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喜道:“既然如此,还继续留在这里作甚。”他走到何盈身前,伸手捉住何盈手腕。何盈并不抗拒,二人四目相对,脉脉含情。
“我若离开慈航静斋,也应该与斋主和师父说一声才是。”
“小月就在这里,让她去告知一声便是。若是你亲自去说,定会节外生枝。”
一位刚选出来的潮音,突然之间跟人走了,定然会引起不小的波澜。何盈点了点头,转首道:“小月。”
小月已是看得呆了,结结巴巴道:“何师姐……你……你真的要走?”
何盈柔声道:“是,斋主和我师父那里,麻烦你代为转告一声,就说我何盈辜负她们期望,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可是……你还会回来吗?”
何盈笑着摇了摇头道:“何盈也许不会回来了。”
方仲面露不耐之色道:“多说无益,我的剑匣和狰狞兽还在慈航大殿收着,必须取回。”
何盈道:“此事交给我去做,你随我来。”二人携手离开禅院,往慈航大殿而去,只留下小月还站在门口痴呆呆发愣,她觉得这简直是一场噩梦,自己身处梦中而未醒。等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小月伸手在脸上捏了一下,才知不是做梦,她心慌之下直奔桃门,寻斋主颜胤去了。
小月一路小跑,过柳门到桃门时,正好遇见颜胤师太等约十来人站在桃门另外一间木屋之前,其中的静恩师太手中则托着一只灵光闪烁的玉质净瓶,便如在慈航大殿之中,她所处座位身后的观音大士手中的净瓶一般无二。而传闻这净瓶正是能够生死人肉白骨的绝世之宝。司空谅正站在木屋之外,不时探头向里面看去。
小月匆匆而来,走得气喘吁吁,尚未到静恩师太面前,便叫道:“师父,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静恩皱眉沉声道:“如何连话也说不清楚,慢慢的讲,什么事不好了。”
小月大吁两口长气,按压下心头乱跳,说道:“斋主、师父,何盈何师姐不做潮音了,她要和那方公子下山。”
静逸就在人群之中,听闻此言,几步来都小月近前,喝道:“你说什么?”静逸的面色凶厉,把小月吓了一跳,小月吃吃道:“何盈师姐……她……随着那方仲下山了。”
“哪有这等事,不可能。”静逸摇头道,但嘴上说不可能,在此的许多人居然谁都没有怀疑小月会说谎,因为熟知小月为人的人,都知她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谎,既然小月所言十有八九是真的,便只有静逸才会一厢情愿的以为此事不可能发生。且颜胤师太和静恩、静芸等人更曾亲眼看到何盈与方仲曾做过什么。
颜胤师太道:“小月,何盈如今在何处?”
小月道:“她和方公子回慈航大殿取东西去了。”
一条人影从小月身旁一穿而过,向着山上而去,正是适才问话的静逸师太。
颜胤师太道:“我等也马上回去。”
司空谅站在木屋旁边,自然把小月和静逸、颜胤师太等人的说话听得清清楚楚,他虽然面露惊讶之色,但心中却暗自叫绝,只觉果然不虚此行,方仲终于开了窍,连慈航静斋的人都拐,实在太厉害了。他唤道:“斋主,鹰王老爷子无碍了吗?”
颜胤师太道:“鹞施主已无大碍,只是双臂刚刚长成,不能肆意使用,等过几日便与常人无异。”回完司空谅的话后,她便带着人急急往山门而去。跟在颜胤师太身后的许多慈航静斋弟子,有些觉得此事匪夷所思,有些则面露鄙夷之色,觉得把潮音之位让给了这样一名弟子,简直是丢了慈航静斋的颜面。
司空谅并未跟去,他站在木屋旁边啧啧道:“这小子也真大胆。”
“什么大胆不大胆的,我二人还是尽快去寻方公子才是。”一只大手突然出现在司空谅的肩头之上,并且用力向下一拍。司空谅扭头一看,只见这只手尚且显得有些白嫩,但手指细长如刀,指关节凸起,一看便知是有力之人,而在这手臂之后,鹞鹰王那狭长冷峻的老脸出现在司空谅的眼前。
司空谅喜道:“老爷子,你的手……”
鹞鹰王松开拍在司空谅肩头的手掌,放在眼前看了看,笑着道:“可惜比之原来还是嫩了些,等老夫多杀几个无耻之徒,拿他们的血祭奠一下我这两条手臂时,方能显出这一双手的厉害来。可是老夫又答应那斋主颜胤师太,以后不得枉杀一人,恐怕今后就算有手,也要三思而后行了。”
司空谅道:“刚才老爷子可听清了么,方公子居然拐带着那何姑娘下山,我看此事必不能善罢,也许这些尼姑会和他为难,我等要不要也去看看?”
鹞鹰王摇头道:“还去看什么,方公子要走她们也留不住,且我觉得方公子也不会和她们为难,多半自己带着何姑娘偷偷下山,你我也不用继续留在这里了,就到山下等着,多半能遇见方公子,若是遇不见时,就去寻那莫姑娘,她不是就在山下的大湖之中么。”
司空谅道:“老爷子所说有理。”他和鹞鹰王二人也不留在这里了,顺着下山的路往前走去。他们留在这前三层门已有数日,对来去的路十分熟悉,从桃门到梨门,然后穿过两棵巨大的梨树,直奔山下。
等出了围绕帝踏峰的无数茶林花海之后,鹞鹰王一纵身便已起在空中,他那税利的目光往四处搜索,没过多久便向下方的司空谅喝道:“老夫见到方公子了,快随我来。”身子一个转折,向着东南方飞去。司空谅连忙从身后抽出折扇,御空急急追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在一处山岭之上,方仲背着剑匣,骑着狰狞兽,而在他旁边,何盈背插色空剑,骑着望天犼,二人如一对璧人一般眺望着远处遥遥飞至的鹞鹰王和司空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