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我看见襄王悄悄和明信侯吩咐了两句,明信侯悄无声息下去了。我走近襄王问道:“王爷派人追踪昭晖了吗?”
襄王说道:“已经派人了。王后娘娘放心。”
襄王此时的话语无比温存。我觉得有点奇怪,他心里那股怨气、戾气都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表现得这么宽容温厚,简直就不像他本人了。
这个时候,诸侯投签已经完毕,礼仪官和大臣们开始捡拾竹签,逐一记录统计。然后将结果交给老大臣。老大臣给诸位大臣见过,然后郑重宣布道:
“经一百八十七位国君大人和各位公爷侯爷的共同推举,昭晖公子得人望七十二签;太子殿下得人望一百一十五签。按照我们事先的约定:太子殿下得到诸侯众望所归,理当推举为新一代天子!”
人声开始鼎沸起来。支持昆仑太子的诸侯们各个眉飞色舞、奋臂高呼,大声庆贺。蒲棠女御带着昆仑下去换礼服,陆风在后面紧紧跟随保护。
老大臣接着宣布道:
“新天子即刻登基,举行登基大典。新天子即位,天下君臣之序建立。各位诸侯尽忠尽职,朝臣用心辅助,百姓归附,天下安康!”
昭晖公子愠怒满脸,羞愧不已,带着随从转身就走了。他的亲娘依依不舍挽留他。夺权失利,宫里哪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地?昭晖公子头也没回,带着人就匆匆忙忙离去了。
当下昆仑换上礼服,登基即位。各项册封文书也由老大臣主持,匆匆草拟好。昆仑仪态端庄进入毓和殿,坐在天子位上,开口说道:
“朕父王身遭不测,暂时未归。朕只能暂代父王之位,稳定朝廷,安定诸侯。以等待父王归来。诸位大臣,尽心辅佐,莫使天下有乱,朕之福也,社稷之福也。”
朝臣施礼说道:“是!陛下!”
昆仑只有六岁多点。他端坐在殿堂上面,神色端庄,镇定自若。颁布诏令,口齿清晰,一丝不乱,颇有昭明之风。虽说是蒲棠女御的教导,可是一个孩子能做到这一点,着实不易啊。
我欣赏万分地看着昆仑,心里感觉稳稳的,暖暖的。这个孩子果然不负昭明所托,精心栽培,关键时候能够自持、冷峻,不卑不亢。
只听昆仑说道:“宣布册封文书吧。”
仪礼官上前宣布:
“依例晋封,朕嫡母王后、原昭和王后娘娘为昭和太后娘娘,原敬贤太后娘娘晋封为敬贤大王太后娘娘。原太子太傅宇襄王为朕朝廷摄政卿相,协理朝政。其余封赏,交朝廷有司统一制定,颁布天下。”
襄王受命,带领百官谢恩朝贺。
这个时候,恼羞成怒、忍无可忍的太后娘娘,冲着我走过来了!
我知道即将发生的一切,都会令我容颜失色!
我这个卑贱的、应该千刀万剐的采桑女,在太后娘娘——应该说是新晋封的大王太后娘娘——眼里,已经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一会儿都无法容忍了。我相信她心里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来消解心中的愤懑。
最疼爱的儿子不能如愿登上王位、继续流亡在外;用心设计的夺权计划功败垂成、不能实现;想要重新把持的朝政最终归于昆仑之手,失之交臂。而她的眼中钉的妇人,竟然成为新晋天子的嫡母,封为太后娘娘,依旧为后宫之主。
这一切,都让这位大王太后娘娘气急败坏,变成了疯子。她的大半生执掌后宫乾坤,权力高握,如今却败在一个仇人的手下。
至少在我的心里,她气疯了!
大王太后娘娘走上前来,她这个时候一点修为都不想要了。她大半生积累的妇容妇德也准备瞬间抛却了。她恨不得当众给我几个严厉的耳光,狠狠把我踩在脚下。所以,当着众位朝臣的面,当然还有新天子的面,作践我是她最好的泄愤方法。
她必须把一切愤怒都发泄出来,否则她一定会被气得发疯。
大王太后娘娘脸色绯红,用手几乎颤抖地指着我的脸,放声辱骂道:
“一个卑贱的妇人,一个荒淫无耻的****!别以为你和襄王勾结的事情本宫不知道。你们暗地里做了些什么勾当、本宫清清楚楚。你们想要把持朝政,本宫告诉你们:不可能!本宫要让满朝文武都知道:这个贱妇早就和襄王勾结,两个人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陛下为了遮掩丑闻才会瞒着不说。满朝文武哪个不知道?”
太后娘娘一开言,就把矛头直接指向我和襄王了。我们两个,是她现在最恨的人。她仗着是大王太后娘娘,辈分最高,没人敢惹,现在是无所顾忌了。她站在朝堂上面,用手指着那些目瞪口呆的大臣,一一指着,责问道:
“他们是奸夫****!陛下在时就已经勾结在一起了!你们这些文武大臣都是白拿俸禄的吗?都出来说句公道话!出来主持正义啊!陛下去了,你们就这样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吗?”
大王太后娘娘真是仗着自己什么都没有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她满脸愤怒,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当着昆仑天子的面,辱骂我是“荒淫无耻的****”!这一次连襄王也带上了。
她恨死了襄王!
没有襄王,昭晖公子登上王位几乎是顺手擒来的事!襄王的一边倒,彻底粉碎了她的计划。她已经不顾一切、歇斯底里,当众辱骂我们了。
大王太后娘娘这么惊天一闹,满朝文武都把眼光投射到我这里来了。我可以和她针锋相对,我可以和她据理力争,但是要是相互对骂,我真没有这个本事。一来她是长辈,二来我天生笨拙不善对骂,三来,当着这么多朝臣的面,被人辱骂“荒淫无耻的****”,我羞愧难当,哪里还有辩驳的资本?
况且我和襄王,原本就不是能够说得清清楚楚的。我曾经是他的王后,我们之间还有个孩子。我们之间也曾因为襄王抱我而引发了后宫的风波。昭明在时他心里清楚,昭明不在了,这种关系想要撇清怎么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