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九安志
15964800000006

第6章 秋娘

在战火纷飞的年月,那才真的是天下皆苦的局面。各个村子里的男人们都被征去当兵打仗了,留下来的都是些老弱妇嬬。

她们守着家,白日下地干活,夜里引梭织布,梦里咬被咽泪。日复日,年复年,等着自己在战场的亲人回来。但往往天不随人愿,等来的不是亲人回家,是命丧黄泉。

天下大乱,山间的绿林匪徒自然就多了起来。那些流窜在各乡各村的流寇更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劳累了一天的秋娘,正在院子里给她五岁的儿子讲故事。陆思君小小的身子窝在他娘亲的怀里,仰起小脑袋,瞪着干净的眼睛望着秋娘,糯糯的声音问:“娘亲!我要当英雄!要怎么才能成为英雄?”

秋娘抚摸的儿子的小脑袋,宠溺的一笑:“英雄啊,你爹爹就是英雄啊。”

年幼的儿子显然不赞同:“才不是!他都扔下我们不管,这么多年也不回来看我们!他是坏人!”

秋娘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对自己的丈夫有这么大的怨恨。

“思君啊,你爹爹是在战场杀敌人的大英雄,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你爹爹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你爹爹一定也时时的思念着我们的,你要为你爹爹而骄傲,将来也要做爹爹那样的男子汉。”

陆思君低下头,委委屈屈的说:“娘亲,孩儿知道了。”

秋娘把年幼的儿子搂在怀里,望着沉甸甸的天,‘阿生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我们有孩子了,我们的思君五岁了,秋娘好想让你看看我们的儿子。’

两个男人破门而入的声音打断了秋娘的思绪,秋娘把惊吓的有些发抖的陆思君紧紧的抱在怀里。

“你们想干什么?”

两个面目不善,带着猥琐笑容的男人。一个侧脸上还有条狰狞的刀疤,其中一个走到秋娘面前,一巴掌打在秋娘的脸上。

“臭婆娘!识相的就快给大爷我们弄点吃的来!然后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否则别怪我们兄弟俩不客气!”

秋娘一下被这一把巴掌打的摔倒在地,破裂的嘴角流出了血。陆思君吓的哇哇大哭,爬到秋娘的身边。

“娘亲!娘亲……”

秋娘一把把儿子拉进怀里,捂住陆思君的嘴巴,低声的说道:“不要哭,有娘亲在。”

陆阿生的娘听见动静也从屋里出来,一到院子就见到这般情况,立马去搀扶倒在地上的秋娘。

“秋娘!秋娘!你没事吧?”又转头怒视着那两个男人,“你这两个贼子,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一把抓着陆阿生娘的衣领,恶狠狠的说:“嘿嘿!死老太婆!我们兄弟也不想干什么?把你家吃的拿出来,再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我们兄弟就饶你们一家子的小命,否则就别怪我们兄弟俩不客气了。”

陆阿生的娘气的浑身颤抖:“你们这两个无耻之徒!我跟你们拼了!”

陆阿生的娘正要扑上去与那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厮打,秋娘一下扑了过来,抱住陆阿生娘亲的腰。

“婆婆不要!”又对那两个大汉说道,“吃的马上准备好!我们这就去!”

陆阿生的娘亲看了秋娘一看,无奈愤恨的摇了摇头,颤颤巍巍的起身去了厨房。秋娘抱起一直在呜呜哭个不停的陆思君去了内室,把儿子藏在衣橱里,低声的叮嘱道:“不许出来!不许出声!娘亲一会就来找你,知道吗?”

陆思君红肿的双眼,咬着唇连连点头。秋娘吻了下陆思君的额头:“思君真乖,在这里乖乖的等着娘亲。”

说完就关上了衣橱的门去了厨房。两个男人到处的翻箱倒柜,嘴里还骂骂咧咧。

厨房里陆阿生的娘正在准备吃的,见秋娘过来,放下碗就走过去。

“婆婆你先回去,思君在衣橱里。外面秋娘来应付,他们是求财的,给了钱财就会离开的。”

“这怎么行!那些人无恶不作,什么恶事都干的出来的!”

“不会的,总会有办法的,硬碰硬吃亏的是我们,婆婆你放心好了,和思君躲在屋里,千万不要出来。”

“那你千万要小心,他们要钱,给他们就好,最重要的是你没事。”

“恩,秋娘知道了。”

陆阿生的娘亲最后还是听了秋娘的话,心里极度不安的回到房间,和陆思君一起藏在内室。

秋娘端着吃的进了屋,两个大汉百无聊奈,翘着腿坐在饭桌上,屋里被他们翻的一片狼藉。

秋娘把饭菜放在桌子上,那两个男人就要饿狼一样的吃着,秋娘缩到屋子的一角。

片刻后,其中那个脸上带疤的男人对秋娘大吼道:“喂!臭婆娘!去把值钱的东西都拿来!”

“好……我这就去……”

“要是敢耍花样,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秋娘去了内室,陆阿生的娘一下冲过来,“秋娘!没事吧,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秋娘扶着陆阿生的娘:“没事的,婆婆你放心,他们就是叫我来取点钱财。”

秋娘拍拍了陆阿生娘亲的手,给了她一个‘不会有事,放心。’的眼神,去柜子里拿出了家里的积蓄。

秋娘把家里的积蓄拿给其中一个男人,那男人打开一看,眉头一紧,一挥手把秋娘打到在地上。

“啊!”秋娘被摔的头昏昏沉沉的,额头也擦破了皮。

“******!就这么点,当老子们是乞丐啊!”

“大爷,现在年月不好,就这点,我全部了拿出来了。”

内室里陆阿生的娘,听着外面的动静,咬着牙靠在门上,滑坐在地上。突然陆思君打开了衣橱,跑了出来。陆阿生的娘一下冲上去,把他按在怀里,不让他挣扎,不让他出声。

“哼!老子可不管什么年月!老子只认钱!”

那男人正准备抬脚要踢秋娘,其中一个脸上有疤的男人拉住了他,带着猥琐恶心的笑看着秋娘,那笑容被他脸上的疤显的又猥琐又狰狞,十分可怕。

“这婆娘长得倒还是有几分姿色,这钱不够,就拿身子偿也是一样的嘛。”

闻言那个男人也笑起来了,眼里充满了****的打量着地上的秋娘。秋娘一听就慌了神,拉紧自己的衣服,一个劲的往角落里缩。

两个男人达成共识后,就朝秋娘扑了过去,七手八脚的开始撕扯秋娘的衣服。

“不要!求求你们了,不要啊!”

“娘亲!娘亲!娘亲!呜呜呜!放开我娘亲!呜呜呜!”

突然冲出来的陆思君,让秋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冲过来的陆思君被其中一个大汉,一挥手扔出了老远。

“思君不要过来!快回去!不要过来!”秋娘挣扎着,对着陆思君喊叫着。

追出来的陆阿生的娘亲,把被摔出去的陆思君一把抱起来。

“婆婆带思君快走!快走啊!”

“秋娘!”

“快走!”

“啪”的一声,秋娘又挨了一耳光,嘴里流着血,眼睛发花,嘴里还呜呜的说着:“走啊!”

陆阿生的娘见状也不顾陆思君的挣扎、哭闹,抱着他就冲出去。她跑到了柴房,捂住陆思君的嘴,不让他发出一点声音。

她知道回去就是死,这村子里都是些像她们这样的人,也没有谁能来帮助她们,现在只有躲。心里对秋娘是担心不已,但自己又无能为力。

直到一个多时辰过后,她听见那些流寇离开的声音,她才偷偷的出来,把已经哭昏过去的陆思君藏在柴堆里。

一进屋子,她就被那景象惊吓的呆愣住了。秋娘全是血,已经昏死过去。

陆阿生的娘泪流满面的把秋娘扶到内室的床上,内室也是一片狼藉。她弄来热水,边哭边帮秋娘处理着伤势。一切弄好了之后才去柴房把陆思君抱出来,放到自己屋子里去。

秋娘到了第二天才醒过来,但却一病不起,整日昏昏沉沉的。到后来连陆思君都不认识了。一个多月后,就死了。

死之前可能是回光返照,那天她精神很好,也能认出陆思君来,还和他讲了好些话。总是告诉陆思君他爹爹是个英雄,还讲了很多他们年轻时候的事。

“你娶了个好儿媳啊,她才巾帼不让须眉。”

“是的,秋娘是再好不过的了,我们这一家子欠她的太多了。她活着的时候没有等到阿生的人,连阿生的魂也没有等到就这样去了,这是作孽啊。”

“你这样说,怕是九泉之下的秋娘知道了会哭的。”

“哈哈哈!,是老太婆我矫情了。”她看了看我,收住那凄凉的笑,对我说:“九安小哥,明日就走?何不多留几日?”

“不,今夜就走。”

“这么急,是我老太婆哪里得罪你了。”

“是个人私事罢了。”

“哦,那就不留你。”

我拿出陆阿生的骨灰,递到她面前。

“这是?”

“这是你儿子的骨灰。”

她婆娑的看着我,颤抖双手着接过,最终还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我想这么多年,她一辈也没有这样痛快的哭过。

我没有打扰她,我想我该是时候离开了,这里也没有我的什么事了。我那哥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真的追来了,所以在她哭的忘我的时候,我不辞而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