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马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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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血战到底

又三个月后,十三马贼对光明教会公开宣战。

梧州道。

十爷冲锋的亲卫营如同铁流一般汇入沙漠,向“梧州”驰去。

“梧州”城遥遥在望,预示再向前便是华龙十八州之一的“梧州”,已经坦露在马贼的刀口之前。

“梧州”是这片荒园里唯一比较富裕的地方。其实,这里并不算富裕,聊可自给自足而已。

作为圣会西南地区的交通要地,“梧州”城便是夹在荆湘和东南之间的中转集散地,城市比其它部落村镇繁荣。

马贼为攻取“梧州”筹谋已久,对“梧州”早就虎视眈眈,而且疯狗、铁头、二菊三支马贼劲旅鼎足而立在漠北地区,又有大将赤虎坐镇,态势对帝国有利。

尽管如此,马贼统帅部还是采取了谨慎的态度和动作,将十爷冲锋这支马贼精锐派驻西南,加入“梧州”战役的行列。

若不是皇帝视“广州”的乌鸦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先拔之而后快,此事有关大局,“统帅部”也不愿假道“梧州”,否则早就加以兵锋,直取“广州”了。

“统帅部”参谋处通过多日谋划,“梧州”战役由十爷军团担任主攻,二菊军团为预备队,疯狗军团和铁头军团,分别进逼“广州”与“福州”之敌,支援“梧州”战场,赤虎的军团负责接应诸路人马。

“梧州”之役,马贼共投入5个军计有16个师28万战力,也是马贼西征塞上之后最大的一次兵力动员。

二公子张铭战死后,皇帝与野牛的儿女联姻迅疾瓦解,野牛参与乌鸦与神尊之战,逐渐向光明教会倾斜,这是大马贼们所不能允许的。

成千上万的工匠民夫,在荒凉的沙漠中忙着开道辟路,大道通津向前延伸。

通往“梧州”的驿道上,穿越沙丘,骡马、卡车、独轮推车,都在不停输运军用物资,无不气喘汗淋,一派战备繁忙的景象,前方在“梧州”城关一带,受十爷冲锋的偏师与“福州”总督天狗的教兵正处于紧张的对峙状态,时常爆发小规模的战斗。

冲锋驻马远观,若有所思——

对于目下的征战,形势已经有了些不太为人注意的变化,十爷冲锋认为是时候将“梧州”和“福州”全盘考虑,才能真正解决入主中原的问题。

十爷冲锋曾经对野牛与天狗有过非常细致深入的研究,认为其中大有文章可作。

野牛出身贵族,对教会死心塌地,属于死硬的主战一派;

但是天狗就不同了,其人行商出身,见多识广,机变有余,是个可以谈交易的人。

为此,在张霖的首肯下,内阁与“军刀”已经对“福州”内部,上上下下做了大量的秘密布势和铺垫工夫,渔网撒下已经多时,十爷冲锋认为现在该是收网的时候了。

但是,如果只解决“福州”,而不是连同“梧州”一并考虑,这着棋虽然不能说是臭棋,至少未见得有多么高明,如何一石击二鸟,计出连环,才能真正将这一步棋走活。

即便是单纯从拿下“福州”的角度来看,也必需要考虑到“梧州”总督野牛的反应,“梧州”总督野牛对马贼大有戒心,唇亡齿寒之忧无时无之,虽然山川阻隔,“梧州”军大举出兵支援“福州”抵御马贼的攻势不太现实,但是在物资粮秣上加以支援却是大有可能,所以拿下“福州”还是得更多的依靠瓦解招抚的手段,以便集中主力以解决“梧州”总督野牛的“圣光骑士”军。

看看天色,十爷冲锋暗自想着:“已经呈送上去的绝密作战方案中,还有什么可以修订的地方呢?”

就目前态势,十爷冲锋的作战方案必需得到多方面力量的配合协同,没有皇帝的居中命令协调,他的方案很难达到预期效果,必须在皇帝的全力支持下,他的方案才是可行的。

十爷冲锋虽然被国府授予了北线和“副州”方面的马贼部队指挥全权,但除了日常军务之外,涉及的用兵方略和用兵部署还是保持着请示汇报的既有习惯。

行行复行行,马蹄声轻快,十爷冲锋率军移驻驼城。

一进城门,就感觉到备战的忙乱嚣纷,南来北往车马成群,马蹄,车轮,鞭影,飞尘,军队,行人,满城到处可见剽悍的马贼军人来去,即便是民夫也多半是征募来输运粮秣辎重的。

旅馆,茶肆,澡堂,统统安插着马贼军人,在这南北之间的军事重镇,吞吐着万马千军。

转眼已是入夏,正是大漠酷暑时节,突降倾盆大雨,归属十爷冲锋所节制的两个师团穿行在莽莽沙漠之间。

虽然雨具什么的都事先准备得比较充分,但冒着没完没了的大雨行军,仍然困难重重。

泥泞路滑,摔倒了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来,有的士兵甚至已经摔倒了上百次,虽然是精锐军团,但也满身泥水,承受着艰苦的行军考验,一步步向“福州”城之后移动。

无边无际的大沙漠,好像没有尽头。

大雨还在下着,沙道湿滑。

冲锋军团的将士们虽然雨具都装备齐全,但是在沙漠间行进,每个人都全身湿漉漉的,艰苦的行军超越了一般人的承受力,完全是靠毅力和意志在滂沱大雨中行军,迂回前进,以往艰苦而残酷的操练在这时起了很大作用。

冲锋军团奉命在大沙漠中迂回行进,已经有好几天了,军团中的每个人,无论是军官还是士兵都是全副武装,负重行军,除了弓、弩刀枪等兵刃和攻城各种器具之外,他们还装备有少量火、枪、火炮、地雷等各种火器,如果不是训练有素,根本无法在沙漠里负重携行长途迂回。

沙漠里没有村庄,没有人家。日出酷暑逼人,下雨无法做热食吃,烧开水喝。毒蛇、沙虫等时常出没。幸好出身罗刹马匪的师团长们期在沙漠里做没本的买卖勾当,应付起这些来已经驾轻就熟,无论是阴雨、还是酷暑,无论是负重行进,又或者饮食宿营,都已经非常适应。

依十爷冲锋的部署,第421师师长云鸥中将和第422师师长雷鸟中将,此次担负着乘敌之隙,长途迂回的任务,直插敌人后方腹地,突袭野牛据守的“梧州城”,配合马贼大军攻击和包围“福州”的行动,断绝天狗退往“梧州”的后路,逼迫天狗投降。

“梧州”人口总在一两百万人以上,对这样一块重要的地方,国府希望能尽量予以保全,能够不经大的战事将“梧州”这块地盘,真正地纳入马贼囊中,而不是仅仅在名义上拥有,至于号称十万之众的“福州”教兵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虽则其能战之兵顶多顶多五、六万人,真正的精锐不会超过两、三万,但若能保全其中大部分,必定可以在不损实力的情形下,大大增强马贼在南方的实力。

对“福州城”的预想便是兵临城下,逼迫天狗接受招抚,为达成这一目的,消灭主战派野牛,应该有助于“帮助”天狗早下投诚的决心。

可以说,在得到十爷冲锋偷袭“梧州”成功得手的消息之前,进驻驼城的马贼主力大军不会下令向“福州城”的天狗所部,发动大规模的攻势。

……

“福州”府城。

总督天狗排兵布阵忙乎了大半夜,把手下教兵部署妥当了才稍稍松口气,马贼的三路大军从东、西、北三面挤压过来,目的很明显就是要拿下“福州”,这不能不让天狗紧张。

是继续抗击到底,还是投降?

这是一个关乎生死存亡的问题,马贼派来的秘密使者已经先后带来了旧交赤虎三封亲笔信,劝说其降城。

赤虎原是教会的黄金圣骑士,投身马贼,现在则已经编入马贼正规军,积功升至军团长,正是现身说法的好例子,在靠山“神之团”失势、重兵压境的时候,由不得天狗不有所触动,算计一番得失。

何去何从,天狗犹豫再三,无法定夺。

“福州”这十万之众,忠心乌鸦的人不少,况且他的侧腹还有野牛的“梧州”大军在监视,他如果投向马贼,很明显的要沾上些血腥,这个决心不好下啊!

就在天狗左右两难的同时,“梧州”战役打响了!

天色微明,晨雾模糊,“梧州”城郭依然沉睡,黑暗中只有城头偶尔晃动稀疏模糊的灯影。

野牛仍照例在这时候开始巡城,尤其是近来马贼大兵南来,为了加强“梧州”外围的防御,又抽调了相当兵力去,府城兵力已经变得较为空虚,有点捉襟见肘的意思,他就更是不敢稍有懈怠了。

照亮道路的灯火在府城大街上蜿蜒而行,大队的持矛教兵和刀斧手、藤牌手、弓箭手,几百人簇拥着高骑在马上的野牛,向西城门赶去,靴声橐橐,兵甲铿锵,蹄铁铮铮。

野牛前后还有数骑,包括他的女儿青鸾等亲信将领和卫士随行。

队伍行进,转过街角,城内弥漫着一片稀薄的雾气。

骑在马上的野牛无意中向上瞥了一眼,在大街两旁的屋顶上,屋脊后闪现出几点暗芒,那是金铁之类的物体在远近灯火映照下的幽暗反光。

——刺客!

这一瞬间,野牛犹如三九隆冬冰水浇头,寒意沁入骨髓。

野牛带兵多年,久经沙场,什么偷袭、设伏、诱敌、暗袭、逆袭的战术都经历过,屋脊上的反光意味着什么,他清楚得很,那十有八九是兵刃之类的反光。

正要下令应变的刹那,眼前亮光突兀闪过,耀眼夺目,所有人都本能的闭上眼睛。

一枝三棱羽箭就在这瞬间,闪电般自上而下射入野牛的前胸,其力量沉雄之极,箭镞贯背,自后透出,身披的鱼鳞铁甲仿佛没有任何的阻拦防身作用。

又是两支利箭倏然接踵杀到,一箭取咽喉,一箭取眉心,显然是确保致命的无情绝杀!

惨叫半声,野牛睁大失神的眼睛,从马上仰面栽倒,后脑勺碰在地上,发出低沉的闷响。

嗖!嗖嗖!嗖嗖嗖!

令人心胆俱寒的箭啸这时才密集的响彻长街,宛如雨打残荷,连绵不断。

矢如飞虻!

稍顷,杀戮已告结束,长街上十几个火球仍然在燃烧,野牛父女被乱箭刺成了刺猬,已经没有站着的人。

濒死的伤号痛苦的呻吟,令人毛骨悚然。

大街两旁的屋顶上,数十个手持强弓背负箭囊的马贼“军刀”杀手,簇拥着居高临下无声无息的审视着大街上死伤累累的战果,对伤者的惨号无动于衷。

其中几个“军刀”杀手手上还持着好几张巨大的神臂肩射弩,弩机在手,羽箭在弦,弓弦绷紧,杀气浓重,弥漫长街。

就在长街伏击发生的同时,府城的东门也成了箭矢横飞血腥遍地的杀戮战场。

薄雾逐渐散开,城门换防渐近尾声,但还没有完全结束。

两队弓、弩手整装从两个方向向着东城门开进,几乎是同一时间接近城门。

“口令!”

驻守东门的守城教兵刚换防上岗,忙于重新布防,注意力全放在城外,这时才发觉有两队弓、弩手在换防的短短间隙内,在没有什么人注意的情形下,逼近到城门处。

似乎不太对劲,于是大声喝问口令,一则示警同伴,二则区分敌我。

“去死吧!”冲锋大声叱喝道,让许多守门教兵为之一愣。

小型的军用擘张弩,杀伤力不如蹶张硬弩,更不如神臂扃射弩,用箭也不甚长,但是速度也极快,话声未落,数点暗芒已如寒鸦夜集,呼拉拉倾泻而出,落在了守城教兵身上。

几个喝问口令的守城教兵瞬间后退了一步,用手捂住伤口。

一个喉头发出沉闷的声音,仰天栽倒,他已被一箭射中咽喉,眼见不能活了;另外一个被射穿前胸,一个被射中肩膀。

紧接着又是飕飕几声,另外几个惊呆了的守军教兵未及反应,身上亦各中一箭,弩的力量终归是比一般的弓要大,又是在很近的距离发射,因此他们的身子都向后载倒,甚至是向后滑行一两步栽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沿着箭镞上的血槽喷射出来。

箭矢横飞,火球四掷,白刃相交,转瞬间,南门陷入火海,一片混乱。

城内这时已经火头四起,到处腾起滚滚浓烟。

“呜呜”,城外号角吹响!

“咚咚咚”,战鼓擂动!

大地震颤,慑人的呼啸响彻在黎明时刻,强悍冷峻的气息直扑“梧州”城。

紧盔贯甲,盔上的红樱在风中猎猎飘动;握紧刀枪,密密麻麻的枪戟,好似荆棘!

黑压压的矛戟刀斧,如潮水般奔涌向前,甲申军团在鼓角声中奔袭而至,冲锋军团旗迎风漫卷。

鼓角轰鸣,甫遭变故的圣光守军也开始有了反应。

这是久经战事训练有素的军队,虽然兵力严重不足,而且这时还不知道野牛父女已经殒命,但是应变相当迅速,很快聚集,人马如长蛇一般交错奔驰,冲向各处城门。

城池是最后的防线,如果被敌军攻入城内基本上就等于战败,惨烈的巷战多半等于殉道而已。

长枪、旌旗、盔甲、盾牌,州城之内,到处是奔行的教兵。

城门已经洞开,东门已经失守。

突然占据东门的“军刀”杀手,有条不紊地将守城器械调转头来对准城内,筑成壁垒,以阻挡从城下冲杀而来,意欲夺回城门的教兵。

城头上也燃烧起烈火熊熊,阻拦城头上从两侧拼命接近的教兵。

城外战鼓“咚咚”,震彻原野,隆隆的步声已经越来越近。

“嗡嗡”鸣响,长箭破空,密集的箭雨,如飞蝗群集。

围绕城门的得失,攻守双方拼命对射!

长箭尖利呼啸,深深扎进墙壁,扎进盾牌,扎进刀车,扎进盔甲,扎进血肉;黑色的箭杆“嗡嗡”颤振,余势不消,力道凶猛;更多的利箭从间隙射入射出,在士兵头顶乱飞……

“噗”、“噗”、“噗”、“噗”……

不时有教兵中箭倒下,血花四溅。

箭啸之声犹如狂涛,一浪接着一浪!

倏然,城中到处有人大喊:“总督大人死了!总督大人死了!死了!被杀死了!快逃啊!快逃啊!”

随着喊声,进攻这处失守城门的教兵也开始有所动摇,箭矢的攻势一时大挫。

毕竟激战了这么一会还未看到野牛父女的出现,这喊声在某种程度上适时解释了许多守城教兵的疑惑。

“冲啊!”

潮水般的马贼已从城门处迅猛涌入,府城大势已去矣!

冲锋军团旗迅猛前突,势如破竹,群龙无首的“梧州”圣光军崩溃在即,“梧州”的失守已成定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