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蘅骨子里是没有这些世家规矩约束着的,做起事来,当然随着心意,但又不破坏规矩,就好比有一回陆珍娘院子里的大丫环故意刁难了她一回,结果她便引着人将大丫环偷藏主子财物的地方给斗了出来。
三更过后,府里前来祝寿的贵宾已经全部都离开了,陆氏老太太有着三品诰命的身份,就连东宫太子郑侧妃都送了礼。
萧青蘅回了琼华院,拿起一本诗经慢吞吞的描着,墨有些淡,她皱了皱,瞟了一眼正在砚墨的小瑶,小瑶打着哈欠,一脸的不乐意。
“下回弄些好的砚台回来省得磨了这么半天,墨汁还这么淡。”萧青蘅淡淡的说道。
小瑶顿时一惊,这墨砚确实是次等的没错,萧青蘅每季都有朝廷下发的补偿,十两银子左右,但是落到萧青蘅的手里恐怕不足一两。
这些事情她当然清楚,只不过她现在需要蹈光养略,所以并不在意这些。
“奴婢明天去问问管家。”小瑶小心翼翼的说道,心想暗暗的痛恨起张氏院里的小碧来,如果不是小碧出的馊主意,她哪里会受这份苦?
“你去睡吧。”半晌之后,萧青蘅终于放下了笔,拿起旁边的毛巾擦手。
小瑶听了这话,松了一口气,赶紧替萧青蘅收拾了书桌,匆匆的离开。
后院的各房的灯一灭,从琼华院里飞出一个轻盈的黑影,很快便飞出了墙头,落到了旁边的大街上。
街上安静至极,角落里几只老鼠听到声音匆匆的窜走,黑影落到枫叶巷的一个巷尾停了下来,推开后门走了进去。
提着灯笼的男人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眼底有抹精光,“进来说。”
“嗯!”一声清冷的声音,少女跟着男人走进了屋里。
屋里坐着四个白发老者,模样各异,但是目光都矍铄得很,少女进门,便朝那四位老者行了大礼:“见过四位先生。”
坐在最前面的老者瞟了一眼少女,皱眉道:“最后是不是没练过功?你看!”指了指少女的头发。
少女伸手一摸,发现插在头发上的玉珠钿子不见了。
“大师父!”少女皱眉!
大先生一声轻哼,将手里的玉珠儿往桌上了拍,说道:“以后出门小心着点,这是我刚刚在你出府的时候,在你后面捡到的。”
眼前这四位便是孤山四老,不仅知道渊博,而且通晓纵横之术,是人人都敬佩的人物,只是他们四个人的性格又很怪异,不管你是王公贵族还是天王老子,谁都不给面子,这些年里,不少权贵想寻他们进府当幕僚,都被他们拒绝了。
至于为什么收萧青蘅,原因很简单,当初他们四人脑子抽筋,想体验一下乞丐的生活,于是就在帝京街头乞讨,当时萧青蘅下学回家路过,见他们可怜,就赏了他们几个钱,他们拿着钱之后,非要萧青蘅请他们吃大餐,萧青蘅也不傻,正打算拒绝,但看到老人那脏污手指上的茧是握笔所致,她便请了他们四个吃了一顿,花了她一个季度的生活费。
然后她就成了他们的徒弟!
孤山四老如今住在陆隽的家里,陆隽并不知道他们就是人人敬仰的大学者,只当是几个知识渊博一下的老夫子而已,他们住在陆隽家里的时候,陆隽与他们交谈,便觉得懂得很多的道理,又听说是萧青蘅的师父,一直没有想过他们的身份。
二师父南醒拿着一根银牙签在剔牙,他的面前摆着一盘刚刚啃完的鸡爪骨头,南醒打了一个哈欠,说道:“这卤鸡爪还得是万福酒楼的味道好。”
南醒是个吃货,这辈子吃过很多种美食,他这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吃遍天下每一个角落所有的食物。
三师父东庄轻哼,摇了摇酒壶,喝了一口酒,说道:“那个下酒才行。”
四师父北阵鼓弄着他的药葫芦,倒了一颗药给萧青蘅:“蘅儿啊,这是我最新研究的补药,你快尝尝看。”
这药还能随便尝?陆隽有些惊讶了。
萧青蘅瞟了一眼,说道:“什么效用?”
北阵呵呵怪笑,咳嗽一阵,说道:“补胸!”
大师父西琦白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不研究些补脑的?”
萧青蘅将那颗补胸的药收了起来,听说北阵早些年还是宫里的御医,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便辞官回家了。
“舅舅,你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陆隽说道:“我听了你的意见,把死者的媳妇叫过来问了问,果然不出所料,那死者是死于谋杀,但是府尹大人却不急着处理此事,死者媳妇是吏府石大人的远房表亲,而且死者媳妇的弟弟如今在吏部有一小差,石大人不敢得罪吏部的石大人,便一直将这案子拖着。”
萧青蘅哦了一下,望了一眼孤山四老。
四老啃肉的啃肉,喝药的喝药,试药的试药,发呆的发呆,根本就没有理会萧青蘅的注视。
萧青蘅说道:“死者的身份只是城防的一个小吏,无背景,据说是因为死者媳妇与布政司的一个小吏家的公子看上眼了,所以才合伙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各位师父,我舅舅当主薄也当了这么多年来,我觉得他应该提一提身份了。”
西琦抬眸,说道:“说得也是,跟着我们身后听了这么多次,聪明的,都可以进内阁了。居然这点小事都想不出来?”
陆隽的脸色一白,然后说道:“死者有个弟弟在西北当兵,定时也会给死者写信,前些日子已经混到百夫长的位置了。”
西琦抬了抬眼,没有说话。
萧青蘅也点了点头,说道:“如果舅舅能更进一步的话,就可以帮我查出父亲真正的死因了。”
这多年来了,她一直没有放弃过,当然她也查到了一些苗头,只不过那个人的势力太大,她暂时还没有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