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厅内将领们的身形开始有些摇晃。
“叮——”一声脆响传入众人耳里。
所有人寻声望去，只见夜臻麟看着地上摔碎的酒杯，道：“对不住，手滑了一下。”
“来人，给殿下换过新酒杯。”梁世卿站了起来。
“不必！”夜臻麟一摆手，众人见他摇摇晃晃站起，忙起身离位，因为军中，无人身份尊贵可及梁王。
端过一支碗，夜臻麟添满酒对众人道：“这几个月，诸位都辛苦了……”他轻轻打了个酒嗝，白净的脸颊泛起晕色。
醉了。
所有人都这么想。
但他没有，虽然看上去是醉了，但他绝对属于越喝越清醒的那种。
“为感谢大家，这第一碗酒本王先干为敬！”众人见他一饮而尽，也纷纷回敬。
夜臻麟又倒了满满一碗酒。
梁世卿有些担心，想过去劝替，却被不动声色地绕开。
“这第二碗酒，本王敬的是死难者。”只见他将酒倾洒在地，动作有些迟滞。
又斟了一碗。
“第三碗，也是最后一碗——”夜臻麟忽然敛去笑容，一字一字道，“本王敬军中敌细。”眼神骤冷，无人不觉得寒意森然。
死寂。
无人敢出声，大家耷拉着脑袋，默数自己的心跳。
稳健的脚步声在厅中响起，所过之处皆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压力。
须臾，一双蟠龙镶金墨靴出现在赵罄视线内。
赵罄抬起头，正对上夜臻麟幽深的目光。
“赵副将，赵副将以为这碗酒当由谁来喝比较合适？”夜臻麟问。
赵罄很平静，“末将不知，请殿下示下。”
夜臻麟闻言一笑，将酒碗搁在身前的桌上，问：“九月中旬的那次聚会想必赵副将还记得吧。”
“是。”赵罄脸上不变，心下却有些古怪。
夜臻麟眸底寒光一闪即逝，冷声道：“本王听闻赵副将当天发表了一番高见，不知能否复述一遍，让当日不在场的人听听。”
赵罄犹豫了，“殿下赎罪，末将已经忘了。”
夜臻麟也不恼，只哈哈扫过众人问：“赵副将既然忘了，那你们当中可有人记得？刘将军！？”
刘佚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季将军！？”
季阳摇了摇头。
视线在厅内转了一圈，无人敢答。
最后夜臻麟的目光落在董镶身上，“董将军？”
“在！”
“如果记得不妨说来听听。”夜臻麟笑意盎然，却让董镶不寒而栗。
“这……”董镶看了眼赵罄，“当日末将亲耳听到赵副将诬陷大元帅有谋逆之举。”
众人齐刷刷看向赵罄，却见他脸色煞白，无言以对。
夜臻麟敛去笑容，“真是这样么赵副将？那这碗酒该你喝喽？”
赵罄回过神，立时恭敬跪倒，额贴地面颤声道：“当日末将确实说了些暨越的话，但只是人云亦云，绝无构陷大元帅之意。望殿下明查！”
夜臻麟点了点头，“在你之前，本王对此事也有所耳闻，单凭这点确实不能定罪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