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高兴,难道燕国有好事在等着你?”阿拉耶识本能觉得这里有问题。
“我也不知道为何这么着急接我回去,按理也应该是慕容恪送我才对,谁想燕王派了密使来。”雪漫郡主脸色亦惊亦喜,目光闪烁回避阿拉耶识的探寻,以阿拉耶识资深心理咨询师的洞察力怎会看不出里面的猫腻。阿拉耶识嗤之以鼻,“我当什么事情,不就是燕主动了纳你为妃的心思?”雪漫郡主张开的红唇一时闭不拢,讪讪道:“什么都瞒不过天巫法眼。密使说燕王确有此意,只怕秦皇刁难,而今我要想回燕国只能请天巫帮忙。”
虽然已猜到是这样的事情,亲耳证实后还是不免焦躁烦闷。燕王也罢,秦皇也好,雪漫的态度才至关重要。看到雪漫隐隐然有扬眉吐气之色,阿拉耶识一颗心逐渐下沉,她预感到唤醒雪漫的事情可能告吹,自己渡劫之日恐怕遥遥无期了。这可怎生是好,难道说自己就要一直待在这可怕的多元空间,陪着雪漫耗上一辈子吗?想到柏素云的肉体还躺在未央书院棺材里,逾期不归可能被当成死人送火葬场活活烧死。阿拉耶识的冷汗大颗大颗从头上滴落,雪漫察觉有异连声追问。阿拉耶识用手帕擦去冷汗,捂着狂跳的心窝自我安慰:沉住气,明年四月才满七年,我还有时间,柏素云的肉体一定还在的。代凤和小蒋绝不会丢下我不管。
阿拉耶识朝雪漫摆摆手,弱弱地问:“燕主想要纳你入宫,你的意思如何?”
雪漫郡主小心看一眼阿拉耶识,遂低头扯着衣角点点头,“女人总归要嫁人的,做燕王妃就无人能欺压我可足浑部,这对于我未尝不是最好的出路。”
“你想得太过简单了,郡主。”阿拉耶识以慕容恪的生母为例说明宫中后妃的争斗远不是她想得那样简单,一个后妃没有强大的娘家做支撑就连得到皇帝的宠幸都难呢。进宫后上上下下的人都要打点拉拢,没有娘家的财势自然不成。以雪漫郡主雪国第一美女之姿要得到燕主宠幸不难,可是她终究没有强大娘家做靠山,入宫后被嫔妃联合排挤算计,下场如何尚不可知。
“目前可足浑部已经衰败,他们就等着我们大小可足浑氏出阁后瓜分剩余的封地财物呢。”雪漫郡主忿忿不平,眼中闪着熊熊的怒火。“可足浑部族绵延了三百年不能在我手里断送了基业。看着吧,我绝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
“雪漫,你这样意气用事不知掩饰自己很危险,只会平白树敌。你在燕国朝中没有靠山,如果以色相伺君,你越是得宠就越是为人所诟病陷害。”阿拉耶识这些日子观察雪漫性子和齐丽霞有相通之处,都喜欢争强好胜,任性张扬,我行我素,喜怒形于色,果然习气业力深重,累生累世都很难改变。
“我有靠山啊,天巫您是我的老师,燕主就是看上这点才纳我入宫的。”雪漫狡黠地大笑,“天巫忍心看着我受人欺负?”
“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在秦国又怎能影响到燕国的朝局和后宫,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阿拉耶识无奈摇头,觉得雪漫没看到关键所在。“我实话告诉你,燕主慕容儁见我认你为传人便以为奇货可居,其实你现在灵识被封闭在脑子里没有中国巫师的功能,和中土大陆的普通人没有区别。你不要以为顶着我弟子的名号,又是雪国第一美人,还会些花拳绣腿的功夫就能自保,就有本钱对抗燕国的几大实力部族。我担忧的是,慕容儁发现你不会中国的法术会失去对你的兴趣,那时你就危险了。”
“也不尽然吧。”雪漫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对阿拉耶识的忠告有些听不进去。她认为即使自己一无是处,可是燕国人总要给天巫面子不会把她怎样。
以阿拉耶识现在的神通威望,行走到各国都会以国师之礼相待,但是后宫是小人和女子成堆之处,他们哪里识得大局、顾得大体?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雪漫强直张扬的个性不折跟头才怪。阿拉耶识只得告诉雪漫,她会关照太原王慕容恪帮助她。谁知不提慕容恪还好,一提慕容恪雪漫脸色大变。
“我才不要他的怜悯和施舍!他自去做他的正人君子、伟丈夫,他怎肯为我这样破落部族的郡主得罪权贵?”雪漫表情悻悻然,阿拉耶识觉得她话中有话,忙顺着追问下去。原来慕容恪的王妃段希钰和雪漫郡主是一对对头,最先是因为段希钰乃是段氏部族头领的通辽王爱女,自来不把出身可足浑部的雪漫放在眼里,小时在贵族仕女圈子里便对其诸多讥诮;后来因段氏带头侵占可足浑的封地和奴隶,双方结怨更深;最后因为争夺慕容恪,两女更是势同水火,见面必定起冲突。慕容恪与段希钰婚后随同鲜卑皇族参加鲜卑人的祭山仪式时,雪漫与段希钰争夺各部族郡主排位而争吵。雪漫认为段希钰既然已经嫁给慕容恪就不应占郡主排位,而段希钰存心打压雪漫风头,便以自己千红郡主封号尚在为由不肯想让。两女起了冲突,雪漫郡主因练过武功轻易把千红郡主段希钰推倒在地,慕容恪拉开两女后指责雪漫不该出手伤人,雪漫既被心上人当面斥责颜面全失,又见慕容恪如此护短越发伤心欲绝。她今天才有此话中之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