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燕无双的话,顾绾绾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好像屋外的那些冷风全在一时间飞进了她的脑子里,不停地嘶吼着,乱舞着,让她的所有正常思绪都在一刻间停滞住。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突然漏掉了半拍。
白梧桐的第三封信是给她的诀别信?她似乎是花了好长的时间才确定并且确信了这件事。
在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后,顾绾绾总算是恢复了说话的能力。
“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前。”
“也就是说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白梧桐他都没再寄信过来?”顾绾绾听到自己声音里的虚弱。
“是。”
燕无双的声音才刚落下,顾绾绾便扑了过来,用手拽住他的衣领,愤怒地喊道:“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早就看到了那封诀别信,知道白梧桐可能出事了,但却一直瞒着她。
“你觉得本王应该告诉你吗?”燕无双看着她,眼里闪着疼惜的光。若是让她知道她唯一的护法可能遇上了意外,再也回不来,她会如何?
“你这个混蛋!”顾绾绾一把推开燕无双,朝着门口奔去。只是手才触碰到门,就被一只手握住。
“你要去哪里?”燕无双挡在门口。
“不用你管!”顾绾绾气愤地挣扎,可是她越挣扎,燕无双便越拽得紧。
“你想要去找白梧桐是吧?”就算她不说,他也知道她想干什么。
“是又怎样?白梧桐他不能有事,也不会有事,你凭什么拦着我?”顾绾绾近乎失去理智地喊着。
“既然你认定了他不会有事,那又何必这么急着去找他呢?”燕无双嘲讽地说道。
“我当然要去找他,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如果就连她都不去找白梧桐,那还有谁会去?
如果在这样的时候,她都不去,那她还是人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燕无双拽疼了手臂,她突然觉得眼睛很酸,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你去了也没用,本王早已派人去俞峡谷查探过了,那里确实有打斗过的痕迹,但是不见一人。”看着她这样子,燕无双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
他的话总算令顾绾绾平静些了。
“不见人?那白梧桐去了哪里?”她痴痴地望着燕无双发问,好像这样看着他,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真的没想到燕无双竟然已经派人去过出事的地方了,若是这样,那白梧桐呢?他是不是真的白梧桐的下落?
“不知道,但可能没死。”燕无双把声音放得轻些,“你先别这么冲动,本王已经派人去找了!”
“你派人去找白梧桐?”顾绾绾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他不是一向很不待见白梧桐的吗?因为有白梧桐的存在,她就要复国,要夺回已经落入他南越国的国土。
“看起来不像是吧?”燕无双自嘲了一声,“本王也不知道为何要做这等事情!”
从他的眼里,顾绾绾看不到撒谎的迹象,所以选择相信了他,但是她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
“就让我去找吧,多个人多份力。”要她在这里干坐着什么事情都不做,那她和冷血动物还有什么区别?
“本王会再派些人去的!你就算了吧,你又不是不清楚自己的情况,你出去被人发现了,就是一死,到那时没找着人,反给本王添乱。”燕无双很不客气地说道。
明明是很严厉地在教训她,可是因为他说的第一句话,顾绾绾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你真的愿意再派人去找白梧桐?”她很想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怎么?很不相信吗?”其实不说她了,就是他也感到不相信,竟然答应多派人去找白梧桐那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本王从不说假话,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失信于你。”感受到她眼里的质疑,燕无双很没好气地说道。
“如果你真的帮我把白梧桐找到,我一定会感激你一辈子的。”虽然到现在,她还是不能确定燕无双的承诺是真的,但是她真的希望他能兑现。
她很想去找白梧桐,可是仅凭着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还是江湖上人人追杀的倒霉鬼,一出了门顾自己都困难,要找白梧桐更加困难,所以她必须借助燕无双的帮助。
听到这话,燕无双笑了:“有你这句,本王就是把身边所有的手下都派出去也甘愿。”
“那你派些人保护我吧!”顾绾绾借机说道。
“派人保护你?”燕无双蓦地一愣,很快回过神来,不悦地道,“你还是要出去找人?”
这个女人,怎么劝都不听呢?
“不是我不听你的话,而是有我在,找到白梧桐的几率会大一些。”顾绾绾感受到他的愤怒,不想和他闹到不快,于是解释道,“你忘记了吗?上次我坠海,白梧桐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是说用你们西凉女国的灵术?”燕无双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看到她点头,他却一再迟疑,“那个方法也不是不好,只是你会有危险。”
“我不怕有危险!”白梧桐为了宝物都可以把自己的生命抛到一边,她若是胆小怕事,哪还有一个公主的样子?
她的这回答,显然让燕无双很不高兴。
“本王不同意!”燕无双冷声说道。
“你不同意,我还不同意呢!”顾绾绾也不乐意了,那是她的护法,她的朋友,她的亲人,他凭什么阻止她出力啊?
“你……本王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为什么就这么不识好歹呢?”为什么他的良苦用心遭到的永远是她的白眼?
“你不用老是这么说,好像我一出这幽王府的大门,就会立刻横尸街头一样。”只知道说她不识好歹,他可有体会过她此刻的心情?
明明有办法能更快地找到白梧桐,可是就要因为怕这怕那而放弃,他不觉得可惜,可是她觉得啊!
“如果你非要去,必须听从本王的安排,不得擅自行动。”看她这样子,他是阻止不了了,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扣留下信,不让她看到的原因,就是怕她冲动行事,怎么都阻拦不了。
既然这样,那就让她去好了,只要她不脱离他的视线,就不会有危险。
在燕无双的安排下,顾绾绾第二天一早便起行了。燕无双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她,所以便随她一道去了。
第二日,燕无双以出游为名带着顾绾绾一同离开皇城。
她离开的时候,顾纤纤还没醒来,为了掩人耳目,燕无双让人把顾纤纤搬到了那座废弃的别苑,这样也方便白玉梅进出照顾而不被人起疑。
在离开之前,还发生了一道小插曲,姜雨晴突然冲出房门来阻拦了队伍起行。
“王爷,你这是要去哪里?”姜雨晴径直走到燕无双身旁看着他问道。
“本王有事要去办。”燕无双冷声回道。
如此敷衍的话语自是没办法把姜雨晴赶走,她指着一旁的顾绾绾继续问:“那她呢?王爷办事,莫非需要她去帮忙。”
姜雨晴一反常态地出门阻拦王爷出行,原来是因为王爷带白灵上路啊!
在三人的身后,出门送行的一众侍妾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这姜雨晴也实在是太大胆了,王爷要带谁上路,难不成还要经过她的允许不成?她们心里纵使再不满意王爷带白灵上路,可也没有敢做出阻拦行为的呀!
“本王做事,不用向你交代。”燕无双声音阴冷,看着姜雨晴的眼眸里布满了警告,“给本王让开!”
这冰冷的话语在姜雨晴心里就是根根尖刺,扎得她疼到无法呼吸。
姜雨晴站着不动,望向燕无双的眼神竟似视死如归:“王爷若是要离开,请带妾身一并离开。”
他要走,却是只带顾绾绾走,这算什么?难道他忘记了是他带她来此的吗?
“本王只是去办些事情,并非要离开!”燕无双话里充满了不悦。
“是吗?要请问王爷你要去往何处?要办什么事情?”有什么样的事情需要带上顾绾绾?无非是想给两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罢了。姜雨晴看着燕无双的眼里充满了冷笑,似是已然将他心中所想看得一清二楚。
燕无双面对这样的目光,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本王最后说一次,本王做事不需要向你交代,你若再不回去,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燕无双语气加重,怒气腾升。
“回去?这里根本不是我的家……”她要回去也该回南越国。
“那你是很想本王赶你走了?”燕无双挑眉睨着她,嘴角轻轻地一扬。
姜雨晴浑身一震,她方才那句不过是气话,她哪里是想回南越国啊?她不过是想跟燕无双在一起罢了。
“王爷,妾身方才失言,请您别放在心上。”姜雨晴垂着头,满心担忧。
“送她回房。”燕无双冲身旁侍卫冷冷地吩咐了一句,随后命令前方的侍卫,“启程!”
顾绾绾就坐在燕无双身旁,始终未发一言,只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姜雨晴眼里投来的深深恨意,她也能感受到。
只是此刻在她心中,除了白梧桐之外,她再也不会在乎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