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的蒙面人就是李文吉,也许是得知秋宝的事情来找阿拉耶识寻仇。阿拉耶识被他夹在胳膊下,脸朝地面看不清他往哪里走。只见他几个起落,带着她飞越了外宅里的女墙,来到一处黑漆漆的地方。他一只手捂住她的脸,跳上一处台子,然后带着着她跳下去,凭感觉十来米的高度。他又夹着阿拉耶识弯腰前进,完全没有任何光线,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只能感到行走在一片逼仄低矮的状似隧道的地方,阿拉耶识的手肘,小腿不时与坚硬的墙壁碰擦受伤。
李文吉扛着阿拉耶识弯腰走了一炷香时间,前面空间阔大一些,李文吉点亮火折子,照出这片空间形状——确实是地下通道。地道约莫一人高,二人并肩宽。李文吉在这较为宽敞的地方走得更快,他带着阿拉耶识也完全不费力,双脚呼呼生风,在这地下通道里转来转去。阿拉耶识虽然害怕但是好奇心逐渐占了上风,注意到这个地下通道有岔路和拐弯,直觉告诉她当时跳下来时应该还在外宅中。毋宕的府邸有地下通道!这个发现令阿拉耶识倍感绝望,这意味着别人不可能找到她的踪迹,李文吉在全城拉网式搜索下还能顶风作案,或许跟这条地道有关。
他们在地道里穿行了约一个多小时,地道原本有些憋闷的空气渐渐有新鲜的微风吹来,阿拉耶识猜到出口了。借着火折子的微光,见他们身处的是一处堆着乱石的较为宽敞的地方,地面上有一些新鲜的泥土。李文吉摸到地道壁上一条垂下的绳子用力扯下,地道某处发出哐的沉闷声响,旋即地上射进一片银色月光。阿拉耶识费力地转头寻找月光进来的地方,哪知李文吉竟把她扛在肩头,钻进角落黑暗处一个木笼样的东西,只听地道内响起叽叽嘎嘎的声音,木笼子竟然慢慢向上升。机关声响停止时,他们升到了离地面三尺的地方,李文吉扛着阿拉耶识迈步出木笼——原来有个台阶接住上来的人。
扥完全到地面后,月光下阿拉耶识看清已经来到郊外山坡上,周围怪石嶙峋,中间灌木杂草丛生,附近有一片黑魆魆的树林。“他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阿拉耶识心跳如擂鼓,如果他要像杀其他人那样杀她,刚才在袭人屋里和地道中都是很好的行凶场所,费这番周折抱到这里目的何在?难道他要带自己到一个特别的地方再加害?有这可能,某些偏执妄想型精神分裂症患者,有离奇的视听幻觉,有的用一些怪异的仪式行为来表现,有的则说上天告诉他必须要做什么之类,总之是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阿拉耶识明白自己的境遇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他随时有可能杀人。
此时的李文吉依然扛着阿拉耶识,环顾四周后朝树林发足狂奔,她若不是亲眼见到绝不相信一个人扛着另一人还能跑得比刘翔快!他仿佛身轻如燕,大步跨过地上的乱石和灌木,几乎脚不点地,眨眼功夫就窜进那片黑色的针槐林。
他停下来后,阿拉耶识才看见树下停着一辆无顶棚的马车,这就是他的交通工具!他把阿拉耶识丢在车上,牵马走出针槐林,不一会儿就到了一条小道上。阿拉耶识吃力地辨认地形,发现这条小路是他其中一个抛尸地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在马车里四下搜索希望找到可用的东西。李文吉确实是拉碳和木柴的烧炭工,车上还堆着木柴和灰炭。李文吉把马车赶得飞快,后头的阿拉耶识被颠得要命,身下的木柴把她硌得生疼,有好些地方磨破皮,有的木刺扎进皮肉,丝丝鲜血渗透衣衫。她咬紧牙关承受痛楚,任凭身体在颠簸中一次次跳起又狠狠砸在木炭上。
就在阿拉耶识万念俱灰时,无意发现身体随着马车颠簸在慢慢向外倾斜。她脑海灵光乍现,何不顺着这股势头摔出马车去?此时李文吉赶着马车已经行了半个时辰,她每次被抛起又落下虽然痛苦,可是肢体在这样的抖动中竟然可以轻微动弹。阿拉耶识欣喜若狂,以后每一次身体抖动时,她就随着运动惯性往外挪一点。这个法子很有成效,反复几十次后她成功挪到马车边缘。李文吉的马车两侧有挡板,只有尾部是敞开的。阿拉耶识艰苦的移动终于让下半身悬在了车外,现在只等一个马车转弯机会,她就可以利用离心力被抛出车外。她不担心落地时发出声响,周围杂草灌木丛生可作为缓冲消音,使落地的声音可能还没有马车车轮轱辘的声响大。
很快这个机会就来了,李文吉挥动马鞭熟练地转弯,车轮碾过地上一块突起的石头时阿拉耶识的身体跳起来!很好,她的手肘撑着木柴用力,双腿用力摆动,晃动中身体被抛出马车滚进后侧灌木丛里,她在灌木丛里滚了几圈,右侧大腿结结实实撞在树根上,痛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发一点声音。只见李文吉的马车仍旧向前飞驰,他应该没有发现阿拉耶识摔下来。
阿拉耶识深深地呼气吸气,用这个技巧快速让自己镇静后,她不得不面对依然严峻的形势。她推算现在是四更交五更的时候,相当于现代的凌晨三点,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希望能有早起的路人发现她。如果不幸李文吉半路发现自己不见了,沿路回来寻找也要费些时间。她祈祷路人能先于李文吉找到她。
心里念着观音菩萨保佑,阿拉耶识努力活动僵硬的四肢,虽然勉强能动动手指和关节,毕竟被点了穴,没那么容易就被自行解开。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自救。阿拉耶识尝试自我催眠来促使身体恢复运动功能。她先做肢体放松,先后想象月光倾泻在身体上带来疗愈的能量,自我暗示月光每照到一个部位,那个部位就恢复正常动弹一下。她先从手指做起,手指是最灵敏的。柏素云测试个案的催眠深度时,通常会让他们动动手指告诉她是否做到了暗示的指令,在醒来时让他们逐步地唤醒身体的每一部分。如今对自我的催眠也是一样的道理。阿拉耶识很幸运,催眠对于运动神经系统功能的恢复起了作用,半小时后,她的身体就逐渐能活动了。阿拉耶识从地上爬起来,稍微伸展麻木的四肢后,辨明回城的方向后拔脚就跑!
虽然周身伤口火辣辣地痛,阿拉耶识也无暇顾及,心中只有一个意念:沿着这条路跑回宣化城。困难不能障碍人,只要意愿度足够强,最卑微的人都可以创造奇迹。她埋头专注地面,认路的同时小心不要被绊倒。突然迎头撞到硬硬东西,阿拉耶识刹住步子抬眼一看,立刻就傻眼了:撞上的东西是李文吉的胸膛!黑暗中,他像根木桩矗在面前,蒙面的红色汗巾已经摘下露出连环杀手的真容。他年纪二十五六,五官生的端正清秀,紧抿着嘴唇,瘦长的脸上所有的表情肌都是僵硬的,只有狭长的丹凤眼中透出狂乱的光芒,死死地盯着阿拉耶识的脸。这次阿拉耶识没有浪费时间去催眠他,只看他骇人的眼神就知道他在精神分裂状态,对任何心理咨询招数免疫,只能捆起来打针吃药。她扭头就跑,没跑几步又撞上他的胸膛——见鬼了,他会瞬移吗?
李文吉一双手按住阿拉耶识的双肩,阿拉耶识哪肯束手就擒,拼命挣扎,竭力用双手去推他,用膝盖去撞他下体,男人那个地方是最薄弱的部位,不信他不松手。李文吉痛得闷哼一声,钳制住阿拉耶识的双手果然松开,阿拉耶识见机又跑。不料他这次没有玩瞬移,几个大步就追上她,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提回身边。
忘了他比刘翔跑得还快,阿拉耶识只有闭上眼睛等死而已。等了片刻没见他下手,不由睁开双眼,却见他原本僵硬的脸部肌肉此刻全扭曲起来,紧紧皱着眉头,牙关紧咬着,脸憋得通红好像极为难受,但是钳着自己的双手丝毫没有放松。阿拉耶识骇然,极力扭动身体要挣脱他的控制,不料他双手突然抽紧,哗啦一声撕开她的上衣,只穿着白色胸衣的上身完全暴露在外。白色胸衣是李文吉认得之物,刺激得他狂性大发,猛地把阿拉耶识扑在地上。阿拉耶识拼命呼喊,手脚并用厮打他的身体。他只用一只左手就把她的两只手腕牢牢握住,将身体死死压在她身上,一个坚硬之物顶在其小腹上。李文吉的脸正对阿拉耶识的脸,他牙关紧咬,眼睛里疯癫光芒更甚刚才,阿拉耶识越是挣扎,他的手上的力道越大。他空着的右手突然摸上阿拉耶识的大腿,她死命扭动身体,那顶在小腹的坚硬之物突然蹭到大腿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