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这等云淡风轻间玩弄对手于鼓掌间的风采,自然是极好的,而对李从璟而言,高季兴虽说也算个人物,还未能让他如何忌惮,去往荆南途中顺手收个美人也没甚大不了,从某种角度而言,那样更显人物风流。然则,这并不符合李从璟的风格。
从淇门建军,他一向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凡事都力求完美无瑕,绝不会有任何掉以轻心。当然,最为重要的是,李从璟知晓得很清楚,装完逼一般都会被打脸,他可不想像周郎那样,最后被诸葛亮算计的吐血。
所以林氏即便真要以身相许,他也没打算收下。
对此桃夭夭是不信的,因为她被李从璟从帐篷里赶出来了。心中极为恼火的桃大当家,对着帐篷啐了一口,这才迈着愤怒的有力步伐离去。
撵走桃夭夭实在是迫不得已,这娘们儿不知发什么疯,老是拿绿眼睛瞪人家林氏,半分也不友好,李从璟认为这样很不合适,显得堂堂秦王府没有底气没有包容心。再说你堂堂桃大当家,军情处瓢把子,杀气重得不像话,吓着人家也是不好的。
这一路行来,朝夕间低头不见抬头见,彼此也算混熟了,论交情也有了一两分,人家来者是客,就算要做些什么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做人总不能太刻薄。
喝完汤,李从璟心情好了很多,这回林氏还带来了糕点,据说是她自个儿手艺,玉露团(酥糕)么,李从璟自己虽说做不来,平日里可没少吃,但俗话说千厨千艺,口味还真就跟董小宛做的不太一样。
林氏是个很会伺候人的,屈膝坐在李从璟身旁,饱满的圆月搁在脚跟上,轮廓完美的不像话,尤其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会说话似的,让人瞧着都觉得浑身舒坦。
听桃夭夭说过,林氏是个寡妇,跟她夫君成亲没半年,那男人就死了。怪不得妩媚气这般重,一颦一笑都像要吃人似的,其实到了李从璟年纪,纵横“沙场”久了,容貌都不是最注重的,风情才是真正吸引他的东西。
吃了两块玉露团,李从璟再看林氏,怎么瞧怎么顺眼,心怀格外舒畅起来。那林氏约莫也是有小九九的,迎上李从璟的目光不闪不避,时不时稍微扭动一下娇躯,搔首弄姿的跟条水蛇一样,真是让人兴致大增。
“想进孤的王府?”李从璟挑起林氏的下巴,很直接的问,扭扭捏捏可不是他的做派。
林氏咬了咬红丹丹的樱唇,丝毫不作回避,仰着精美的下巴问:“殿下恩准么?”
“那得看你的本事。”李从璟嘴角勾出一抹弧度,那笑容应该很邪恶,也不知这骚娘们使了什么招数,他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
林氏嘤咛一声,当下施展手段,顶着吓人的胸脯就朝李从璟扑过来,李从璟知道这骚蹄子很浪,但没想到她这么浪,猝不及防之下,胸口又被狠狠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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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从璟猛然抓住林氏环在他后脑勺的玉手,朦胧的双眼在刹那间恢复极致的清明,杀气从眉心蹦了出来,盯着林氏冷笑道:“真当孤王****熏心?”一把将林氏从身上抓起丢在地上,手中已然多了一支锋利的凤钗,钗子在烛火下泛着青光,刺眼得很。
李从璟骤然发难,衣衫不整的林氏被丢在地上,嘭的一声摔得颇重,满身春光泄了一地。然而此时她双眼中迸发出母豹般狠辣的神色,呼吸间从地上一跃而起,四肢伸张,疯狂的再次扑向李从璟。
“不知死活!”李从璟冷哼一声,一脚将林氏从半空中踹了回去。
他这一下没留力气,脚底直接印在林氏脸上,两者亲密接触时,林氏闷哼一声,精致的五官顿时遭受毁天灭地的打击,倒飞回去时,鼻血横流。
这时,桃夭夭已经冲进帐内,这妮子估摸着也等得不耐烦了,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林氏面前,不等林氏起身,一脚狠狠踢在林氏小腹。林氏前面一口气还没顺过来,后面一口气又被打断,顿时喷出一口鲜血,丰腴的身子虾米一般弓着,擦着地面甩出去丈来远。
桃夭夭仍觉得不解气,跟上一脚狠狠甩在抬起头来的林氏脸上,将对方最后的反抗力摧毁。本就衣衫不整的林氏,此时满面鲜血、鼻青脸肿,惨得完全看不成了,尤其是半边身子擦了地面一回,白里透红的肌肤遍布血痕,实在是狼狈。
桃夭夭不再看趴在地上,死鱼一般拼命吐血的林氏,锋利的目光转向李从璟。秦王是何等人,手脚利索得让人无法想象,就在方才的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整理好了松松垮垮的衣衫,此时已经完全恢复王者风度,正负手平静看着帐中一切,显得智珠在握。
“林家人可都控制住了?”李从璟将桃夭夭意味深长的目光忽略掉,脸不红心不跳的问道。
桃夭夭哼了哼,“我进帐时,军情处已经行动。”
“很好。”李从璟表示很满意。
先前将桃夭夭撵出帐去,可不是怕她坏事,而是让她调集人手,准备应对帐中意外,同时着手布置对林家人动手,若非如此,桃夭夭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冲进帐来“护驾”。
浑身乏力趴在地上吐血的林氏,感觉浑身像要散架一般,全身无一处不是难受得紧,她虽通晓厮杀之术,但实则那不过是聊以自保而已,距离登堂入室还差得远。
听闻李从璟与桃夭夭的对话,好不容易吐完血的林氏,也不顾面前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盯着李从璟满脸不可置信,双手撑着冰凉的地面道:“你......竟然早就怀疑了我?这怎么可能......还有,我明明在汤里下了合欢散,你怎能控制得住?!”
到了李从璟这个位置,外来食物都是要先验毒的,下毒自然成不了,春-药则不会被检查出来毒性,那玩意儿毕竟不是用来伤人、杀人,不是毒药。
李从璟瞧向林氏,双眼微微眯起。此时的林氏,因为早已褪去外衣,所以只是薄衫蔽体,经过李从璟一番撕扯和桃夭夭一番教训,衣衫破烂不堪,美腿外露、胸脯彰显,正是半裸状态,要说美人何时都美呢,此时林氏模样虽然惨了些,但正是原始野性暴露的时候,真是秀色可餐。
桃夭夭双眼也微微眯起,不过她却是盯着李从璟,咬牙切齿道:“殿下在看什么?”
李从璟回过神来,丝毫不觉得尴尬,大义凛然道:“药性,药性未除......”在桃夭夭杀人般的目光中,对林氏道:“合欢散这种东西,实则未必靠谱,尤其是对男人而言,克制的法子多得是。”至于是何种法子,李从璟却是绝对不会明言的,太猥琐了些。
在案桌后坐下来,李从璟看着惨兮兮的林氏,摇头道:“你媚功修炼有成,再加上自身姿色,实际本不需合欢散这种东西......今夜你之所以会露出破绽,缘由正在于此。若非这般,孤还真难察觉你的用心。”
媚功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虽然没有后世武侠里面描述的那般神奇,但的确是存在且有用的。《淮南子》里有房中术,两晋名士就喜欢研究这些东西,相应的,女人也会研究研究。
听了李从璟这话,林氏先是怔了怔,随即竟然笑靥如花道:“秦王以为妾身练了那种东西?”
李从璟:“......”
林氏笑嘻嘻道:“不瞒殿下,妾身还真就未曾练过呢!”说到这,她抬了抬胸脯,“此等旁门左道,妾身不屑为之,也不必为之。”
李从璟很奇怪,都到了这时候,这林氏怎么还笑得出来,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李从璟不想跟林氏东拉西扯,他正色道:“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本王自己挖出来?”这话的意思,是让林氏交代她的真正身份,以及背后指使者。
林氏倒是有骨气,梗着脖子道:“自古用间失利者,皆不得活,妾身今日失足,无话可说,秦王若是干脆,给个痛快就是,其它都是白费力气。”
李从璟当然不会给她个干脆,摆了摆手,对桃夭夭道:“交给你了。”
桃夭夭乜斜着李从璟,“你舍得?”
李从璟勃然大怒,“少废话!”
桃夭夭一甩头,冷哼一声,提起林氏,拖向帐外。
王帐里闹出这么大事,莫离、桑维翰闻风而来,知晓前因后果之后,莫离却是半分也不紧张,似笑非笑看着李从璟,调侃道:“将林氏交给军情处,那是有进无出,殿下果真不怜香惜玉?”
李从璟反唇相讥:“莫哥儿若是有意,此女给你领回去?”
莫离哈哈大笑,摇动折扇道:“离尚年轻,还欲多活几年,殿下可莫要害我!”
李从璟真想拿起横刀砍死这个顽皮的,言归正传,桑维翰道:“眼下还未到江陵,即已出现此等处心积虑之杀机,由是观之,江陵这潭水可是浑得很,待到了江陵,还不知有何等风浪。”
桑维翰很羡慕李从璟跟莫离的交情,但他知道亲疏有别,此等玩闹不适合他,眼下只能期待多立功勋,早日受李从璟重视。
莫离则不似桑维翰这般凝重,洒然道:“江陵此地,若论暗流涌动,不出杨吴、蜀地两者,杨吴固然会插手江陵事务,孟知祥为分散朝廷主意,自然也会将江陵送上风口浪尖,如此才好趁机坐大,眼下要考虑的,是如何借力打力。”
李从璟见莫离这般说,还以为他有了主意,“莫哥儿已有计策?”
这位以智谋百出而闻名的莫神机,面对李从璟此问,却是怔了怔,讪讪道:“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