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风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正满岛上乱窜的八歧——他现在闲的一身发慌,每天就在岛上乱转。把回中原的意思和他一说,八歧马上火急火燎的大叫:“那还等什么?马上就走啊!这么多年不能回去,我都要憋坏了!”
说是马上,可等淳风和八歧处理完岛上的事务真正出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当然,这个事务主要是淳风在处理,八歧只是在一旁看着而已,顺带发发牢骚。
告别了天玑陈抟他们,来到海上,淳风又亮出了他的门板把三人载了上去。
看着漫天火红的朝霞和身下的万顷碧波,淳风突然觉得心情无比的舒畅,忍不住放声长歌:“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遥见仙人彩云里,手把芙蓉朝玉京。先期汗漫九垓上,愿接卢敖游太清。”歌声清越激昂,直冲云霄。
“想不到师叔乃是一雅人也!”无心击节叫好,然后没有一皱:“听师叔这首诗中颇有出尘之意,那为何此时要到中原去淌这趟浑水呢?在海外修行不是更好吗?”
淳风被问得微微一窒:是啊,自己到底是出于一个什么目的要回中原呢?自从听到无心说了这件事以来,他对回中原这件事就有了不可遏制的渴望。那自己到底为什么想要回去?淳风从来没有好好考虑过这个问题,无心一问,他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当中。
“这个还有什么好想的?”八歧大大咧咧的开口了:“天青门那些个牛鼻子那么对你们,这次回去当然是要狠狠的教训他们了!”
是吗?淳风心里一跳,自己回去仅仅就是为了要报复天青门,或者说大一点,报复整个道门对自己的不公平的待遇吗?不,不是,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无心看着淳风的眼睛,微微一笑:“根据我来时了解到的情报,现在的局势乱归乱,可还是隐隐有了一些秩序了,师叔你要是想要……”
听到“秩序”两个字,淳风顿时想到了自己已经听过了几次的一段话:“人和妖和平共处?除非是你自己掌了权来制订规则!”只觉的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不由开口打断了无心的话:“我之所以要回中原,就是要建立一个全新的秩序!”
“全新的秩序?”这下不但是无心,连八歧都感到好奇:“什么秩序?”
淳风微微一笑,反问八歧:“八哥,还记得你宣布我为军师的第二天早上,我问你人和妖能不能和平共处,你回答了我什么话吗?”
八歧挠了挠头,困惑不已:“记得啊?我当时笑了你一句,你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吧?我这个人一贯不大会说话的……”
淳风赶紧打断了八歧:“我不是说这个。我说的就是这个新秩序。一个人类和妖怪,仙人和妖仙完全平等,和平共处的全新的秩序!”说这话的时候,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美的飘逸绝尘的九尾狐妖和她的两个孩子,心中微微一叹。
“啊?”八歧和无心都有些呆了。
“没错,我要建立的就是这样秩序!”淳风负着双手,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眼中也慢慢放射出太阳般夺目的光芒:“一个平等的,和平的,自由的,没有纷争,没有歧视的秩序!”
“这不可能!”无心不禁喊了出来。“要建立这种秩序,就是你成了三界之主都不可能实现!师叔,你这个根本就是个空中楼阁式的空想!”
“可能是吧!”淳风低下头,眼睛中的光芒黯淡了下来。不过他很快又抬起头来:“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去拼一拼!等我到了三界之主的时候再来看看能不能实现吧!”
“是吗?”这下轮到无心低下头去思考起来。他问那个问题的本意只是想弄明白淳风的目的,坚定一下淳风的信心而已,却没想到淳风给出了这么一个近乎痴人说梦的回答。难道他不知道,这个计划会遇到多少阻力,多少障碍,而且不管是修真者还是妖怪,是仙人还是妖仙,基本上都不会买帐。弱肉强食,这才是天道!淳风这个秩序,根本就是在逆天而行!
“兄弟,说得好!”八歧重重的拍了一下淳风的肩膀,差点没把他拍得趴下去。“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东西,但是你最后那句话我很欣赏!能不能成功不去试一试怎么会知道?兄弟,不管你想怎么样,哥哥一定支持你!”
“嗯!”淳风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转过身来看着无心。“无心,你呢?和我一起拼一拼好吗?让我们将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
无心心头一阵苦笑,拼一拼?这实在是个没有希望的计划啊!他咬咬牙,抬起头来准备给淳风浇上一瓢冷水:“师叔,不是我……”话说了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只见淳风背着太阳站着,脸上漾起淡淡地微笑,眼中闪烁着无比的自信,阳光在他身旁洒下,给他罩上了一圈金色的光芒,整个人如同一尊天神一般,仿佛就算是在不可能的事,在他手上也有实现的希望。
无心不由得心头一热,一句话冲口而出:“好!”
淳风呵呵一笑,神情极是欢畅:“嘿嘿,无心,谢了!”
无心甩了甩头,弄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会有那样的感觉,居然让自己要说的话到了口里又给变了。不过既然已经说出了口,他也不想去改了。将不可能的事变为可能?挺起来倒是挺有趣呢……
“师叔,你回到中原之后,下一步有什么计划没有?”无心问道。
“这个……”淳风有些结巴了。别看他刚才说得慷慨激昂,可到底要如何去做,心里还是一点底都没有。“我想,第一步还是发展自己的势力吧!”
“没错!不过师叔,我刚才就想告诉你,现在的中原虽然比起以前来混乱多了,可却是呈乱中有序之象,你冒冒然去招兵买马,只怕自己的势力还没有发展起来,就被别的势力给打垮了!”无心说道。
“怎么回事?”淳风问道:“怎么个乱中有序法?”
无心侃侃而谈,显然是之前下了一番苦工进行研究:“世俗界就不用说了,想来不到万不得已师叔也不想惊动那些凡人吧?而整个修真界,现在浮出水面的有两大阵营:一个是以饕餮为首的妖怪,另一个就是道门,道门内部有分为两大派。饕餮毕竟刚刚起步,势力未免有些薄弱,可是天下异类修真何其之多,势力壮大指日可待。而道门现在势大,可惜内部争斗不休,现在他们还不把饕餮放在眼里,以后有他们吃苦头的时候。而那些散人(指无门无派的修真者),则要不加入了道门中两大势力的某一个,要不就远遁山林之间避祸不出了。可以说,这两大势力,都决不可能容忍另外一个能与他们抗衡的势力出现的。”
“这么说来,我们一定咬加入其中的某一个才能发展起来咯?”淳风皱着眉头问道,他实在不喜欢寄人篱下的感觉。
“严格的说,我们就是加入了其中的一个也未必能发展起来。”无心轻轻的笑了。
“不错。”淳风想了想,也点了点头。“道门之中我是叛徒,是公敌,就算是有同情我们的人也不敢公然站出来支持我们。而饕餮那边……我想未必是安了什么好心。而且他们打出的旗号是要找道门算帐,对于我这种出身道门的人来说,也不见得会欢迎。”
“难道我们只有韬光养晦,偷偷摸摸的慢慢来吗?”淳风叹了一口气。“按照现在这个趋势,等到我们能摆上台面的时候,只怕天下大势早就已定了!”
“其实也没有必要这样。”无心继续浅笑。
“好啊,我说你这个小子,你早就有了主意是不是?跑到这里来捉弄师叔来了!”淳风看到无心那幅稳做钓鱼台的样子,心中明白了八分,这家伙,想看自己急呢!转过身来,端出师叔的架子,就是一个响头敲了过去。
无心当然知道淳风在开玩笑,身形不动,原地翻了个跟头躲了过去:“嘿嘿,师叔这个天才的名头太响亮啦,无心心里有些不平衡啊,这个不是找平衡来了嘛。”
要知道无心本来就与淳风年纪相仿,年轻人嘛,自然有些个性。可惜以前见面都有长辈在场,便是想开个玩笑亦不可得,现在飞剑之上除了自己两人就是八歧这个傻呵呵的妖怪,而淳风也没有一副长辈的架子,无心和淳风一样飞扬跳脱的本性开始显山露水了。
淳风心里也是很高兴。他本身就是个没大没小之人,后来经过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才变得稳重一些,可是要象无心刚刚开始那样动不动就是一副必恭必敬的样子他也受不了。现在无心露出本性,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现场倒是只有八歧一头雾水,看着两人呵呵傻笑。
闹了一阵,两人停了下来,淳风笑道:“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什么叫不一定?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无心这次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就说道:“师叔有没有听过北邙山?”
“北邙山?”这次开口的是八歧这个大嗓门,他声音本来就大,这下一激动更是如同平地起了一声雷:“那儿不是鬼王那个家伙的地盘吗?”
“鬼王?”淳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当然知道!
严格的来说,鬼王并不是一个很活跃的人物——甚至可以说非常低调。这个从他的鬼王宫位于天下重镇东都洛阳边上的北邙山,而洛阳百姓却几乎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地方的存在就可以看得出来。
可是对于修真者——不管是人类还是异类来说,北邙山绝对是一个**。
本来洛阳附近就是北邙山的风水最好,自古以来便是帝王将相首选的墓葬之所,本来就是天地灵气所钟,加上被历代王侯的真龙之气浸染,怎么可能会不出一个两个超卓人物?
实际上,自从黄帝时代以来,北邙山便是各类修真者最喜爱的聚集地之一,经常可以看到“到处神仙洞府,满眼鬼怪人家”的盛况。当然,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道门修士和妖怪相处的并不融洽,时时有些小摩擦出现,但是总的来说,仍然是相当平和的——那个时候道门和妖怪并没有象现在那样水火不容。
可惜有一天,这种平和再也看不到了。并不是修士和妖怪大打出手,而是他们都被人赶出了北邙山。
这个人,便是鬼王和他的手下。
实际上,在这个之前,邙山鬼王一直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人物,几千年来在整个修真界中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当鬼王如同彗星般崛起时,很多人甚至用“孙悟空”来形容他——他就像是石头里面蹦出来的一样,而且一出世便横扫众多修真者,据当日在场的众人所说,现场那么多修士和妖怪,竟然没有一个是他的一合之敌。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当然不是石头里面蹦出来的,而是土里面钻出来的。
他的来历,修真界之中做了很多猜想,有人说是上界妖仙下世,有人说是异域来的魔神……却根本没有一个人想到,他本来就是从北邙山那无数的陵墓里面爬出来的。
他本来乃是秦朝大将王翦,平生灭六国,平百越,立下大功无数。死时为了嘉奖他的大功,秦始皇特意找到了一个风水宝地——北邙山将他厚葬,并将平定百越时所使用的法宝——驱山铎赐给他殉葬。
秦始皇表面上做得冠冕堂皇,其实私底下乃是有他的打算在。当日始皇继位之时,便得易数大师邹衍为其预言,后日必将一统天下,然福泽不厚,王朝只怕不能长久。秦始皇一代枭雄,听了此话不怒反喜,仰天长笑:“能为千古一帝,便是二世而亡便又如何?”不过话随如此,终归不能这么豁达,他自然请教过邹衍应该如何方能“子孙二世、三世,乃至万世”。邹衍于是告诉他,洛阳乃是一个大龙脉的龙头,而北邙山刚好处在这个龙脉额头上。日后只要将一个凶戾之气极重然则福缘极厚、对大秦又无比忠心之人葬在此处,再佐以神器的**,说不定可以压制住下一任天子的真龙之气,江山或者可以得以保全。只是此举妄图逆天而行,墓中人之后人必遭报应,三世之后,男必代代为奴,女必世世为娼。
于是秦始皇就选中了王翦。当然,为了避免王翦后人心有怨言,秦始皇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件事,反倒是大肆关心,把他们一个个感动得痛哭流涕。
可惜大秦气数去得太快,王翦还没有帮得上什么忙,秦朝就真的“二世而亡”了。秦始皇这一举动没有救得了自己的子孙,反倒是替后世留下了一个灾星。
原来这王翦乃是第一个葬到此处之人,正好葬在风水最好的龙额之上。此处乃是龙脉吞吐天地灵气的必经之处,每日子午两时天地灵气便会经过他的身体。本来他灵魂已散,有再多的灵气也留不住。偏偏他怀中还抱着一根天地至宝驱山铎!
王翦一生东征西战,虽然比不上白起号称“杀人魔王”,可也算是杀人如麻,一身戾气直冲云霄,连地府都不敢来拘魂。又加上整天浸*在帝王龙气之中,每日经受两次天地灵气的伐经洗髓,怀中驱山铎更是有吸收灵气地功能,结果几百年后,王翦居然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