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母蛾人怯怯地看了张九棂一眼,张九棂点头,像是得到了他的允予。
“她想摸一下你的手。”张九棂对九臣说道。
九臣惊讶的长大嘴巴,他真能听得懂蛾人的话?
“别,我可不想在这里晚节不保!”万一那两排小细牙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口咬下来怎么办。“它到底想干嘛?”
张九棂与母蛾相视一眼,抬手拔下她头上的一根毛发。母蛾转转眼珠子,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咧嘴甩了甩长舌头,走到墙角,把那只受伤的小蛾人提起来,跳进了尸坑里。
九臣笑着问张九棂,那个母蛾人跟他说了什么。张九棂说,她问你是否见过一只肚子上有暗纹的雄性蛾人。九臣的脸一滞,忽然想起一句话,万物有灵,在于一个情字。
那晚,他见过的那只蛾人,难道是这只母蛾的丈夫?
九臣顿时红了眼眶,也不知道,艾小舒怎么样了。
张九棂把那根毛发打成一个结递给他,说是那只母蛾托他把这根毛发交给那只雄蛾。九臣小心装进裤兜里,再把拉链拉上,扣上外面的扣子,和那颗玛瑙珠子放在一起。
没有遭遇蛾人的攻击是一件好事,但是九臣还是感到疑惑,“小哥你怎么不问问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张九棂没有回他,幽深的目光似能洞悉一切。
九臣和张九棂并排走着,保持着一段微小的距离。用赵正三的话来说,要想大富大贵,首先就要学会留住自己的命,张九棂和墨离亭都是很危险的人,此次下墓,一来,他心中有自己的算盘,二来,跟着他们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想起张九棂处处护着他,九臣不自觉地跟紧了些。
第二道门的机关在里面,也不知打开这门的人用的是什么法子,这么重的一扇门,周围没有石棺,没有能用重力来开启这扇门的东西。
正想着,九臣猛地打了一个喷嚏,随着那股子气味愈来愈浓烈,九臣也感到极为的不舒服,仿佛在警示着某种危险。山西那次,他就是粗心大意,才会吃了尸香的亏。
回望了两眼,即使没有见到鬼蚺,九臣还是觉得不安心,“小哥,你闻到什么没?”
张九棂顿了顿步子,说道:“是尸粉,用来防虫。”
“那,该不会产生什么可怕的幻觉吧?”他现在已经满脑子构想,要是真的产生幻觉,会不会看见墨离亭提刀追他?
张九棂点点头,继续往前走。说是只要凝神静心就不会。
九臣暗想,但愿自己真能做到。
墓室里一时静的诡异,只有两个并排走着的人,一个目视前方,神色淡漠,一个东张西望,瑟瑟缩缩。
九臣不经意间发现,这个内墓的构造与外面完全不同,从下墓开始,年代从最早的初唐,一直深入之后,又成了商周,墓顶也是有薄有厚,就像是有人在千年的时间里不停的修筑这个陵墓,而他们现在所在的,要比商周更早一些,但目前还无法确定是不是舜帝陵。
可是几千年前的鬼崽岭与当今不同,想要修盖一座几百名高的大楼,只需一两年,早在商周时期,鬼崽岭下不一定坐落了村庄,更多的则是可能是一片荒野。
在原先的陵墓外面修筑外陵,如此浩大的工程,用上千年的时间来修建一点不为过,九臣想不明白的是,这么多石料,是从哪里弄来的?而且,张九棂他们对外层的结构似乎很了解,但是进了内墓之后,就连走路,都一直很小心。
外陵除了遍地的尸体,以及棺材,没有任何与舜帝时期相符的明器,包括背包里的那个血玉盒子,年代大概也就在春秋时期,这个工程一直缓慢的进行着,在上千年的时光中,毫不停歇。
张九棂突然停住步子,雷木短刃随手飞了出去。一时间,墓室里只能听见九臣急促的呼吸和心跳,以及短刃插进墙壁,发出的轻微颤动。
这时,九臣才发现,右边的墙角下,毫无规则的摆放着一口棺材,上面坐着一个红衣女人,背对着他们,抬起青黑色的手,一次,又一次,用尖利的指甲抓挠自己的头皮,最后,在他们面前散成了飞灰。
“小哥,救我!”九臣在地上捂着脖子,布满血丝的眼珠子已经凸出来,意识渐渐模糊,直愣愣地盯着自己身体上方,任何反抗都是徒劳。棺材上的红衣女人骑在他身上,青黑色的手死命掐住了他的脖子,开裂的嘴唇向两边扯着,狞笑,他能感觉到,她的眼睛都在狞笑。
好在张九棂及时察觉,从他身体上方,一刀刺下。
“快走!”
九臣猛烈地咳了几下,还没站起身,猛地就有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脚脖子,力气大的几乎要将他骨头捏碎。他把希望寄托在张九棂身上,一回头,细瘦的手臂沾满了鲜血,死死地抓住他,黑色的连帽衫变成了一袭破烂的红衣。
是她,棺材上的红衣女人。
“走啊,走啊......”女人不断地呼唤着。
一阵脚步声跟了过来,九臣扭头一看,却只见张九棂就站在他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小哥?”九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墙边哪还有什么棺材和红衣女人?“这是怎么回事?”
“你中了幻觉。”张九棂冷着脸,没有去看他。
“你是说刚才那些都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在他脑海里铺天盖地飞起来,他无法想象,那股气味竟然能使他心中的恐惧幻化成刚才那恐怖的一幕。
但是,那股味道怎么闻不见了?转而替代的,反而是充盈在鼻尖的血腥味。他想问一下张九棂,这是怎么回事,等他抬手时,发现手腕上的符文缺失了一截。
“把灯关了,不要说话!”张九棂把雷木短刃递给了九臣。
这让九臣愣了愣神,如果不是遇到十分危险的东西,张九棂不会把短刃给他,自从进了内陵的第一扇门开始,张九棂身上就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但九臣又说不出来那是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