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岳光祖这番言语,悬天真人便知所有的一切,早就在他计划之中,可怜自己一直蒙在鼓里,被人耍得团团转。其实也不能全怪他,更重要的是他一直依为臂助的卢公礼根本就是个内奸,明知不妥也不说,反而怂恿悬天真人一直错下去。
悬天真人怒喝道:“小人,你有何德何能敢受道统之继,本座杀了你!”
被岳光祖言语所激,悬天真人伤重未愈,依旧举起惊虹剑,聚起一道硕大剑光向岳光祖劈去。
岳光祖冷哼一声,右手避水剑向劈来剑光一挡,噗的一声,悬天真人的剑光闪烁了一下便即熄灭。悬天真人面色发白,身子摇晃,一下坐倒在八卦台中。在他身后侍立的几个弟子齐声怒吼,各祭长剑杀了下来。
岳光祖身旁此刻聚集了许多人,如卢公礼、贾光南、崇妙大师、神使大人、化鬼王等俱在其中,这几个人刚冲到面前,大法师这边就暴发出无数光华,刀光剑影眨眼就把这几人淹没,不过数息时间,全都死在了八卦台下。
岳光祖一抖长剑,纵着墨麒麟踏着死尸,一步步向八卦台走去,显然想亲自结果了悬天真人性命。悬天真人惨然长叹,欲举惊虹剑自刎,岳光祖把手一抬,一道剑光飞去,把他的惊虹剑打落在地。
“慢着,本法王还要借重他的躯体一用,生擒即可,别杀了他。”
岳光祖闻言一怔,听话声正是那大法师所言,连忙把举起的剑又放了下来。
悬天真人闭目等死,听到此言又睁开眼来,只见人群之中一人头戴五佛宝冠,高高站立,宛如鹤立鸡群,卓尔不凡,旁边更是簇拥着几名十分威武的黄袍僧人,不是那护教大法师是谁。
岳光祖道:“大法师既然想要生擒,本座自当遵从。”他话音刚落,在人群之中一人飞身而出,身披道袍,头带道冠,手提长剑,施展人剑合一之术,剑光一闪,越过岳光祖,到了悬天真人面前,喝道:“昆仑之有今日,你罪大莫及,贫道恨你入骨,受死吧!”
那人恶狠狠举剑就刺,剑光一闪,噗的一声,没入悬天真人胸膛。
“你……你……”悬天真人看着眼前此人,双目圆睁,说不出话来。
岳光祖吃惊之下凝神一看,见这越众而出,杀悬天真人的竟然是玄春子。难道玄春子和这悬天真人有极深的仇怨,故此才反出昆仑,甚而抢着杀悬天真人?
玄春子面色阴沉,剑身刺入悬天真人大半,只留一截剑柄还在外面。他手抓剑柄,整个人都几乎靠到悬天真人面前,二者近在咫尺,目目相对。
玄春子低声说道:“师兄落在大法师手上,活着也是受累,不如安心的去吧。”
悬天真人怒睁的双目缓缓闭下
玄春子连剑也不要了,摇摇晃晃走下八卦台。悬天真人的尸身连同那柄剑都被钉在了沉香宝座之上。
大法师怒道:“岂有此理,本法王说要留下或口,你怎么又将他给杀了。”
玄春子惶恐道:“贫道一时愤恨,忍不住动了杀心,还望大法师恕罪。”说罢,跪倒在地上,不住叩首,模样甚是恭顺。见到这样一位昆仑高贤如今变得如此不堪,好几个人都冷笑出声。
岳光祖道:“死也死了,再责备他也是无用,反正玉虚宫已经拿下,有没有悬天真人都没有什么两样。”
大法师点头道:“至今而后,这昆仑山便算是完了,玉虚宫空有大名,今日也要叫他毁在我手。来人,把这前前后后所有楼阁亭台都烧了,本法王要这玉虚宫成为一片白地。”
那神使大人躬身称是,即刻命人放火烧山。
众人又在玉虚宫前后扫荡一空后,开始放火焚毁玉虚宫。
眼见众人都撤了出去,玄春子弓着身迅速来到悬天真人尸首处,捡起他死前掉落的惊虹剑,默默看了悬天真人遗容几眼,这才离开玉虚宫。
大法师领着人重回昆仑台眫,这里地势空旷,不受烟火侵袭,又可以俯视周围昆仑景致,众人就在这昆仑台上,欣赏这千年大派无数建筑在烟火之中的最后辉煌。
一座座高楼焚身火海,崩塌倒裂之声不绝,原本金碧辉煌如人间仙境一般的玉虚峰,终于面目全非。
大法师正在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卢公礼指着另一处山峰道:“法王,这昆仑向有东西昆仑之分,东昆仑崇剑,西昆仑尊符,故此才有剑符之争。但争来争去,都还在这玉虚宫中执掌昆仑门户,只有另一处地方,虽也是昆仑之属,却另有山头,分宫而立。如今法王虽然扫平玉虚宫,但昆仑却还未灭,因这天玄宫还好好的立在玉仙峰之上。”
大法师问道:“天玄宫都有些什么人?”
卢公礼道:“都是些女子,本就人丁不兴,但也有几个出类拔萃之人,原来的宫主彤霞大师是了十分了得的高人,连我见到亦要让她三分,如今的宫主是她的徒弟,昔年的红服仙子,如今道号无念。蚩堂主最后见到一群人从玉虚宫杀出重围飞去玉仙峰的,多数便是此人。”
大法师轻蔑一笑道:“一群女子有何能耐,既然上师认为天玄宫不灭,昆仑不绝,那就让人去走一趟,把天玄宫也烧了吧。”
卢公礼道:“天玄宫地势险要,山前只有一条路可走,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非修为高深者,只怕攻不下此宫。”
大法师道:“既然如此,本法王就再走一次,彻底把昆仑在这世上抹去。”他立刻下令,大队人马剑指天玄宫,一鼓作气,把此宫拿下。众人意气风发,连玉虚宫都已扫平,区区一座天玄宫又怎么可能挡得住众人锋芒,如今这天玄宫里的人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一看不妙,在大法师领着人杀来之前,先一步弃宫而逃,有多远滚多远。
玄春子坠在众人身后,直到大队人马从他身边走过,涌向天玄宫而去的时候,这才一闪身,奔入废墟之中。他显然不想去天玄宫,但又不好开口说不去,索性落在人后,悄悄隐藏,让旁人都不知他去了哪里。
岳光祖、卢公礼等人均未留意玄春子的动向,只是随着大法师前往天玄宫。一个失去利用价值的人,本就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玄春子的身影悄然出现在玉虚宫后面的八宝天光楼,此楼乃是昆仑重地,所有经史典籍都收藏在此处。那匹生有二翅的英招兽默默跟在后面。玄春子看着依旧在烈火之中汹汹燃烧的八宝天光楼,那原来的匾额之上天光补遗四字苍劲有力,乃是昆仑前辈广成子所留,如今却也被烟火吞没,烧得只剩下一堆灰烬。想到连让昆仑赖以传承的无数宝典都被付之一炬,玄春子忍不住嚎啕大哭,也只有在无人之处,他才敢表露真情。
毕竟玄春子并非对昆仑无情,他只是不甘于悬天真人之下,这才联络外人妄图借他人之手取得自己拿不到的东西,如今水落石出,原来是自己的黄粱美梦一场。
玄春子正对着烟火未息的八宝天光楼哭泣,忽听一处断垣残壁之后有人轻声道:“师叔!”
玄春子吃了一惊,急忙止住悲声,循声看去,只见残垣之后探出一个头来,头系逍遥巾,面目俊朗,看上去十分文雅,只是略显憔悴。
“你……钱文义。”玄春子一眼看清了眼前之人,愕然道:“你还留在这里作甚,还不快走!”玄春子根本无意去抓钱文义,反而劝他快快逃走。
钱文义目露复杂之色的道:“师叔在这里痛哭,可见非是绝情之人,弟子这才出来相见,但不知周围情况怎样了?”
玄春子叹道:“玉虚峰俱都在烟火之中,不久便彻底化为废墟,大法师领着人又去天玄宫了,看来那里也难逃毒手,师侄既然逃出生天,就不要管这么多,赶快下山去吧。”他摆了摆手,让钱文义尽快离开。
钱文义犹豫了片刻,见周围确实无人,这才从墙后走了出来,随着他一起出来的,竟然还有一个女子。
那女子长相妖娆,面露狡黠之色,探头探脑的打量玄春子,显然对钱文义出来见这位昆仑叛徒,并不赞同,还保留着深深的戒心。
钱文义道:“师叔可曾见过我师父,听闻他也叛出昆仑,还刺伤了掌教真人,真不知他为何会如此?”
玄春子冷笑一声道:“判出昆仑?师侄别傻了,卢师兄早就已经死了,如今的卢公礼不过是长得和卢师兄相似而已,听闻他还是那大法师座下什么法王,早就在无数年之前就拜在大法师座下了。”
“什么!”钱文义吃惊不已的道。他拜卢公礼为师也是近二三十年的事,那岂不是说,他拜师的时候,卢公礼就已经是什么上师了。
“如今你知道了又能怎样,难道师侄以为他还会认你这个徒弟?他若真当你是徒弟的话,这身份也不会瞒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