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玉碎宫阙凤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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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来人!”皇子玄急忙换来守在门外的杨言忠,神情竟有些狼狈,“命人看着他!没有朕的吩咐,不许他跨出这里半步!”说罢脚步慌乱,匆忙离去。

皇子珏望着他仓皇的背影,嘴角挂了一抹浅笑,带着一丝自嘲,雨儿,其实他的心里,是有你的,对吗?

东宫门前的灯在黑夜中晃动,没有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在这个地方,有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丽美人被打入冷宫的消息,瞬间散落到后宫的每个角落。一时间,曾经眼红、嫉恨丽美人得宠的妃嫔们,一个个都落井下石,以泄私愤。

凤习雨去见丽美人的时候,已经是在三天后。彼时,丽美人以巫蛊的罪名要被赐酒。她则是要奉行旨意的那个人。

其实,丽美人原本是要被五马分尸的,就在明日,是她自己的意思,偷偷瞒着皇子玄,给丽美人送去了一杯毒酒。

因为,她觉得,丽美人……应该知道些什么,她原以为她是个没有脑子,只会争宠的嫔妃而已,但在那天,经过那件事之后,她可以确定,丽美人绝对没有表面那么白痴。

而至于丽美人被处死的起因,她已经知晓了,是身处冷宫的丽美人夜夜高声咒骂瑜贵妃,从而导致瑜贵妃身患高热不退,后有宫女发现了她宫中的布偶娃娃,恰巧被夜宿落瑜宫的皇上碰上,是以被皇上亲自处死。

凤习雨叹了一口气,推开冷宫的大门,走了进去。

丽美人听到响声,回过身来,在看到凤习雨时,眼中划过一丝不屑,“你来干什么!来看我笑话嘲笑我么!”

凤习雨将端着毒鸠的盘子放到一旁的木桌上,在距离丽美人的不远处坐下,“呢明知道是莫锦瑜在陷害你,为什么不替自己辩解。”

丽美人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料想到凤习雨会这么问她,片刻后马上回过神,冷冷笑道,“呵,辩解?你怎么就知道我说了皇上就会信?别说是我!就连你凤习雨,堂堂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还不照样是被莫锦瑜算计了么?那你可有辩解过?皇上他信了么?”

凤习雨一时哑言,是啊,皇子玄,他只听莫锦瑜的。

丽美人见凤习雨陷入了沉默,她定定的看了她半晌,笑了,有些张狂,“哈哈,你该不会是真的信了我的话吧?凤习雨,你难道还不明白么?”

凤习雨疑惑抬头。

“你可知道,皇上他喜欢你,甚至比莫锦瑜,还要喜欢!”

“怎么可能!”凤习雨直接反应,她惨然一笑,“皇子玄有多么厌恶我,在这后宫之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你没有必要来看我的笑话!算计你的人,是莫锦瑜,要你死的人,是皇子玄,你又何必对着我泄愤?”

“你不会真以为我在嘲笑你吧?”丽美人站起身来,一步步逼近凤习雨,“你为什么来这里,还用得着我来提醒么?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在你耳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么?”

她直起身来,“没错,我是故意的,故意说出那些话让你疑惑,我早就算准了,以你的性子,绝对会来冷宫,”丽美人笑了一下,“我果然没猜错!”

“那好……我且问你,你为什么,要……”凤习雨嘴角蠕动,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词才好。

“你是想说我没脑子么?”丽美人一脸的讥讽,“你不知道么?是皇上,是他说,不要我太聪明,要我什么样的小动作都不要做,他说,没脑子的女人,他自然会保我平安。”

可是,他还是要杀你了,对么?凤习雨垂眸,比之丽美人,她更加了解皇子玄,他什么时候遵守过诺言?都是假的!

空气顿时陷入沉寂,时间慢慢流逝。

良久,丽美人在缓缓开口。

“你叫锦儿,落瑜宫那位,叫瑜儿,还有瑛夫人,她也有闺名,是莲儿,只有我,”她长叹一口气,“只有我,皇上他见了我,只会叫我两个字,那就是我的位份——美人。”

“有次,我终于鼓起勇气,问皇上,我说,皇上,您可知道妾的闺名?其实我知道他不知道的,我只是想找个借口,把我自己的闺名告诉他而已,你可知道皇上说了什么吗?”

“他说,‘还是喜欢叫你美人。’我知道的,不管我叫什么,在他的眼里,到最后,我都只会变成一个人,他喊得,只会是一个名字——锦儿!”

“从我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开始,之前想方设法去算计别人的念头,全都打消,因为我省得,只要我安分守己的当一个替身,有皇上在,我就不会有事,即便是瑜贵妃,我也敢和她对着干。”

“人心不足蛇吞象,到底是荣华富贵过惯了,就有了欲望,想要爬的更高,甚至取而代之,可是,你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那般牢固,我一丝都撼动不得,知道那次正德殿,我为何会被皇上发怒么?”

她将头转向凤习雨,一字一句说道,“只因为我向你示威了!”她自嘲一笑,“你看,别人对你不敬的一个眼神都不可以,可见,他对你,可真是不同。”

“不同?”凤习雨低低的笑了,满是不屑,“是啊,他是对本宫不同的,就因为他对本宫的不同,使得这后宫里人人都知道,本宫凤习雨,是个不受宠的皇后,没有一丝半点实权,连后宫行走的宫女都懂得,在这里,要看莫锦瑜的眼色行事,”她对上丽美人的视线,“本宫知道自己处于什么位置,你们清楚,本宫比你们更清楚,本宫再不济,也是皇后,即便没有一丝实权,也改变不了本宫是皇后的事实!”

“是啊……你终究是皇后,所以,从一开始,莫锦瑜她就输了……”丽美人喃喃自语。良久,“娘娘可以去找一个名叫桃儿的宫女,她知道很多娘娘不知道的事情,有了她,娘娘就不怕被人随时暗算。瑛夫人是整个后宫最冷静的女人,娘娘也可以和她多多走动,届时,她会帮到娘娘也未尝不可。”

“我祝愿娘娘,早日将莫锦瑜的真面目揭开,好不再受欺压之苦。桃儿手里,有我暗暗布置下的眼线,娘娘会用得到的!”

凤习雨诧异之余挑眉。

“想必娘娘已经猜到了,我说这些必然是有条件的,”她跪在凤习雨面前,扯了一抹笑,嘴角有着化不开的悲伤与眷恋,“我想请娘娘答应我一件事,有一个人,希望娘娘能帮我多多照顾!”

凤习雨并不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你为何这般肯定,本宫就会答应你。”

“我并不肯定,只是想赌一把,因为……我只是想让他过得好。”仅此而已。

凤习雨不答话,只是用手指慢慢敲打着桌子,半晌,才问道,“情郎?”

她说话一向直接大胆的很,饶是丽美人,此时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

丽美人感道一道灼热的目光打在她的身上,在百般不自在中,点了点头。

凤习雨不说话了,她的脑子里在飞速的盘算着,过了一刻钟,方才问道,“叫什么名字?”

“季世海。”

季世海,官拜翰林,幽州人士,曾遂师父搬到临州,一夜之间名声大噪,听闻此人不但长相俊逸且文武双全,是临州所有闺阁少女心中的梦中情郎。但此人一心只为报效朝廷,传言,此人早已有心仪女子,只是不得考证。

如今看来,这传言也是属实了,而那女子……怕就是眼前这位入了后宫,成了皇上身边美人的这位了吧。

凤习雨眸光微闪,“起来吧,本宫答应你。”

她之所以会答应丽美人,只因季世海这个人对她有帮助。

季世海与一般死守祖制的愚忠的人不一样,他头脑灵活,懂得变通,且有眼力眼下她帮丽美人一把,日后总有用得到季世海的地方,如果她可以在皇子玄面前说几句话,那她的爹爹,就有希望了。

“你可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

“你把这个交给他,”丽美人贴身翻出一块玉佩,“只消他一看到这块玉佩,就应该晓得,我的意思是什么,我要说的话,全都在这里。”

凤习雨顿了良久,方缓缓开口,“宫内不可与男子自私相授物件,这个丽美人应该晓得。若真是珍贵的东西,待有机会,还是你亲自交给他罢。”

丽美人凄然一笑,“罢了,罢了,是我奢望了。”

凤习雨挑眉,“我若没记错的话,你的名字里有一个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