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衫男子却在冷笑,“妻子?你有何资格做她的丈夫。你知不知道,她腹中已经有了你的骨肉!而你这个畜生居然让她去死。哈哈,可笑啊可笑,我薛家世代忠良,父亲却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他的心在滴血,声音凄厉犹如一头受伤的野兽。
”她、她怀孕了?“周致戎呆住,突然哭嚎起来,“她怀孕了!怎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就能原谅她,原谅我父亲的背叛,是吗?”男子凄然一笑,牙齿咯咯作响道,“让她知道孩子对你来说更重要?是不是?!”
周致戎没有回答,昨日尚且容色焕发的他此刻竟仿佛老了十岁,他只是哭,无措悔恨地哭着。
夜臻麟静静听着,也静静看着,或许他一生都不会有米衫男子这般悲惨的遭遇,他不懂如何安慰,只是默默注视着蓝萱,希望获得一个意料之外的结局。
良久,蓝萱收剑入鞘道:“放手吧,冤冤相报何时了,杀了他,你的亲人也未必能含笑九泉。”
“你又知道多少?!若你身上也背负这段血海深仇,还能说得如此轻松?”米衫男子不屑冷笑。
“你说得没错,我是不理解这种强烈的仇恨。”蓝萱点头淡淡一笑,“因为我,没有家。”笑容悲凉自嘲,叹息出多少无奈与惆怅。
夜臻麟愣住,简直不敢相信,她竟是孤儿。
米衫男子也是一怔,一个无家之人是不是比他这个曾经有家的人更为悲哀。然须臾,薄唇却缓缓勾起诡异的弧度:不要以为,她可以通过博取怜悯拉进与他的关系。
“不过——”蓝萱却出人意料厉声道,“这个人是朝廷要的,他要是这么死了,岭西会有多少人替他遭罪,为他陪葬!将心比心,你愿意看到无数乡亲父老家破人亡吗?!”
一声惊雷,至亲噩运的教训重重敲击在胸口,此话有如当头棒喝令米衫男子为之一震。
蓝萱趁其怔忡,忙走到他身前,轻轻捋上素裳女子鬓发道:“令妹能陪父亲上路,想必是幸福的。若我是她,定不愿意看到哥哥你卷入这场无谓的仇恨。瞧,她睡得多香,你忍心吵醒她?”柔婉温声,动作舒缓,就像一个慈祥的母亲爱抚着熟睡的孩子。
一声“哥哥”让男子的心颤了一下,他低头看着怀中之人,似乎真的只是睡着了。
“可是……”米衫男子仍在犹豫。
蓝萱静默不催,毕竟放下一段深仇大恨并不像说的那样简单。
便在此时,夜臻麟终于站起,诚挚道:“若你还不甘心,本王可以帮你!我保证,平叛后会向陛下要了周致戎,交由你处置,如何?”对上蓝萱目光,心间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