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一动也不敢动,等了好半晌,见它没有要攻击她的意思,便小心翼翼的挪了下臀。
忽地,它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如雷声般的沉闷低吼,惊得阿九心口一抖,那露出来的那两只尖牙,在光下闪着森冷骇人的冷芒。
眼见它张嘴欲朝自己咬来时,阿九被吓得拔高音量,直呼救命。
无聊的时候,也曾想过自己以后会怎么死。穿越是她始料未及的,然而被野兽活生生咬掉脑袋,更是她想都没想过的。
那种血淋淋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她浑身夜液冰冷逆流。
“汤圆,你吓到她了。”
一道低沉夹带戏谑的声缓缓响起。就在她以为那头凶猛的狮子要咬断自己脖子时,忽觉温热黏腻袭上脖子。
阿九浑身一颤,没有预期的剧痛感,惊怯的掀开一只眼皮,只见那头狮子竟伸出黏呼呼的舌头,像狗儿似的一下又一下的舔着她。
这时,一抹身影蹲下,大掌拍了拍那只凶猛地白狮脑袋,一双充满笑意的黝黑眸子瞅着她。
阿九愣了愣,定睛一看。一张熟悉的,笑靥迷人的俊庞映入眼帘。惊恐未消的她蓦地又怒火高涨。
“上官狗贼——”她气得浑身发抖,却仍旧不敢妄动,只能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又是你在作怪?”
大白狮居高临下的瞅着她发飙的模样,张开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再一次发出一声充满威慑的低吼。
“汤圆,你把她压坏了。”阗黑深邃的眸子含着戏弄的说:“胸本来就不大,再这么一压就没了,让开。”那头狮子竟听得懂人话似的,乖乖让开,像只听话的狗儿般挨在他脚边。
阿九气结。你丫的胸才小,你全家的胸都小!这个该死的臭男人!
“没事吧?”上官绝世将她拉起来,一脸关怀的问。
被弄得一身狼狈,阿九恼羞成怒,怒不可遏的挥开他假好心伸来的手,“你滚开——”
她想自己站起来,奈何惊吓过度,腿儿不争气。
上官绝世笑了笑,迳自握住她的手臂。
阿九逞强的推开他的支撑,强硬的站稳身子后,才怒声质问:“王八蛋!这是哪跑来的畜生!”
上官绝世还没答,便听到一道如洪钟般的声严厉的响起:“放肆,汤圆乃本公的爱宠,竟敢骂它是畜生!”
阿九被这突如其来的斥骂又给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厅内正中央的主位上,坐着一位两鬓霜白,年逾花甲,却精神矍铄,面容冷厉严肃的老人。
几乎是第一眼,阿九便能猜出他的身份了。
这一定就是传说中的“战神”定国公吧!
果然有股威风凛凛,震慑人心的气势。
定国公起身走来,一双犀利凛锐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他眼神充满了压迫感,那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有点心怯。但阿九还是冷静镇定的迎视他。
上官绝世在旁说道:“快过来给定国公行礼。”握在她臂上的手暗暗使力,暗示她收敛脾气。他深知义父对她有先入为主的看法,不想她呆会被刁难。义父是吃软不吃硬的,态度好一些,容易沟通一点。
凤清歌心里还有气,直挺挺地站了一会,最后在上官绝世的暗暗施压下,心不甘情不愿的行了礼,却不出声叫人。
“你就是那老家伙的女儿,凤清歌?”这身上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温婉气质,方才听她破口大骂,不由对她印象欠佳。
阿九听出他语气里的轻鄙,刚才又被他那畜生一吓,哪里肯有半点好脸色。她恭敬有礼,眼里却是不卑不亢,甚至带点倨傲的说:“死者为大,定国公这般称呼怕是有失修养。”
定国公冷冷的勾起唇角,眼底却隐含一丝激赏。很好,这凤清歌勇气可嘉。
他冷哼一声:“那老家伙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本公没到他坟前骂,也算是顾念情份了。”
阿九嘴角抽了下,这定国公果真是个暴脾气。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必争一时口舌之快。但作为凤家的人,表面功夫要做到位。如果什么话也不辩解,不免说不过。“家父是被冤枉的。”
“冤枉?在凤府搜出的密件作何解释?”
“信件可以是伪造的。”
“本公与那老家伙同朝为官多年,一眼便认出了他的笔迹,上面还有他的印章。”
阿九冷笑,“家父喜欢书写,随便盗取一份文书,便可模拟笔迹。”
“就算是模拟的,印章是重要的贴身之物,若失窃,又岂会没有发现。有人还曾看到老家伙与敌国的探子秘密会面,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冤屈。”
“若有人存心陷害,人证物证皆可伪造。你们说的那个探子,可有抓到吗?他亲口指证了吗?”阿九不急不徐,语气平和的分析着,像是旁观者一般冷静理智的讨论着。
定国公定定的看着她,默了片刻,冷然道:“你倒是伶牙俐齿。可惜不管是不是栽赃陷害,单凭你一面之词的喊冤,也无法改变铁一般的事实。”
“只要不是凤家做的,事实的真相,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阿九只能这么说。
“好,这件事姑且不论。那说说你吧。”定国公话峰一转。
阿九愣了下,“我?”
定国公冷笑道:“秽乱后宫这项罪名,本公倒是很有兴趣听你解释解释。”
阿九脸色瞬变,但很快便恢复如常。知道定国公是上官绝世的义父时,她便预料到了这事会被再度提起。只是这样直接,倒另她有些尴尬。
凤家的事,她没有参与,便能以旁观者的角度冷静处理。可这件事……
她是亲身经历,如恶梦般不可抹杀的事实,让她有点明显有点底气不足。
阿九清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神色镇定,眼珠子保持一个视线,不要心虚的左右飘移。然而,在定国公炯炯的注视下,她说话仍不能控制的结巴起来,“这件事……比较复杂,长话短说吧,太笼统,怕您老人家听不明白。详细的说吧,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说得清的。”
“无妨,本公有的是时间。”他眸中掠过一丝精明,冷冷地道:“从今天开始,你要离开瑞王府。”
“嘎?”
一直没出声的上官绝世也有些错愕的看着义父。之前义父只说要来见见凤清歌,却没跟他说这个决定。
定国公转眸瞥了一眼上官绝世,说道:“你从法场上明目张胆的把人救下,已引起了不少的流言蜚语。虽然你一再强调,但孤男寡女共处一个屋檐下,始终不妥。太后对此很是不满,本已逼皇上下旨惩处你们了,只是皇上顾念手足之情,迟迟不予回应。”
他顿了顿,将目光转向阿九,又道:“但你们也别把皇上的仁慈当成福气,如果真的清白,就应当在这敏感时期避嫌。”
他话语中皆是不容置喙的严厉强硬。
“离开瑞王府……那我要去哪?”阿九有点懵地问。
“当然是跟本公回去。”
“啥?”阿九没有听得很真切。不,正确的说,她没有明白过来定国公的意思。
“义父……”
定国公凌厉的眼神投过去,制止了上官绝世想说的话,强势地道:“别忘了你跟我保证过的事。你们俩之间,我定会查个清清楚楚。若是真像外界所说的,我定当不饶你!”
上官绝世蹙了下眉,没料到义父会使这么一招,令他措手不及。
“怎么,舍不得?”定国公犀利的眼神盯着他的神情。
上官绝世敛起了神色,恢复那一贯的浅笑淡然地道:“义父怎么说,孩儿听从便是。”
阿九看着上官绝世难得的听话,不由对这定国公在心底竖起了大拇指,点32个赞。
还以为上官绝世这妖孽当真是唯我独尊,没人能制伏呢!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方才与定国公短暂的交流,她便大概的摸清了定国公的脾气。虽然是爆了点,严厉了点,但她相信,应付这老头,绝对比上官绝世这邪男要轻松容易得多。而且定国公这么有威信,取得他的信任,是她翻身立足的大好机会啊。
一定要好好把握!
思及此,阿九脸上笑得愈发灿烂,“我也听从定国公的安排,我跟你走。”
上官绝世幽幽的睇了她一眼,那过份开心的笑容,仿佛是即将甩掉瘟神,得到解脱般的轻松笑容,实在看得很碍眼呢。
定国公也看了她一眼,“那就赶紧下去收拾吧。”
“好勒。”阿九领命,躬身行礼,毫不迟疑的转身,脚步轻快的蹦跳着出了大厅。
定国公望着她毫不端庄的走路姿势,深深的皱起了眉。
要从上官绝世身边解脱了,阿九觉得身边瞬间充满了光明。在房间里,哼着小曲,收拾东西。
绿萝在一旁帮忙,一脸不舍,“娘娘,您真要离开了?”
“是啊。”阿九抬头,笑嬉嬉的看着她,拍了拍她的小脸,问道:“舍不得我吗?”
绿萝点点头。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定国公的命令,连王爷都不敢不从,我也只有服从咯。”她耸耸肩,脸上却是看不出一点的不情愿。
“等我解决了这些麻烦之后,有空会来看你的。”
绿萝张了张口,差点冲动的脱口而问,能不能带她一起走。可是,她毕竟是属于瑞王府的人啊。于是,转而问道:“那王爷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