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马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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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少年酣战

虽然各支民军彼此间互不统属,但是“荆州”龙宗官吏大多是花钱没来的,没有什么真才实干,乡兵虽然有二十余万,但精锐不多;“荆州”民军蜂起,每每攻城破寨,饱掠粮秣金银,便呼啸而去,龙宗军也只能望背兴叹。

寿山贪墨卖爵,弊端百出,民众供役艰难,令得许多殷实之家倾家荡产,沦为贫民,响应起事其怨毒可想而知;龙宗军各营军饷扣留不发,导致乡兵们成群结队,携家带口跑去投民军入伙。民乱如同燎原的野火,在极短的半年时间内一呼百应席卷荆湘,甚至有几伙人数众多的民军会集其众攻掠荆州、湘州等大城市。面对动辄数万十数万的暴民乱军,措手不及的勋戚贵官,如驼龙、龟龙等大小官员,都只能在城坚池厚的“荆州”府城里呆着。

“荆州”文官武将多有隐瞒不报的情形,其结果就是啸聚造反的饥民越来越多,甚至有龙宗军兵变、兵乱的士兵远来入伙,有了这些懂得作战和操练的士兵的加入,各股民军的战斗力也在逐渐提高,各支民军声势也越来越壮大,直到坐镇“荆州”的寿山怎么也捂不住了,远在“湘州”的明光才知道一些实情。

下面小吏层层瞒报,上头大员昏庸无能,横扫“荆州”的民军除了为数甚少的几个坚城大池之外,几乎是所向摧破,能够与民军抗衡的只有两支武装,一支是“荆州”黑鹰旧部,现被民军围困在荆南一带,动弹不得;另一支是“荆州府”寿山的“龙宗军”,在民军的重点打击下,则几乎全无反击之力了。

当然,“荆州”民军的乱局如果没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外部势力在暗中推波助澜,也绝对不会在短短的半年内,就差点把荆湘翻个底朝天。

当下这世道,想浑水摸鱼的各种势力多得很,比如张霖指使下的“军刀”,早在“西南军政府”成立之初,张霖早已部署这一步棋,法官在这乱事当中起了一些作用,力图搅浑水,让混乱的情势更加混乱。

至于圣会方面,在滞后一段时间后,得到“荆州”地方比较详实的消息,冥王寿山依赖民团老将驼龙、以及侄子龟龙,精选士卒,在荆西一带击破多股流窜民军,逐渐扭转了局面,兵锋所及,战力不甚强的民军被击败击溃者不少,许多民军有名的首领被擒杀。

荆东大寇阎罗声言报仇,纠集了荆西牛头、荆北马面等几大股,与“龙宗军”大战于河谷,打得横尸遍野,寿山势单力孤,被迫败走退守荆州府。

张铭对“荆州”民军最新的变化,其实是一无所知的。“荆口”被民军攻破,自己退回“冀州”,那不是显得太胆气不足吗?如果他现在带领的是的狼卫私兵,张铭也许会选择先退回“冀州”,但是现在这一批品流复杂的马贼还不是那么完全听指挥,第一次统兵的张二公子还未有足够的时间让这些骄兵悍将崇敬拜服和害怕畏惧,这时候如果让手下这些是战场生死如儿戏的家伙留下他张二公子没有气魄,胆怯的印象,那将损害自身正在建立的权威,那这些兵以后就很难带了。

对于眼下的张铭来说,退回“冀州”是万万不可的,只有前进才是正确的选择。当然他可以不向“荆州”进发,而是转锋向南,向“江州”地界进发。

“荆口县”刚刚被攻破不久,在“荆州”附近的可能还有大股的民军活动,暂时无有任何后援的张铭部三千余人在这时候前往“荆州”是非常危险的。

在焦灼中等待的张铭,终于等到了前出侦察的侦骑探马飞骑回报,一边审视地图,一边听着侦查人员的报告,“荆州”方面民军在“荆州”攻城掠地的全景便完整的呈现在面前——

民军正大肆进攻荆东、荆南、府城等地。府城池坚固,民军攻之不克,而袭破了荆南,现在多股民军还在聚众会攻“荆州”东部的荆东。

荆西、荆北在部队动身时,已经有消息说是被民军攻克了,自府城以下,仅剩下几座孤城,许多县城因为官员将吏弃城而逃失守,还有一些则是民军采用里应外合之计相继攻克。

张铭南下荆湘,东归之途等于被民军阻扼,马贼麾下这三千人骑人人性命堪忧。

从手头汇集的谍情来看,阎罗这几股民军在打败“龙宗军”之后,已经大大膨胀起来,他们现在的人数保守估计也要有三、四十万人了。

首战,孤军深入的张铭就与荆北巨寇马面不期而遇!

乱战之中,张铭嗔目沉喝,小刀如箭如矢,直贯一名从鞍前左侧凶狠抢攻上来的民军骑兵。

那民军骑兵催马扬刀火杂杂的冲上前来,却不曾想到张铭突发飞刀,急忙用刀格挡,整个一气呵成非常流畅的策马前冲动作因此立时一滞。

张铭跨下坐骑此时已经顺势向前小跳步疾冲,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左手马刀寒光闪烁,漾起一抹虚幻迷离的刀芒,宛如飞燕投林一般,轻盈灵动,破入民军骑兵因突然的动作僵滞而露出的空门,从这个民军骑兵的脖项处一拖而过,眼见得血光如泉,尸坠落马。

张铭根本无暇理会那民军骑兵是死是活,冲势不停,策马冲进,势如狂飙。

借着前冲的马势,张铭右手五指一拧,手腕翻处,以腰为轴心,纯用腰力端平大铁矛,迅如闪电般送矛前击,大铁矛合着强猛绝伦的马匹冲力,呼啸突刺,风雷烈烈,呜呜怪啸,慑人心魄之至,一股惨烈威压之势,油然而生,横扫席卷。

在张铭前方自顾策马围攻的民军兵将,都感应到那种沛然难御,森寒凌厉的霸道杀意,当之者无不惊栗,纷纷退避,眼看着张铭就要脱困而去。

但也有几个格外凶猛桀骜之辈,虽略有怯意,依然不肯退却,兀自舍生忘死,啸吼叫嚣,如潮水般涌向前来。

随着如惊雷撼地般的一声怒吼,凌厉的刀风破空锐啸,声如裂帛,马面从十几步外催马狂冲,其迎门一刀凶险凌厉,雄浑无比的气劲如怒潮疾涌,直有斩山截岳之威势,张铭只要稍作闪避,就得重新陷入重重围困之中。

张铭心中猛然一凛,毫不犹豫作出本能反应,手中铁矛雷音倏隐,竟然顺着前冲突击之势脱手旋飞,化作一缕目力难及的淡淡虚影,电闪击出。

恶斗狠拼,身处众人围攻之际,既不是以矛招架,也不是一般的以攻还攻,而是弃矛以攻敌,拿随身兵器当标枪使,这一手够狠也够绝,大大出人意料!

在这么近的距离,标枪倏发已至,绝对没有不命中目标的道理。

无论换作是谁,面临此情此景,恐怕都要在电光石火的刹那稍显迟疑,更何况那奔雷擎电的大铁矛已然横空而至,近在咫尺!

马面本来气势汹汹所向披靡的一刀,因为这绝对出人意料的一记脱手飞枪,瞬间化为乌有。

不过难者不会,会者不难,那马面化解脱手飞枪倒也颇有一手,只听战马长嘶,瞬间人立而起,正好借战马来稍挡脱手飞枪势不可挡的锋锐,以争取一线之机。

就是这一线之微,让这马面避开了铁枪贯胸的厄运,他在跨下坐骑人立而起的同时已经甩镫离鞍,后仰身一字铁板桥,金鲤倒穿波,懒龙大翻身,几个身法一气呵成,仿佛是苦练了多少年一般熟练无比。生死一发的凶险,让马面有超出平常水准的发挥。

人立而起的战马被铁枪瞬间穿透,在血泉喷溢的同时,血红的铁枪携带着劲厉无比的厉啸,贴着马面身体一侧一闪滑过,飞出老远,在地上洒下一溜儿血线。

战马长嘶,疾奔如风,仍然鲜血流离的马刀狂劈出手,张铭又瞬间斩杀了一名挡在突进方向上的民军骑兵,并且顺势牵羊,摘走了这名民军骑兵身上的弓囊箭袋,张铭身上携带的箭矢早就用完了,否则也不用这么着跟这一大群的民军精锐骑兵纠缠在一起肉搏拼命,以避免让民军乱箭齐发。

大概张铭以狠绝而出人意料的杀法战略,在兔起鹘落的冲错盘旋中,重创的那名武技高强的马面,是这一群民军骑兵中以勇力著称者,他的重伤极大的震慑了其他人的战斗意志,终于让张铭单人独骑的冲破了他们的围攻,获得了暂时的喘息。

策马以快走步轻驰,张铭检视了一下手中的弓囊箭袋,不由暗叫一声晦气,弓倒是好弓,龙宗乡兵所用的沉竹制式弓,质量相当好,也不知道是民军从哪个龙宗军械库抢出来的;而箭袋的内容却让张铭大失所望,本来他最低期望,是能在这箭囊中找出四五支箭来,想不到连这最低要求也做不到,只有区区两支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