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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鬼子就在眼前(1)

他告别母亲,想回到房里休息。经过丫姑与江冬琳的房间时,听见里面有说话声,便忍不住敲门进去。他看见江冬琳大吃一惊。他简直认不出站在眼前的就是他心爱的女孩。这哪里是女孩,分明就是一个男孩。她已经完全失去了过去的江冬琳的女性的光彩。她的两根长而粗的大辫子不见了,代之以冯奇飞和周宇方惯常的寸发。寸发是一般男孩的头发,既不讲究发型,也看不出个性特点。如果男性要讲究一点时髦,体现一点内涵,至少也要留成一个西式头发。

两个女孩在他面前嘻嘻笑着。江冬琳向他仰着虽然没有了女孩秀美的长发,却仍然不失美貌的脸蛋,问他:“冯奇飞先生,你还认识我是谁吗?”

他来不及问她为什么要这样。他想她将长辫子剪去了,一定有她的道理。况且既然辫子已经剪去,匆忙的诘问有什么用处呢?不如也来个将计就计。他转过头看定丫姑,问:“丫姑,这个男孩是谁?从哪里来?怎么进了你一个女孩的闺房了呢?我帮你将他赶出去吧,好不好?”

丫姑也配合道:“我也不认识他是谁。我正要赶他走,你就进来了,你帮我赶他走吧。只要你舍得下手,我还有什么意见。嘻嘻。”

玩笑开过,冯奇飞掩饰不住满心的惋惜,说:“冬琳,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剪掉那么漂亮的两条辫子。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江冬琳说:“你应该明白的。你今天下午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教我防身的武功呀。我剪掉辫子是一个道理。”

冯奇飞想想,说:“我实在想不出这两者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我教你武功,是让你在特殊的情况下好脱身。难道这两条辫子影响你脱身了吗?”

江冬琳与丫姑交换了一个眼色,正要说话,丫姑说:“你们慢慢说话吧,我要去磨刀子了。”说着,拿起桌上一把一尺来长的尖头两刃,形如短剑的刀子,就朝门外走。

冯奇飞说:“丫姑你这时候磨什么刀呢?要剥野兽的皮吗?我没看见你们谁打了什么野兽啊。”丫姑说:“这把刀已经用了很长时间没有磨了,今天必须好好磨磨,要剥兽皮的时候就不要耽误时间了。”说着就往门外走,一只手还掩住嘻嘻发笑的嘴唇。

冯奇飞真有一点奇怪,说:

“冬琳你们在搞的什么鬼名堂啊!好好给我说说。”

“没什么可说的。我刚才不是已经对你说了吗?就是与你教我武功一样的道理呀。你怎么不相信呢?”冯奇飞偏着头想想,似乎明白了什么,说:

“也好,在这样的年月,生命最重要,漂亮要放在其次。”

“不对,漂亮还是最重要,生命才是最漂亮的。”

“也对。反正什么时候都是你说的对。”

他从桌上拿起那一对柔软而光亮的大辫子,心痛地揉捏着。这一对辫子离开了江冬琳,还是江冬琳的辫子吗?如果不是冯奇飞亲眼看见这对辫子就摆在刚刚变成了寸发的江冬琳面前,谁知道这是谁的辫子呢?剪掉了的辫子不屑一顾。但是,冯奇飞捧在手里却是珍贵得不得了。如果这剪掉了的辫子还能复原到江冬琳的头上,他是无论如何要让它复原的。辫子已经被剪掉了,在冯奇飞眼里并不意味着已经失去了生命。她还是江冬琳的辫子,而不是别的任何人的。江冬琳之所以是江冬琳,除了江冬琳这个姓名符号,就是她的这个人,而两条大的长辫子是组成她这个可爱的人儿的一个重要内容。

两条漂亮的辫子不仅是江冬琳的骄傲,也是冯奇飞的骄傲。在他认识的女孩中,特别在他们的同班同学中,他没有看到另一个女孩有如此漂亮的辫子。辫子增添了江冬琳的温婉与高贵。他走在她身边,她的两条辫子不停的摆动,撩得他心里痒痒的,好像她将她的一肚子话,都委托这两条辫子在对他说。两条辫子说的是无声的语言,但是他却完全懂得。他是不要说什么的,那两条辫子似乎也都代表他对她说了。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她这一辈子都留着这两条可爱的辫子,无论年龄多么大,无论这两条辫子变得多么枯黄细小,而生命的青春和爱情会永远留存他们的身边。

其实可以看得出,两条辫子的主人也是特别喜欢和爱护它们的。她常常用她细嫩的手指拂摸它们,就像拂摸两只可爱的小猫。辫梢上用蓝色的绸布扎着两个蝴蝶结。两个蝴蝶结跳荡着,就像两只真正的蓝色蝴蝶,在她散发着芳香的身体上不停地飞翔。

这两条辫子与江冬琳成为一体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将这两条可爱的辫子拿在手里拂摸过,就像他从来都没有拂摸过江冬琳身上的任何部位。尽管他总想拂摸她。他最想拂摸的就是这两条辫子。他只是在心里供奉她和她的辫子,以及她的全部。他现在十分的遗憾是这两条辫子还在江冬琳身上,有着活跃的生命的时候,他没有好好地与它们亲热过。现在,这两条辫子离开了它的主人,软软的毫无光彩,似乎在向他倾诉着它的委屈。他觉得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不过,辫子虽然已经剪下来了,即便不能重新恢复在她的身体上,他也决不能就此丢弃它们。他这一辈子都会永远记住它们,就像记住江冬琳这个人在任何时候的全部。

他说:“江冬琳,不管你为什么一定要剪掉它们,我们也要留住它们,不让它们离开我们。这样吧,这两条辫子,一条归你,一条归我。我们好好保管。好吗?”

江冬琳听飞仔这样说,原本嘻嘻哈哈的样子似乎有了一点严肃。她默默地从飞借仔手里接过一条辫子,捏在手里,而眼睛却盈盈地望着他,似要向他诉说什么。

她常常在她动情的时候,向他表现着这种欲说又止的表情。这时候是令他最为心动的时刻,而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能望着她傻傻的笑。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他为什么笑,他这时候的这种笑里的意思她是不是懂得了。他知道他这时候的笑里并没有特别的意思,即便有点别的意思,他的笑里能够表现得出来吗?他时常感到他的表情是最贫乏的,最不会表现出特别的感情。那么江冬琳怎么能理解他的什么想法呢?现在,江冬琳又是这样盈盈的望着他,他该怎么办?也许,他应该抱住他,在她的脸上亲,在她的嘴唇上亲,在她身上的任何地方亲。但是,他一想到这样做将是怎样的后果时,他就不敢有所行动了。尽管他做梦也想这样试一试。这时候他浑身又像点燃了火焰的干柴一样不可控制。

他想到了这个房里还住着另一个女孩,另一个女孩会在什么时候就突然地推开了房门;他更多地想到明天他还有特别重大的任务,他怎么能在如此重大的任务之前,与他心爱的女孩随随便便地欢乐呢?也许江冬琳正盼着这样。也许,她并不希望这样。她这时候的表情,只是她的某种生理特点,而在他眼里却变成了他的一厢情愿。江冬琳是个很稳重的女孩,更不是随随便便的人,他不能想当然的触犯她。他还是只能望着她笑。他在笑,而她似乎并不笑,还是那样盈盈的,似笑非笑。他真正有点傻了,呆了,麻木了。

他象被一条无形的绳索捆绑住,动弹不得。但是他又不甘心被她看作傻子和呆子,他必须有所作为。他只能说:“我明天要离开你们,也许当天就回来了,也许回不来,但是你要放心,我没有关系的。你要帮着我安慰老人们,让他们不要担心。我的本事你今天也看到了,必要的时候应付几个日本鬼子,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说了这样几句话,心里舒坦了。他之前进这个房间,主要的也是想对她讲几句这样的话。这几句话象有着法力的符咒,解开了江冬琳身上迷醉的情态。她象从迷梦中醒来,她笑了,说:“你放心,这里有我呢。我还有武器,如果有坏人来,我就按照你今天下午教我的,先发制人。”说着,撩开衣襟,从腰上的一个皮匣子里取出一把剪刀,在冯奇飞眼前,调皮地挥舞着。那是一把女人常用的大剪刀,两个剪翅张开着大口,便于人的大拇指和另外的四指有力地捏住它。剪翅前面伸出长长的尖尖的两片刀刃,像老鹰的尖利的喙,既可以张开嘴去咬,也可以闭住嘴尖向前啄。她怎么会想到用一把剪刀作武器的?也好,放在身上,必要时可以应付一下。他点点头,说:“这对于你来说,真可以算作非常好的一种武器了。有了它,可以壮胆。不过,要尽量避免危险。你一个女孩,是很难对付敌人的。”

冯奇飞回到房里,周宇方正在床上打坐。冯奇飞也上床坐下,对周宇方说:“我们就坐到野猪来了之后再睡觉。”周宇方答应着。

快到半夜时分,隐隐的听到锣声传过来。两人下床,如飞地赶到锣响的地方。周宇方还是带着一面锣,一到现场就拼命的敲。冯奇飞还是别着他的那把形如柳叶的杀猪刀,只是藏在衣襟里。他们俩本来就没睡,又有周宇方带路,施展夜行轻功,因此到得最早。他们只看见一个值班的山民,正站在高高的窝棚里敲锣。一片广阔的包谷地里,也许地里还种了红著,正有大大小小六只野猪,正在用坚硬的长嘴打倒包谷杆,大口地嚼食杆上的包谷棒子,对窝棚里的区区的一面锣响充耳不闻。好像野猪根本就是聋子,听不见炸耳朵的金属敲击声。也是个蠢子,不明白那锣正虽为了驱赶它们而敲响的。周宇方敲响他的锣时,六只野猪开始抬起它们那高傲而凶恶的头,睁着呆滞而发红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这两个后来的驱赶者。野猪还是害怕锣声的。铜锣是人类制造的乐器中,可以发出像刀一样直钻进所有动物心脏里去的声音,洪大而尖利。它比鼓声还要猝不及防,更要尖锐和毫不留情。据说只要敲响了铜锣,就是妖魔鬼怪也要害怕三分。如果周宇方手里没有一面锣,只是站出来两个人,它们不仅不会惧怕,也许还要摆动着有力的脑袋,直冲过来咬死他们。它们看看只是站着两个人,虽然发出了刺耳的铜锣响,估计没有什么危险,便又低下头去享受它们的大餐。

冯奇飞看得有点冒火,真没有见到这么傲慢无礼的畜生。他气愤地伸手去摸腰上的杀猪刀,被周宇方觑见,赶紧制止,说:“不要随便动手。赶走了就行了。”冯奇飞只好缩回了手。他觉得还是慎重一点好。他今天是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凶恶的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