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挺好奇的,这傻小子真以为抬个副处级的芝麻绿豆的小官儿就能他王永佳对他高看几眼吗?王永佳也好奇,丁春这是怎么教孩子的。连他王永佳现在是在那张桌子搓麻将都搞不清了吗?就刘江这级别,也就配跟他手下那个副总跟府院服务员的副总去喝喝茶了。
何芳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轻笑。
王永佳真是出手不凡啊。
这一手,对于刘江也可以算的上是釜底抽薪了。
一定级别的领导都是轮调的,很少有领导会在原籍任职。就算有机会在原籍任职,有时候也会调到异地的。领导到了异地,一般情况下都是空有一顶官帽子。若只是镀镀金,挂个职,过些天就调走就罢了。若是想要有些作为,都要与地方势力以某种形势结盟。就算是皇帝想要做些事,也要依靠官僚集团,更何况是下面的负责人们呢?发个圣旨,底下的负责人就吓得双腿哆嗦,披星戴月的把事情办了。那是戏文,不是现实。皇帝若是不懂得尊重官僚集团的意志和利益,大多要变成昏君的。不论怎么爱民如子。
像领导秘书这种位置,在许多时候会成为利益平衡的某种产物。
领导身边的职位也是亲疏有别的。像贴着某个群体标签的某个人成了领导的秘书,这无疑说明了这个群体与领导的亲密程度。象征意义非常厉害。
在何芳和王永佳眼里,很明显是刘江选择了丁家作为自己在江城的基础。
王永佳的那番话传到丁家当家人的耳朵里,他们肯定会明白自己该如何做的。
丁家在江城的确是有一号,也是江城市本土的老牌势力了。但是,丁家是靠丁祥爷爷那一代人撑起来的,现在老头们也死的差不多了。丁祥的父亲丁春几个兄弟全部从商,没一个从政的。虽说生意都做的挺大的,但是,在这世道上,没官儿撑着,商就是那没根儿的浮萍,说吹走就吹走了。丁家看起来还是挺大的,但是根基已经不怎么稳了。
特别是现在丁家正求着王永佳的头上。王永佳基本上掐着丁家脖子的,若是王永佳的手点力,丁家肯定会喘不过来气儿的。
丁家只要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该怎么办的。
王永佳在江城市根深蒂固,成名多年。多年前就威震江城三镇,事实上何芳在小学时候就听说过身边这个中年男人的名头。近几年何芳与王永佳有许多合作。在她眼中,这个中年男人就像是路边开小店的市侩的中年男人没什么分别。当时何芳就很好奇,这样普通,看似有些懦弱的男人是如何让那些个一言不合就敢拔刀相向的桀骜不驯之徒忌讳莫深的。毕竟,现在的王永佳对谁都很大方,在吕博这些官宦子弟跟前,总是一副低三下四的模样。甚至于,有人侮辱他几句,他也是讪笑两下。好多时候,王永佳都被欺负的可怜兮兮的。
何芳眼睛微微眯了眯。这王永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也真是不同凡响啊。
他这一手基本上可以算的上是一石二鸟之计了。
一出手就把刘江搞的就剩一定没多大用的官帽子了,这也是给吕博送了份小礼。虽说吕博不一定需要,但是,这个情何芳得替吕博承着。毕竟,这第一刀是王永佳朝着刘江身上扎的。更重要的是,丁家三角路那块地经过这事儿肯定会再便宜点儿。王永佳动动嘴皮子而已,就又多赚了几成利益,而且还让吕博承他一个人情。
何芳摇摇头,丁家在三角路那块地到底有多肥,他是清楚的。
丁祥听到王永佳这番话,脸上的紧张却顿时消失。原来是他误会了,这王永佳不是他们刘组长的朋友,搞了半天是对头啊。
身为一名世家子弟,丁祥自然清楚这个国度的斗争规则。
王永佳这么个靠街头砍人霸占了菜市场卖肉卖鱼的抽成发家的老混混,竟然敢跟刘江这样一位身体流淌着鲜红色血液的年轻负责人上眼药,这不纯属老鼠舔猫寻找刺激嘛。
“现在我们正在搞让市场做决定的试水,地只要值钱,就会有人买。至于说银行贷款,要看企业的信用记录和资产评估的,不是哪个人或者某一群人说了算的。好好的企业,怎么会贷不出款呢?以后腰板直点儿,你是我刘江的人,别见着什么阿猫阿狗都点头哈腰的。”刘江冲着丁祥说道。
“谢谢您,刘组长”丁祥激动的说道。
王永佳听到刘江的话之后,不由得深深的看了一眼刘江,额头上的皱纹不由得紧锁。两只三角形的小眼睛不时的迸发着寒光,冷笑着说道,“刘组长,你这是跟我要跟我老王杠上了啊,我的天啊,吓死我了,刘大人,您是不是要把我老王抄了家啊。”
“你先去吧”刘江冲着丁祥说道。
丁祥点点头,便转身离开,却是根本就没有王永佳说半句话,连个招呼都没打。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别把话说那么绝,要是啥时候你求到姓丁的头上了,人家要是给你摆上脸了,你安逸了这么多年,你到时候日子不好过了,你肯定会不适应的”刘江冲着王永佳说道。
“我求到丁家?刘大人,您真会开玩笑啊,草民正等着大人来抄家呢,大人什么时候开始啊?”王永佳嗤笑了一声,然后冷笑着说道,脸上都是阴森森的表情。
“抄家?很好玩吗?好玩的话有时间可以试试,我还真没玩过这种游戏呢”刘江玩味的说道。
何芳的眉头却是紧锁。她很好奇,若说刘江刚到江城,不明形势,当个官儿就自以为是天王老子了。年纪轻轻就坐到实权的副队级领导,眼高于顶,目中无人,这可以理解。可这丁祥,不应该明白这其中的道道吧。
而且刘江从头到尾表现出来的那种自信丝毫没有牵强的感觉,似乎也不是那种目中无人的骄傲。他好像还一直很谦虚,就好像什么事儿心里都有定数的那种自信。
看着刘江脸上的那种淡然,何芳心理莫名的产生了一些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