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那边寨子里传来的“哒哒”的声音,声音不大,但是却比较密集,感觉就像是那边有着不少人在搬动着木头。却没有人说话的声音,只有那些木头不时碰到一起的声音。那边有人?不可能!我们走进寨子的时候,那里面根本就没有别人了。如果说有那么一个两个三四个人还活着,也不可能发出那么密集的扳动木头的声音。
这其中甚至还有着圆木滚动的声音。那种房梁那么重,就算是被烧过了,也应该很重,是什么把它移动的呢?单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如果是多个人的话,为什么没有说话的声音呢?
“哒哒”那种木头敲击的声音越来越多。好像在那寨子里活动着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了。
他往那边看了过去,我也跟着转头看了过去。黑暗中,我只能看到几个迷糊的人影,从那些废墟中爬了起来。
顿时我的头就大了,整个人就愣住了。那些在废墟下的究竟是什么?活人?尸体?鬼?
不只我们看到了这一幕,那边火堆旁的老板也看到了这一幕。阿兵哥把我朝着老板那边推了一把,边说道:“去拦住他!别让他过去!”
我害怕得腿都有点站不住了,但是还是朝着老板那边跑去。“老板!老板!别过去!”
老板的目光紧紧盯着那黑暗中很难辨认的人影,看也不看我一眼,就吼道:“她在那边!她在那边!让我过去!”
“你别去!你别去!那边都是死人!他们已经全死了!老板,你不要去!”我只是一个女生,怎么可能拉住他一个大男人呢?我只能抱着他紧紧抱着他,用我自己的身体去阻止他往那边走。同时我急哭了,或许说我是害怕哭了。
那些从寨子废墟下爬出来的尸体,一具具站了起来。太黑了,我根本看不清楚他们究竟是去了哪里。只能隐约感觉到他们在移动,朝着另一个方向移动,最后完全消失在黑暗中。
而在这些消失的尸体的队伍最后,我看到了那个阿兵哥的身影。他的穿着跟别人不一样,而且他是从我们身后不远的那棵树后面走过去的。我确定那个黑影就是他。他跟着那些尸体,消失在黑暗中了。
那个晚上,我根本就记不起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老板哭着跪在了地上,而我也哭着倒在他的身旁。
在天亮的时候,我醒来,老板没有再坚持进入寨子中寻找,而是直接带着我们往回走,上了火车,回到D大。在我们面前的那个寨子的废墟,已经有了很明显的,被人翻动过的痕迹。也许老板已经认定了他的女朋友已经死了吧。
在回来的路上,卡卡西,就坐在我身旁,好奇地问着,那天晚上我和老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他醒来就看到我们两抱着已经睡着了呢?
我的心里沉沉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阿兵哥,说不定是我的幻觉,那些从废墟下爬出来的尸体,也就是我的幻听加上幻觉。四周黑黑的,我自己瞎想的也不一定呢。
在火车上,坐在我对面的老板,头靠着窗子,目光没有焦距,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会觉得那晚上看到的只是幻觉呢?
***
黑暗中,我再次听到了身后木头滚落的“哒哒”声,我再次看到了那些在寨子废墟下爬起来的黑暗的人影。那只是一个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就这么站了起来,缓缓朝着更黑暗的地方走去。
突然,我的身后也走出了一个人影,从背影来看,他穿着迷彩服,脚上是一双军靴,偏短的头发。四周都是黑暗的,我却好像能看清楚他那眉眼一般。他在看着我,在紧紧盯着我。
“啊!”我惊醒了,从桌子上直起身子。我不过就是趴在桌子上睡一会,怎么都会做那个梦呢?
现在已经是十月中了,我们从那个寨子回来到D大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却还像把魂丢在了那废墟里一样,几乎天天都会梦到那个场景。老人家说,看到的多了就不会害怕了。可是我现在几乎天天都能看到那个场景,却还是会害怕。不由我控制的,心里就是会重现当初那种害怕的感觉来。
今天的卡卡西依旧在那玩着他的平板。他的桌子就在我的对面,看到我醒来了,就笑道:“四一姐,你这又做恶梦了?”
“做梦罢了。”
“做梦能惊醒,能浑身发抖?”他放下了他的平板,探过身子来对我说道:“四一姐,你是不是鬼上身了?”
我赶紧推他一把:“你死一边去吧。就是不好好说话!我……下午帮我跟老板请个假,我……我休息半天。”我没有等他答应,就站起身来,揉着眉心。我想我需要去学校的心理老师那聊聊天了。要是一直这么做恶梦放不下的话,我哪天非精神崩溃了不可。
卡卡西还要在我身后说道:“姐,我觉得你就是被鬼缠上了。不会是上次我们去那个寨子,你对那个死了的阿兵哥的表白被他感觉到了吧。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我已经不愿意跟他说话了。可是偏偏刚走进门的另一个同学却搭上了话。“陈四一?你没事吧,脸色那么白?不会真的是被卡卡西那乌鸦嘴说中了,撞到什么了吧?我隔壁邻居八姨是个神婆,要不我陪你去问问她。”
这个同学叫王耀明,穿着花衬衫,从我跟他成同学的第一天起,他就在追我了。不过很可惜,我喜欢的是我们老板。而他也不是什么好鸟,都跟好几个女生出去过夜了。典型的花花少爷。
用卡卡西的话来说,王耀明追我,那是因为他追不上我。等他追上了,那就不是他爱的女人,而是抹布了,随便一丢完事。
所以王耀明对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还是警惕地说道:“不用了,我不信这些。我就是这段时间身体不舒服,没有睡好罢了。估计刚才趴桌子上睡,压到胸口呼吸不好才做恶梦的。我先回去了。”
我绕过了王耀明,拉开了我们工作室的门。可是门外站着的那个举着手正准备敲门的男人,在让我愣了两秒钟之后,我发出了尖叫的声音,只不过,我快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叫出来。我的呼吸在那一刻都忘记了。
就听着王耀明对那来人问道:“你好,这里是沈坚老师的工作室,请问你找谁?”
那男人看着我,那眉眼就在几分钟前,我还在我的梦里清清楚楚地看到!他说道:“我找陈四一!”
他的声音我也不会忘记,那天晚上光线太暗了,他又是在我的耳边说话,那声音就好像是在我的脑海里出现的一样,我怎么可能会记错呢!
他!就是苏海城!那个在寨子里死去的阿兵哥!那个跟着废墟里爬出来的尸体一起走进黑暗中的男人。他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他是一个死人。但是现在这个死人却找到我这里来了。
王耀明疑惑着看着我,我想我现在的表情真的很吓人吧,让王耀明跨步直接挡在了我的面前。“我是四一的男朋友,你找他有什么事?”
卡卡西这个时候也走了出来,拿着他的平板拍拍王耀明的肩膀:“四一姐什么时候成了你女朋友了?”他又转向了苏海城,问道:“请问,你找我们四一姐干嘛来的?看把四一姐吓得脸都白了。”
我现在最想的就是昏倒,直接昏倒就什么也不用去想了。可是偏偏我的神经怎么就这么坚强的,没有昏倒呢?
听他说道:“陈四一,出来,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