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的速度极快,眨眼就到了邀月堂宴请玉机子的大堂,那外面把守的弟子只来得及看到人影一闪,还未喝问,方仲就已撞了进去。到了里面一看,就见无数尸体横卧,杯盘碗盏四处散落,连地面都被染红。
见到有人突然闯进来,守在厅堂门口的一个弟子低声道:“方师弟,你怎么来了?”
方仲扭头一看,见是周青,方仲悠乎之间便到了他面前,大声道:“周师兄,你快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方仲面庞变色,额头青筋直冒,这幅模样让周青也有些吃惊,他期期艾艾地道:“是……是……师叔祖让门下弟子这么做的……”
方仲大怒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远处有人冷冷地道:“方仲,你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方仲舍了周青,传身一看,就见陆文甫傲然立在远处,手中长剑尚在滴血。在他身后一张座位上,玉机子持杯端坐,脚下躺着一个身着宫装女子,已一动不动。
方仲一步步向陆文甫走去,每踏一步,那身上气息便高涨一分,数步之后,已提升到极高的地步,几乎就要达到炼气后期境界,这是方仲在暴怒之下,不由自主的运转真气所能暴发出来的最高修为,如今他那神情,简直要择人而噬。
那种被人信任,却又让人被害的无助和愤怒,简直让方仲恨得咬碎钢牙。
陆文甫见到方仲这个样子,顿时吃了一惊,他早已听说方仲已经今非昔比,手段已颇为不弱,如今一见果然如此,那更加的心中忌惮。陆文甫往后退了一步,两旁闪过几个昆仑弟子拦在前面,喝道:“站住!”
方仲立定了脚步,向着隐藏在众人之后的玉机子道:“师叔祖,弟子有一事不明,想当面向你请教!”
玉机子高坐在如今唯一的主座之上,几乎没有挪动过身形,听到方仲质问,向下淡淡问道:“什么事?”
方仲道:“师叔祖为什么要杀邀月堂的人?”
玉机子冷笑道:“那还用问,魔教妖孽人人得而诛之。”
方仲气噎胸膛,怒道:“他们已与我等罢斗言和,早已不是魔教中人了。你明明知道还故意杀人,不嫌太过,这等无信无义之事,亏你也做得出来,简直无耻!”
在前面的几个昆仑弟子听得方仲出言不逊,叱道:“方仲,你怎么和尊长说话,快快赔礼道歉。”
方仲喝道:“我没说错,明明是他做的不对,为什么要我道歉。”
陆文甫怒道:“你这逆徒,以下犯上,还敢狡辩。”又转身对玉机子恭敬地道:“师叔,请让师侄把方仲这逆徒擒下,交给掌教真人发落。”他一会儿横眉怒目,一会儿又恭敬有加,这脸面变换的本事当真一绝。
玉机子道:“方仲虽然不敬,那是他不知错在何处,总要让他心服口服才好。”
方仲怒道:“我没错!”
玉机子道:“邀月堂的人都是魔教遗孽,这是众所周知之事,我堂堂昆仑岂能和这等人苟合。是你一厢情愿与他们合好,掌教真人不怪你私通奸邪已是大量,还敢指摘我等的不是。”
陆文甫冷笑道:“你只要认错,再亲手杀了这邀月堂的魁首,或可让师叔祖原谅你一次。”说罢,从地上尸堆之中提起一个血淋淋的人来,往前一丢。那人着地翻滚了几下,停在方仲脚下。
方仲仔细一看,骇然发现此人正是莫堂主!
莫堂主浑身都是剑伤,披头散发,双目微闭,原本洒脱无比的莫堂主此刻竟然如同一个死人。他落地之后微微一挣,艰难抬头看了看方仲,嘴唇开合,似乎有话要说。
方仲俯低身子,依稀听的莫堂主喃喃低语道:“方……方公子……,替我……好生照顾……雩儿。”
方仲落泪道:“莫堂主放心,我会记得你的话。”
莫堂主嘴角微微一笑,但随后便眼神涣散,喃喃道:“……夫人……”
陆文甫见方仲和莫堂主耳语,旁人都听不见他们说些什么,不耐烦起来,怒道:“说什么废话,你就算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何必还让他多受苦痛。我就做一回好人,早些送他上路。”他来到方仲近前,把手中那柄带血的长剑往前一送,顿时从莫堂主的后心刺入。
莫堂主早已是弥留之际,受此一击,双目一磕,就此含笑而逝。
陆文甫道:“方仲,你居然还顾念着与这些邪魔歪道的私交,让你杀却不杀,可见并非诚心悔过。这小小惩罚还是免不了的,便是玉机子师叔不罚你,日后回到昆仑山,我禀告掌教真人……”
陆文甫正在说着话,忽见面前人影一闪,方仲竟然怒睁双目,已到了自己面前,陆文甫大吃一惊,喝道:“你想做什么……?”
方仲突然伸出双手,以极快的速度揪住陆文甫前襟,往空中一举,把他抛了上去,接着双掌连拍,雷光闪动,一连几个雷咒打了上去,把陆文甫打得浑身酸麻,大叫道:“你好大胆……啊……竟敢伤我……”
陆文甫被电的头发根根倒竖,挣扎着出剑就刺身下的方仲。方仲怒气填胸,飞身用力一脚飞出,正踢在陆文甫腰胯之间。如今方仲的拳脚虽然不如剑法符法精湛,但是力量已十分雄厚。蓬的一声响,陆文甫护身真气碎裂,惨叫一声,从方仲头顶飞过,直摔到大厅空旷之处,摔得四仰八叉。
陆文甫一跃而起,怒喝道:“反了反了,方仲以下犯上,你等还不给我拿下!”
周围的昆仑群弟子初时都震惊万分,想不到方仲突然出手,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陆文甫摔了一个大跟头,这胆量远比方仲的真实本事更加让人惊讶。众弟子面面相觑,直到陆文甫的几个贴心弟子围上去时才如梦初醒,纷纷挺剑上去阻拦方仲。
就在人群汹涌方仲孤掌难鸣之时,那坐在后面的玉机子喝道:“统统不得乱动!方仲出手殴打尊长,胆量不小,虽然犯忌,不过老夫欣赏他的这份勇气。陆师侄,你身为三清殿主事,若连一个赤手空拳的后辈弟子都打不过,可也太过无用了。”
陆文甫连忙辩解道:“是这小辈偷袭,我一时不备这才……”
玉机子沉声道:“不用再说了,我准许你与方仲就在这里比斗一场,是不是疏忽大意,老夫自能分辨。”
那些围上去的弟子一听,马上又退了回来,只留下陆文甫与方仲二人站在核心。陆文甫知玉机子所言不可更改,自忖自己修为深厚,难道还怕他一个后起之秀,咬牙切齿道:“好,方仲,今日就与你光明正大的打一场,生死各安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