么不告诉。。。”说到一半的时候,马雯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的喉咙根本发不出声音来。
脸色全白的周延海已经没有睁开眼睛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呀?”
“为什么不。。。”
“为什么。。。”
“为什么呀。。。”
王维穷追不舍,但他始终没有追上蔡元会,两个的距离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保持着5米的距离,不增不减。王维有点搞不懂,是自己因为打完球后累了而跑得不够快,还是因为蔡元会的体力一直都保持得很好,所以自己才追不上呢?
王维不想继续想下去,因为在不停息地爬楼梯当中,他能明显感到自己心率加快,以及自己的呼吸有点跟不上节奏了,再这么下去的话,他迟早跟不上蔡元会。
直到跑到教学楼的天台,两人的追逐大戏才终于告一段落。
气喘吁吁的王维首先停住了脚步,他对着前面的人大喊了句,“蔡老师,别跑了,有些事情是逃不过的了。”
王维认为自己这话已经能足够唬住蔡元会了,但他没想到,蔡元会依然毫无惧色,甚至感觉自己还是在主动方上。
背对着王维一动不动的他,看着亮得瘆人的圆月,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我没想过逃,只是想把你们带到这里罢了。”
“啊?”王维没有听清楚,向前踏了一步。
此时,后面的曼丽与李一白都跟了上来,站在王维的后方。
“我是说,”蔡元会提高了自己的音量,“你们还真的觉得,我没有了那个道符就搞不定你们吗?你们一日没离开结界,我就还是这里的王。”
“一白,把M2给我,让他看看现在谁是这里的王。”王维向后借了李一白的M2,然后马上信心满满地转身继续向前。
“王维,小心点。”临转身前,曼丽特地叮嘱了一下王维,她心里还有有些许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是这么顺利的。
“没事的,我们很快就能走出去了。”王维坏笑了下,并对着曼丽调皮眨了眨眼,放了下电。
“老师,你要原谅我啊。”王维一边紧握着M2,一边踏步向前,“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自信。”
“5.”
“4.”
“3,2,1.”王维每走一步,蔡元会嘴里就默念了倒数的数字。
“Bingo!”蔡元会打了个响指。
同时,在响指清脆声发出的一刻,王维脚下突然一空!
地板上居然凭空消失了个洞,而且是刚刚好一个人的位置。
“我。。。”还没来得及把嘴里的粗口给讲完整,王维就应声下落,手中的M2也因为自己的紧张而滑出手心,掉到了下一层。
“啊!”在下落的时刻,王维感觉嘴里已经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完了,他心想。
人们常说,在临死前,一个人眼前会浮现出自己过去的一些重要的、刻骨铭心的场景,可是王维却没有,眼前还是眼前的景象,并没有什么画面闪现,在他这一刻想的最多的是,自己想做但没有去做的事情。
好吧,人不会没有一点遗憾就离开的吧,那不现实,王维心想。
但是,在这个几乎说绝望的时刻,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他。
那只手的主人很巧,喊得是自己刚才最后喊的声音。
“曼丽,我喜欢你。”
在被抓住的那一秒,王维对着这手的主人说了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