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原因,他就要把南狱所有的百姓都给卖了,安秋烈怎么不去死呢?”青云飞满脸嘲讽,很是不屑,事实上,这个消息瞬间就让他感到一丝寒意,现在的南狱千疮百孔,他真的不敢想象一旦安秋烈的父亲反了,会是什么后果。
那人嘴角一抽,并不说话,只是想着青云飞能不能饶自己一命,暗自忐忑。
青云飞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欲走,没有什么有用的需要问了,现在安秋烈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拖不得了,怕是要今夜就得袭击官仓了。
那人看到青云飞转身,稍微抬了抬头,随即又低了下去,嘴角却是抹过一丝笑意,还未来得及庆幸,只听到呛啷一声,青云飞已经合上了刀,他也不管上面是不是有血,只是大步离去。
怎么会这样?
那人摸了摸脖子,奴隶挣扎着,想掩盖什么,只是脖子上的鲜血如泉涌一般,不过多时,他终于没有动弹的力气,甚至就是眨眼都没有办法了,因为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不会有人从里面出来的。”
寒举咕噜咕噜喝光了一大碗茶,顿时觉得神清气爽,看到一旁坐着,却无心喝茶的那人,咧嘴一笑,善意的提醒了一句。
那人放下茶盏,瞬间就紧张起来,手刚放到腰间,寒举已经把他的手死死按在他的刀上,随即又笑道:“放轻松,放轻松点,跟我走吧!”
说着另一只手搭着这人的肩,甩出一块碎银两,拉着这人就进了深巷之中,就在此时,等候许久的水瑶终于也跑了过来,她等的有些心焦了。
当寒举拉着这人进去的时候,青云飞也正好进来,那人看到青云飞独自出来,脸色惨白,寒举看了一眼青云飞,微微一笑,随即将这人拿的更紧了,二人相顾无言,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怎么这么久,你是掉进茅坑了吗,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水瑶看到青云飞出来,先是一喜,随即又嘟起嘴来,满脸的不情愿。
青云飞看到水瑶,尴尬一笑:“那啥,我……”
“行了行了,快回去吧,我都饿了,我今天要吃胡师傅做的酱肘子……”
青云飞点点头,随即和水瑶开始往回走,两个背影相依走远,消失于人潮。
“你在尘关混的不错嘛!”
寒举终于也解决了那人,随即跟上青云飞,慢慢也摸到了青云飞的房中,青云飞仿佛早知道他要来,早就在桌上摆了两个茶盏。
听到这个戏谑的声音,青云飞马山转过头来,随即哈哈一笑:“哈,你怎么来了我还正要和将军说点事呢!”
“等你,你这小日子过的比将军还滋润,不误事都算好了。”寒举一把接过青云飞递过来的茶杯,轻抿一口,随即微笑道。
青云飞苦笑两声,随即又道:“不说也罢,不说也罢,我算是栽了,这女子……”
“哎,别跟我说,我不喜听这个,说点正事。”寒举放下茶盏,摆摆手,此时脸上有了些担忧。
“你知道了吗?”
青云飞瞥了一眼寒举,又示意寒举坐下来,寒举摇摇头,他站习惯了。
“安秋烈已经知道了你在尘关,并且知道,你现在就住在这里!”寒举看着青云飞,脸上复杂万千。
青云飞脸色有些阴沉,他沉默良久,终于又道:“安秋烈被抓到这里,他父亲又和尘关守将有些瓜葛,说不得会从背后下手,现在南狱本就岌岌可危,再禁不起一点折腾,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们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听到这里,寒举眉头紧皱,他也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去回禀将军!”说着寒举就要离开。
青云飞摇摇头,随即一把把寒举拉住,沉声道:“这件事,我会吩咐人去做的,但不是你,你去做的话,有些屈才了。”
寒举心中一动,听得出青云飞话里有话,沉吟片刻,这才示意他继续说。
“我准备今晚就行动,烧了官仓,但是还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青云飞放下茶盏,此时脸上一片严肃与杀意。
“不必拐弯抹角,直接说,需要我做什么。”寒举点点头。
“杀了安秋烈!”
……
大夜如墨,在尘关城外的一处矮山间,还有点点微弱的星光,弱的让人无法察觉,没有人知道,就在这里,还有数千衣着混杂的精锐之师,不知道的人看到他们的样子,多半会以为这是一伙流寇,山匪。
只是只有他们才知道,他们这一段时间在这里做的事,足够震惊南狱,他们与蛮子大小火拼数十次,并不落于下风。
寂静的夜里,到处潜藏着杀机……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蒋百宴和辛和站在大帐之中,他们也已经收到了青云飞的消息,着实让他们一惊,如青云飞所说,现在的南狱岌岌可危,若非这些日子断了粮道,又救出骆行天,南狱早就没了。
饶是如此,南狱也再禁不起什么风浪了。
柳伐站在夜风中,脸上没有一丝紧张和担忧,他转过头来,微笑道:“急什么,成与不成,就看今夜了,这段日子我们都挺累的,弟兄们都想家了,天明之时,一切都算有个了结了。“
长叹一口气,柳伐又转身回去,许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二人对视一眼,眼中都充斥着许多意味,随即都抱拳离去,不过他们也没有忘记巡营之事,毕竟就在蛮子们的眼皮底下,小心是最要紧的。
尘关是宵禁的,入夜之后,不许进也不许出,除非有城主府的令牌。
“官仓是重中之重,他们不会大意的,守备自然也是很森严,该怎么做,不需要我多说了吧。”青云飞穿上了官兵的衣服,身上更是多装了不少东西,在这个房间里,除了青云飞还有五个人,他们也是和青云飞一般的打扮,满脸严肃的听候青云飞的吩咐,就在这几条街附近,更是有不少人难以安眠,他们都整装待发,只等青云飞的命令了。
悉悉索索,青云飞低声和几人说了之后,几人随即就各自走出去了,就在此时,寒举又出现了,他看着青云飞,脸上稀罕的露出一分笑容:“说吧,我需要怎么做。”
青云飞点点头,随即拿出一张图纸,指了一个地方,随即道:“人就在这个宅子里,外面的蛮子不少,里面的亲卫也是不少,怎么样,需要我派一些人帮你吗?”
寒举看到这张图纸,眉头紧皱,一时也是不敢夸海口,这个地方,委实不太容易进去,现在只知道安秋烈在里面,具体的位置,也是不得而知。
“不用,人太多,反而不好。”寒举看了半晌,终于他摇了摇头,心里已经有数了。
看到寒举如此,青云飞点点头,又问道:“那么,需要我怎么去配合你?”
寒举摸摸鼻头,低声道:“有一点,比较麻烦的,我需要你想办法吸引一下蛮子们的注意力,具体怎么办,都看你,但是动静越大越好。”
“这是自然,你不说,我也必须去做,我要烧了官仓,自然还得避开这些巡城的蛮子,还有别的吗?”青云飞点点头,又问道。
“不需要了,你去安排吧,我随时可以行动。”寒举看着青云飞,突然微微一笑,随即拿着图纸就攀上了房梁。
似乎是知道寒举的习惯,青云飞只是摇摇头,随即又道:“我马上就出发了,你快一点到那里,要不了多久,就要开始了。”
说着青云飞给门脚灌了点水,随即悄悄的打开门,就要朝着官仓去。刚刚下楼,青云飞似乎又想起什么,犹豫许久,终于又朝着一个方向轻轻走过去,停到一间房门口,他并没有去打开门,只是在那里站着,仅仅想听一下水瑶的声音,即便是她熟睡的呼吸。
他脸上涌过一丝复杂,他不想欺骗自己,他真是喜欢水瑶,虽然总是想着抗拒,但又情不自禁的接近。
萍水相逢,好聚好散,青云飞并没有听到什么,他心里有些失望,随即转过头,毫不犹豫的走开,刚走了几步,迎面又走过来一人,不是水瑶又是谁?
“孟让大哥……”
看到青云飞,水瑶甜甜一笑,随即步子更加的轻快了。
青云飞看到水瑶,他也笑了,笑的很真诚,事实上,除了他的名字,对于水瑶,他还有什么隐瞒的呢?
水瑶看了一眼青云飞的装束,随即有些疑惑:“孟让大哥,这么晚了,你穿这身衣服,可是要出去?”
青云飞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随即也沉默了,或许这是自己在尘关的最后一个夜晚了,他长叹一声,并不说话,只是看着水瑶,只是想多看几眼,因为,以后就再没有什么机会了。
水瑶看到青云飞一句话也不说,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又走近一步,靠在他的怀里,双手绕住青云飞的腰,用仅自己和青云飞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会回来吗?”
“我……”
青云飞很想告诉她,自己不会再回来了,只是听到水瑶有些哽咽的声音,他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叫什么,我不在乎什么,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多待一天,可以吗。”梨花带雨中,水瑶抬起了头,虽是有些柔弱,更多的是倔强。
她不是傻瓜,那一日,虽然青云飞稍微处理了一下,可是那种浓郁的血腥,又怎么能瞒过水瑶,这么古灵精怪的女子,怎么会猜不出什么端倪出来。
青云飞一惊,心中复杂万分,眼中甚至有寒光闪过,他突然有杀她之心。
为保万无一失,他应该杀了她的!
水瑶感觉到青云飞身子一紧,马上就感到了一股凉意,随即她咬咬牙,将青云飞抱的更紧了,青云飞紧绷的身子被这柔弱的一围,马上又柔和下来。
他下不去手,她是那么的温暖,温暖的如同春日和煦的阳光一般。
“咳……”
黑暗中一声干咳,青云飞马上就皱起了眉头,他能听出,这是寒举的声音,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是时候了,自己不能逗留在这里了。
青云飞努力使自己不去看水瑶,用有力的大手,将水瑶的双手从腰间松开,感受着她的温暖和香甜,青云飞终是冷下心来,他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口走去。
脚步轻慢,似有万分不舍,水瑶脱离了青云飞,瞬间小脸变得有些惨白,站在那里摇摇欲坠,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念想都不给自己留下呢,自己只需要他的一点承诺啊!
终是走到门口,青云飞缓缓推开门,在那里停顿一瞬,随即转过头去,水瑶看到青云飞转过头,眼中马上又多了几分神采。
但是青云飞并没有走过去,只是在那里站着。
“我若不死,必来找你!”
“吱呦”一声,门又被关上,门外,一片萧索。
看了看天色,青云飞的眼睛如同漆黑的夜一般,再也没有一丝光亮,他有自己的使命,一个男人该赴的使命!
几个和青云飞一样打扮的人已经站在周围等了许久,青云飞看了一眼他们,随即带着他们隐匿在黑暗之中。
尘关城中的小巷一片漆黑,安静的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只有城主府和一些别的地方,才有着不同寻常的光亮,早睡早起,无论在哪里都是一种很好的习惯,灯油并不便宜,没有多少人会把钱浪费在这上面。
“你吩咐手下的人,给我在城中四处放火,记得,光顾一下城主府,但是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放完之后,混到人群里,尽快赶回集结点……”
“你们跟着我,去官仓那里。”青云飞迅速分配好任务,随即带着人马,小心翼翼的朝着官仓靠拢。
“咯噔……”
听到沉重的脚步声,青云飞猛地抬了抬手,这是一支巡城的军队,铁衣在行走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众人屏着呼吸,看着这些蛮子走过,随即毫不迟疑的朝着官仓继续前行。
终于到了官仓,青云飞停下了步子,仔细琢磨着眼前的这个建筑。
一座高约丈余的高台拔地而起,四角都挂着灯笼,上面有四个人站在四角,俯视着下方,不断的走过来,走过去。
庆幸的是,只有这一个高台,若是四角都有这么一个高台,青云飞今晚也就不用来了,高台的旁边就是粮仓的大门了,里面是数十间高大的储仓,每一间都与这高台差不多高,这几个月以来,蛮子们抢来的粮草,已经粮仓里原有的粮草估计有大半就在这里了。
“莫要轻举妄动!”青云飞动了动嘴唇,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手下的士兵都是点点头,靠在墙角,等待着青云飞的命令。
高台上的灯盏照耀着周围五十步的地方,即便是有些晦暗,但是一旦出现人影,高台之上一定是最先发现的。
不可强攻啊!青云飞叹叹气,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随即又看了看身边弟兄的衣服,他们都换上了清一色的蛮族军服,只是一些简单的皮甲,靠这玩意儿去抵挡什么,简直是笑话,但是它们至少能说明青云飞的身份。
等待,最漫长的就是等待,不仅是青云飞,寒举也在黑暗中躲藏着,他已经靠近了青云飞指给他的宅子,但是他没有办法靠近,只能在那里安静的等待着。
他摸着手里的刀,靠在一棵大树上,似乎是睡着了一般,没有一丝响动,甚至是呼吸,都是隐藏在这秋风中。
“走水了……”
一个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在尘关之中,在很多地方,不过片刻的时间,浓烟滚滚,火势滔天。
“城主府走水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又有惊喝声响起,城中守军四动,随即都匆匆朝着城主府赶过来。巡城的士兵也都在城中四处救火,尘关已乱!
寒举依稀听到了一个吃惊的呼喊声,眼睛马上睁开了,头微微一扬,却是看向了那几个蛮子,那几个蛮子的耳朵也是十分警醒,他们对视一眼,随即都攀上房梁,希望可以看到什么,就在几人转生的时候,寒举嘿然一笑,随即已经从树上消失了。
就是现在,寒举距离这宅子只有十步的距离,他脚下如风,瞬间已经攀上了宅子的墙头,随即一跃,没了身影。
这时候,几个蛮子终于回过头来,看了看大门紧闭的宅子,偶尔夜风吹过,刮的门前的树叶迎风飞起,安静如往日。
终于,火势已经烧到了粮仓附近,高台上的众人也开始四处张望起来,门口的几个守卫,也开始朝着高台上跑去,希望可以看到什么。
是时候了,青云飞再次看了看身上的军服,随即使了使眼色,麾下的数十人已经从黑暗中一跃而出。
“抓纵火犯啊!”
青云飞一声大喊,随即匆忙靠近了粮仓,青云飞这一声喊,也让粮仓上的几人大吃一惊。青云飞带着人马一步步的走到粮仓跟前。随即看着高台,大声喊道:“喂,有纵火犯在城中逃窜,你们可曾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