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周新铭先生托秘书送来的诗集清样《大地行吟》大约半年了,厚厚的一本,置于案头,不时翻阅,一种别样的感动每每涌上心头,一种声音每每敦促我从日复一日的忙碌中“抽心”出来:实在对不住周先生,该为他写点什么了。
提笔之时,令人惊喜的漫天雪花正纷纷舞落窗前,我把视线投向窗前高昂的枫树,彼时,他们因为叶疏臂冻而愈显伟岸的身躯之上,火红的记忆并未因为银白的世界而消减半分,相反,由于现实的强烈反衬,周先生那不随季节变换时常如红枫般燃情的面容交叠我的眼帘。“万缕金风能解意,飞来犹助火枫燃。”我不禁轻吟起他激情澎湃的诗句——作为我们船山文化研究会的领路人,他即兴献给2012年秋季衡阳船山国际学术研讨会的诗句。万缕金风,可以喻当前文化发展的大好形势,也可以喻遍布全球的船山学同道;火枫呢,自然是船山精神了。船山岳峰举义,战败隐居草堂,堂前有枫似马,船山曾有诗句:“极目江山无止竟,伤心日月太从容。霜枫依旧半林红。”前悲而后奋,其悲其奋,只因情系华夏江山。在我心里,周新铭先生无疑也就是这样一株扎根船山故里、卓然昂立的枫。
谈及周先生的诗,我有以下几个很深印象。
首先,从创作主体上说。人说文如其人,我道诗如其心。周先生有一颗深入大地的诗心。尤其是近些年来,他好学力行,几近痴迷,将蕴藏于生命最深处的一腔挚爱化作诗的根须,随时汲取蒸水大地的养料。记得他曾对我说过,宁可一日无肉,不可一日无诗。诚如其言,他的诗歌创作之勤奋,令我瞠目。他不打牌罕应酬,每逢假遐,必关闭手机,沉醉诗海,居家随处可见诗书或诗稿,交友言必谈诗或诗联相赠。他是我结识的本土古典诗人中最丰产的诗人之一。本县周知,我主持的县报副刊,他的发稿量稳居榜首,几乎每隔一期有他的作品。但人们不知道,他的投稿量同样无人出其右,几乎每一期都有。迄今,周先生的诗作,可以说是县报以文艺宣传政策服务群众的一个品牌。
其次,从思想内容上说。诗言志,诗缘情。周新铭的诗多言报国忠党之志,抒爱乡爱民之情,很少见他言一己之志,抒儿女之情。例如《电视剧<夏明翰>首播观后感》:“铁血男儿夏明翰,影视红剧上中央。投身农运展雄姿,抵制日货奔疆场……”又如《喜闻我县教育获国务院表彰》:“硕果累结享盛名,校园今又耀彩旌。赤心一任花竞艳,讲台三尺笔共鸣……”《中华船山网开通感咏》:船山文化久仰闻,网上分享信息通。会员密增灿繁星,鼠标点读领骚风……再如藏头诗《刘兆玄首次回乡省亲致贺》:“热土蒸水正逢秋,烈火传情砥中流。欢呼夹道新城沸,迎接返乡夙愿酬。刘公力促大一统,兆民同唱和九州。玄圃再荣紫荆树,回看巨龙腾环球。”透过诗笔彩绘有声有色的场景,诗人的赤子之心庶几可见!而且这种诗虽然通俗,然而直肠快诗,颇具新闻体裁有所不及的表现力。
再次,从艺术形式上说。难能可贵的是,作为一名在枯燥刻板的公文环境里自学成才的公务员,周先生的诗,较少有老干体的空洞诗风,而是言之有物,描之有景,物必踏实,景求大气。如:“高秋云淡雁城妍,回雁峰前笑语连……湘江水碧文澜涌,石鼓声宏大道传。”(《纪念王船山逝世320周年暨国际学术研讨会感赋》)“……种竹千杆添雅韵,藏书万卷济贫穷,登临高峰极目望,衡阳生气正腾空。”(《登石船山》)“……肺腑忠言热肠倾,讲坛述志民意匡。掌声阵阵心相印,蒸水欢歌稻花香。”(《肖顺生书记上廉政课有感》)“百姓好梦成真事,十里长街蔚彩虹……党政大略民生福,凭借春风跃九重。”(《县城开通五路车有感》)
值得道来的地方还有很多,周先生主攻格律诗,而我不懂格律,亦非诗人,周先生错爱之下,只好谈了这些印象。末了,我最想说的还是,时人“著书只为稻粱谋”,周先生则可谓“作诗但为民鼓呼”。只因他早年在大山里主政一方,后来长期在物价部门做“二把手”,大半辈子穿行于乡土千家万户,而缘于工作考察,行踪几乎遍及中华名胜古迹,他的爱,早已根系大地。早年,他主攻杂文,著有《饭后杂谈》(百花文艺出版社)等书,随机“触摸时代的心跳、正视社会的真实”(《饭后杂谈》自跋);中年之后,这位农民之子非但初衷不改,一腔恤民之情更促使他步入诗之旅,他的诗,如同层林尽染的经霜之枫,蓬蓬勃勃,红于二月花。
(原载2013年1月9日《衡阳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