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袅袅,茶香四溢。
最佳的提神伴侣。
阿九端起茶杯饮了一小口,感觉这是要促膝长谈,秉烛达旦的节奏啊!
不过,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一时半会也是说不清楚的。
思及此,阿九又再喝了一大口茶,有了精神,才好面对一会难以预测的更诡异,更离谱的事情。
但,这面具男也不是个有问必答的主。她双手捧着茶杯,想了想,抬眼,看他,“咱们做个交易吧。”
他略挑眉梢,唇微勾,清冽的声隐含着期待,“什么交易?”
“你回答我的问题,我承诺你一个要求。”顿了顿,她补充道:“当然,你提的要求,必须在我力所能及和底线范围之内。”
他沉吟片刻,说:“有趣。但,你觉得这个交易,我有必要跟你做吗?别忘了,你由始至终,都是我的人。”
阿九纠正他,说:“你错了。那是以前,而现在,我就是我。就算你用蛊牵制我,只要我不愿意,你也别甭想利用我,大不了这条小命,送你。”
“就连你弟弟,也不在乎?”
阿九说:“那是他的命。”
他轻笑:“说得一脸无所谓,可惜,到底是嘴硬心软。”
阿九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便被他堵上。
“否则,你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跟我谈判了。”他像看穿她的心思一样,精明得让她讨厌。
阿九微微抿唇,一脸被看透的不甘心。默了默,她冷哼:“别自以为是。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还在逞能。他微微一笑,倒觉得她这副性子,有点可爱了。
失忆后的她,性格跟之前有如天壤之别。他就像刚认识她似的,接触一个全新的、未知的她,有种想要探索下去的欲望。
“好,你问。”他妥协了。
阿九有些意外,却也没磨迹,立马问道:“你的身份,和我的关系,还有我那所谓的弟弟是怎么回事?”
“除了第一个问题,其他我可以告诉你。”他是有顾虑的。现在的她,已不是当初对他死心踏地的阿离了。尤其她现在跟上官绝世、沈君墨走得那么近,以及,在没确定她对上官君烨有没有感情之外,他不能轻易曝露身份。
他无法容忍……被她背叛。
阿九想了想,点头,退让一步,“好,那就跳过。”
“凤睿轩,凤丞相之子。凤家出事时,你来见我,求我替凤家保住最后的血脉。这过程,就不必细说了。”
阿九蹙了下眉,是她去求他的?
她不禁想起了那一晚,那神秘男人在离开之时,说的那一句话。
看向面具男人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他会是那个神秘男人吗?
“凤家的事,你知道多少?这件案子,是不是冤案?”
“我只能说,真相就在宫里。”
这什么意思?难道要她进宫去查?
凤清歌想了想,又问:“在此之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凤清歌迂回的打探。
他问:“这很重要吗?”
“你说了,除了你的身份,什么都会回答。”
他沉思了下,说:“凤家入狱当晚,你急匆匆来见我,便是在这里。”
“之后就没再见过了?”
“没有。”他对她的问话,有点啼笑皆非。“你知不知道,你的语气,像个县官,在审问犯人。”
阿九:“……”
“问这样的问题,想必,是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
阿九从尴尬中恢复过来,神色自若的说:“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凤家那点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但,我却不知,那让你背负上这秽乱后宫罪名的人,是谁。”
阿九愣了一下,被他的话说得一脸窘迫和羞恼。
“这么直接的问一个淑女这样的问题,是件很失礼并且毫无风度的事情。”阿九沉着脸,用生气来掩饰不知所措的心虚和尴尬。
真特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他这么一问,倒是让她有几分确定,他应该不是那个神秘人。心里暗自将他从嫌疑名单中排除。
他说:“我觉得,这很有必要。”
阿九疑惑的看着他。
“毕竟,知道你被别的男人碰,我是非常、非常的生气!”字眼间是在强调,可轻柔的语气,却又听不出一丝的生气情绪。
这矛盾的反差表现让她好生迷惑。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的在意还是说说而已。
但,不管如何,他都没资格生气。他凭什么生气呢?就算他们之间关系如他所说,非比寻常,或更亲密。但,她出事的时候,你人在哪?现在有啥资格来责问。
“别这么看着我,也别给我撂什么狠话。总而言之,整件事我就是一背锅的。如果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查。噢,对了,要是查到是谁的话,请记得顺便告诉我一声。”
面具男子定定的看着她,眼神深沉而复杂。像是不太理解她此刻怎能用如此云淡风轻,像是事不关己的态度说着这事。
这件事,每每提起,就令她心塞不已,实在不喜欢再在这个问题上讨论,尤其对方基于现在的她而言,还是一个陌生男人。
“这么说你是被冤枉的?”
这来龙去脉,大概只有原主才清楚了。总之她就是个冤大头,想要知道真相,改天去找个道士把凤清歌的魂给招回来才弄得清楚了。
不过,都这么久了,想必人家早就投胎去了。也有可能,跟她一样,穿越了。就不知,她穿越到哪去了,会不会……跟她灵魂互换了?
啧,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也挺同情她的。毕竟她现代的身份,也不是那么好混的。
咳,扯远了。阿九拉回思绪,说道:“反正这事呢,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这次劫难后,我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后宫本来就是个是非之地,明争暗斗,阴招损招,令人防不胜防。其实,现在能捡回一条命,也是老天爷的恩赐了。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挽回的,就不要钻牛角尖。做人呢,就要向前看,老揭人伤疤干啥。”
面具男子若有所思的看了她好一会,忽地勾唇,笑得诡异,令她心头一颤,有种不祥的预感。
“向前看……”他喃喃说着,似在深思着什么。
“可是……”他转眸看她,吊人胃口的缓慢语气,将她的心吊得七上八下的。
阿九一脸的浮躁,这种说话口气真是让人烦不胜烦。
“你想远离那是非之地,怕是不能如愿了。”
阿九眉毛一拧,警惕的问:“什么意思?”
他定定的看着她,缓缓说道:“我要你,重回皇宫。”
阿九微微一怔,眉间的褶痕愈发的深刻。
“你说什么?”
“你的使命还未完成。”
“使命?”什么玩意,她又变成特工了不成。
开什么玩笑!皇宫那种地方,就是豺狼虎豹窝,个个虎视眈眈,凶险万分。稍不留神,分分钟能将你啃得尸骨无存。
尤其是像她这种,没了背景,没有靠山的,怎么在皇宫里头混?
阿九说:“你是嫌我命太长?跟你什么仇什么怨,看我不顺眼,一刀痛快。这种方式太没人性!”
他被她的话给逗笑了,“看来这次真的把你吓坏了。”
阿九觉得,做人别逞能,该认怂时就认怂,别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坦承的点头:“你看我现在这个状况,家人死绝,脑子还不好使了,活得稀里糊涂,办不成什么大事。这什么使命的,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面具男却不吃她这一套,说:“以前,或许我还会担心。但,现在,我反而觉得你是最适合的人选。”
“靠,什么叫你觉得。你又不是我,别把你的自以为强行套在我身上。这活,说啥也不干!”
“好。”
阿九愣了下,没有松口气,反而狐疑地盯着他,一脸的防备。
“我不会勉强你。但,那个凤睿轩,我只能把他交出去了。”
“你用他来要胁我?”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他便没了利用价值。”
阿九故作冷漠的说:“你这筹码只怕下错了。”
他也不急,幽幽笑道:“是吗?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你猜,朝廷会如何处置凤家这条漏网之鱼?”
阿九抿着唇,狠狠的瞪着他。就算看不见他的表情,她猜此刻面具底下,一定张老奸巨滑的狐狸脸。
实在太可恨了!
要赌吗?
这个男人,她一点也不了解。
从他的言语间,她明显也是他手上的一颗棋子。
而她这颗棋子,有没有一点份量?她完全不确定。
面具男子靠近她,在她耳边低语:“别企图试探我。我想,你不会想要见识到我的手段的。凤家唯一的血脉能不能保住,全在你一念之间。”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撇清关系的话语。
面具男子似看穿她的心思,打断她,说:“别急着否认。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好好考虑。”
阿九定定的看着他,半晌,说道:“我已是个弃妃,这脑袋稳不稳,也是个未知数。别说帮你做什么了,就是重回皇宫,也不可能……”
他笑了笑,修长的手指卷着她腮边垂落的发丝,低凝着她,幽幽说:“凭你的聪明机智,我想,这对你而言,不是件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