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跑了多久,我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我发现,在我的前面已经没有了黑猫的踪影,而那种诡异的“簌簌”声停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这片区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可是没过一会儿,那种“簌簌”的声音又出现了,不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反而像是什么东西游走在地面之上摩擦而产生的声音,这种声音让我感到不安。
我无法分辨声音的来源,那声音就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一样,齐齐传进了我的耳朵里,太过于突兀与烦人,以至于让我的心跳不住的加快。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四周陌生的景物,我并不太确定自己现在是否还在集中营的那个阵法的保护圈里。
我知道这次是我太过于鲁莽了,关心则乱,现在我也不知该怎么反省自己这种行为,只是如果重来一次,我想我还会是这种选择。
我抬头看了看黑蒙蒙的天,还好,还有月光。我借着幽微的月光,大概打量清楚了周围的景物。
我现在站在了一片茂密的林间小道之上,远处是蜿蜒的道路,不过分岔路口很多。两旁是密密麻麻的绿色植物,因为看不真切,我无法辨别这些植物的品种。
鼻息间充斥着泥土和植物的香气,但这些并没有让我感到自在惬意而放松下来。
一个人大半夜的独自待在一片自己并不熟悉且不知有着多少威胁的林子里,怎么可能会感到自在和惬意,我的内心还没有那么强大。
丧尸本就不在我工作的领域,我对它们的了解并不多,都是从书中附带的语句了解的,我身上的符咒压制不住它们,而我的力气体能又在他们之下,在黑夜里,要是蛰伏着一只丧尸,以人类的视力根本不可能及时发现。
我努力扯了扯嘴角,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可是心境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我想打道回到那个甬道的入口,可是来时的路岔路口太多我已经记不真切了,刚才只顾着跟着黑猫跑,全然没有精力留心一旁的事物或者是做个什么标记。
可是要是不回去,我根本就不知道前面的路通向哪里,更何况赵宇峰现在还在集中营,我要是不回去,我不知道他一个人怎么应付集中营里的人。
我不知道地下室里的女人出去了没有,先前一看到黑猫额头上的印记我就乱了心神,根本没有理会那些脱去了束缚的女人们。
现在这时候我突然想起,她们就算出了地下室又能怎么样,集中营的人都还在,她们不可能逃得出去,再说了,她们逃出去后又能去哪里?
没有食物和无毒的水源,她们根本就活不了。
我懊悔的拍了拍额头,然后看了眼往回走的路,传进耳朵里的怪声实在扰得我心神不宁,我想要快点离开。
于是撞运气似的,我选了左边的路走,我发现一旁的植物越来越茂密,走错路了?
就在这时,消失了一阵子的“簌簌”声忽然再度响起,这次不同的是,同时有无数条藤蔓状物体从茂密的植物堆里蔓延了过来,快速的朝我卷来。
我顾不得惊讶,急急忙忙的跑开,向回跑去,可是那些藤蔓像是安装了追踪器一般,不断地蔓延,跟在我的身后,速度越来越快。
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可是我心里十分的清楚,我不能被这些藤蔓碰到,不然后果肯定比我想象中要糟糕。
我拼了命的跑,本来是想掏出小刀回头砍这些触手般的藤蔓的,可是我根本没有时间,没法慢下半分。
因为这些怪异的藤蔓已经离我很近了,就要触碰到我的后背了。
小刀实在太小而且不够距离,根本没法跟这么多的藤蔓对抗。
我现在完全肯定,这片林子肯定已经不在集中营的阵法的保护圈里了,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怪异的植物。
等等……怪异?难道因为水源的问题,就连植物也变异了?
我简直已经不敢想象了,要是这些植物也已经变异了,那就是说,等同于那些丧尸?分分钟就能把我开膛破肚生吞下肚?
想想就憋屈,我竟然会被植物逼到满山跑的地步,可是我身边没有合适的武器更加没有可以给我有点反抗的机会,我只能不停的跑。
边跑我边不断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总会有办法的。可是因为这是在高度紧张的运动之中,心跳快得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我没法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就在这时,我看到前面有个拐弯的地方,那是我刚才走来的地方,也就是说,我可以往另一条路跑,算不着这些藤蔓就跟不上来了。
一咬牙,我再度提速,冲向了前方拐弯处,没有任何犹豫停留,我直接冲向了另一条路。
就在我以为逃出升天时,面前窜出了怪异的藤蔓,我根本就没法躲闪,一个急刹车,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两臂一紧,我的双手和身体被身后的藤蔓缠了起来。
“嘭”的一声,我因为重心不稳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那藤蔓直接拖着我往后缩回,而我的后背直接与地面相接触,在被藤蔓快速向后拖拽的时候,后背与粗糙的地面摩擦,我感觉到后背发热,生疼生疼的。
我可以想象,等到藤蔓把我拖到先前那一堆植物那里的时候,我的后背应该被地面磨得能看得出骨头了。
就在我感到绝望的时候,另一边延伸出来的藤蔓突然缠住了我的脚,把我向着它的方向拖去,而缠住我身体的藤蔓并不退让,依旧向着先前的方向用力拖去。
我感觉到身子快要被拉扯得变形了,我此时已经疼得麻木了,我感觉我的身体已经不再是我的了。
两边的藤蔓一直不肯退让,隐隐有着几根藤蔓松开了些,与敌人暗自交战了起来,一时间我感觉自己脸上喷洒上了很多粘稠的液体,液体散发着的刺鼻的气味,让我的头发昏。
可是我此刻的思维却是清晰的,我在想,这些变异了的藤蔓的汁液会不会沾到我的伤口上,要是沾到了我的伤口上会不会发生感染?
要是真的会发生感染的话,我就有可能被里面的病毒控制,成为那种不断的腐烂而且没有思想情感的怪物。
我突然害怕了,我宁愿死,也不要成为丧尸那样的怪物。
可是我现在根本就没有选择,我只觉得我全身好像要散架似的,身上那种被撕扯的痛觉太强烈了,让我额头不断的冒着冷汗,后背渗出的汗水沾湿了我的伤口,那种伤口上撒盐般的痛感让我全身颤抖。
我觉得我快要死了,快要撑不住了。
我的身体就像是一个被人扯来扯去的布娃娃,生死已经只在一线。
我突然想起那只不见了的黑猫,那肯定是麒麟,麒麟肯定是要带我去某个地方,可是为什么他要跑得那么快,又为什么用猫的形态出现?这里那么危险,为什么他没有提醒我,是来不及吗?
我想不通的事情,在这时候统统挤进了我的脑海里,我感觉我的眼皮特别的沉重,我努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比如咬牙或者咬着嘴唇。
可是身体上早就痛得麻木了,这些小的举动根本就没办法唤起我的精神。
我在心里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要睡下去,我知道,我一旦睡下去了,就有可能再也没法醒过来了,可是我还有那么多的牵挂,我要振作起来啊。
就在这时,一道破风声响起,我看到了两道飞闪的白光,接着,我感觉到身体的束缚感突然消失了,我的身体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我努力的强迫自己把眼睛睁大,可是并不行,我半阖着眼,隐约看见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男人正挥着手里长长的武士刀,不断的砍向两边的变异藤蔓。
好一会儿,变异藤蔓都知难而退的缩了回去,烦人的“簌簌”声又响了起来。
这时我看见他慢慢的收回了刀,锋利的刀在月光的反射之下发出了白色的光,在这样的夜晚,那光显得尤为明亮刺眼。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我忽然就放松了下来,我知道我安全了。
一旦放松下来,我根本就无法抵挡强势涌来的睡意,就在我要睡着时,我的大腿处传来了一阵极为强烈的刺痛。
只那一瞬间,我的睡意全无,精神又回来了。这时我看见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缓缓的收回了掐我大腿的手。
然后他走上前,蹲下了身子,扶起了我的上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黑乎乎的,外形跟巧克力差不多的圆形的药丸凑到了我的嘴边。
“吃掉。”
他的声音并不好听,有些小小的沙哑,但是此刻我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去注意这些了,一张嘴,把他用两只手指拈住的药丸含在了嘴里,本想直接吞了的,他又告诉我要嚼碎了再咽下去。
“好苦。”
我忍不住的说出了声,脸上的五官不受控制的缩起,缩成了一团,那个药丸实在是太苦了,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想。
“这药丸是干嘛的?”
我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还是问出了口,不然实在太尴尬了,两个大男人这种姿势,不找点话题聊聊真心有点怪异,我是说气氛。
“刚才那些植物变异了,它们的汁液会感染到人体,刚才的药丸是克制病毒的。”
面具男低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说道。
就在我还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我突然感觉一个失重,我被横着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