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了几口,眼睛盯着昭明。他要对我讲什么?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到华亿洲看祥瑞,结果被白浪卷走,掉到海里的那个梦境吗?”昭明问我。
“就是掉落到一个洞府里,然后遇到青玉仙子,还有一个灵修女神的梦境吗?”
“是啊,你还记得吗?”昭明含笑看着我。
“原本记得很清楚。可是陛下说那是一个梦境,所以就不去想它,反而越来越模糊了!”我说。
“那我现在告诉你!那不是一个梦境,是真的!”昭明说道。
“是真的?”我惊愕地看着他,“可是陛下告诉我,那是一个梦境!”
“因为灵修女神对我密授天机,天机不可泄露!我怕你随便说出来不利,就告诉你那是一个梦境。你当时被水冲晕了,不辨是非,就当成一个梦境了!”昭明说道。
“原来是这样!陛下怎么忽然说起那个梦来了?”
“灵修女神当时对我们说:可以回答我们当时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吗?我当时问她的问题就是:我和身边的这个女子,今生到底有没有缘分?”
昭明看了看我,笑道:
“我知道,王后会嘲笑我这个问题。我是天子,你觉得我应该问天下苍生才对。可是这个问题一直隐藏在我的心里。我太想知道了!于是我就开口问了灵修女神!”
看到我两只眼睛痴痴呆呆望着他,昭明又笑了起来。
“你很关心灵修女神说了什么?是吧。灵修女神和你一样,先是斥责我不该问这样的问题。可是我不肯改变主意,坚持要问这个问题。她只得履行承诺,告诉我答案:我身边的这个女子,和我是有缘分的。她终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妻子……”
昭明说到这里,他不肯往下说了。只是笑笑。
“陛下不要编造闲话来哄臣婢。”我说。
“我用不着。我当时也想,不可能啊!襄王那么爱他的王后,怎么可能把王后让给我?后来襄王被钟涛之祸,他的遗诏拿出来,我还以为天意如此,就这样把王后给我了!所以那一次不管你怎么抗拒,我都没有逼你!因为我相信:既然我们之间命中注定会有一段缘分,你总会到我宫里来的。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襄王竟然活着回来了!那一次,我竟然没有得到你!”
那段不堪的往事,真的让人难以回忆。
“我一直为这件事情懊悔!我以为是我错过了天意!那段日子我对你很冷淡,你真的把我气坏了!我以为我再也没有机会了!怎么都没有想到:上天会制造这么一个结局!”
昭明说着得意地笑了笑。
“把你声名遐迩的圣德王后的身份废除,把你生死与共的情意彻底断绝!把你一个人形同死灰、抛弃在凤凰城!这不是天意吗?上天不是有意在制造机会,把你完整地、毫无牵挂地送到我的身边来吗?真是绝妙的天意!就算我竭尽心思去想,也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这是上天在帮我啊!”
“陛下,您在取笑臣婢吗?”我羞愤难当。
“莫离,你从来没有想过:回到我的身边吗?”昭明问道。
“臣婢以为:今生再也没有机会回到陛下身边了!”我说。
“你不是在埋怨上天:为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吗?”昭明笑道。
就是在被劫持的密室里,我曾经忘情地对昭明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这样也太残酷了!”我说,“大兄怎么会知道呢?”
昭明说道:
“大兄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我指的是他的学问。他精通阴阳,善于易断。所以,上次我带着你到凨国的时候,我特地和他进行了深谈,我就是让他给你占卜一下:看你能不能如期回到夏宇国,恢复圣德王后的名位?当然,我真实的意图不在这里,而是想让他看看你的命运会不会转变。结果他占卜了一下,沉思半晌,最终没有回答我。”
我忍不住说道:“我大兄什么都没有说!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昭明笑了笑说:
“他要是如实回答我,我就知道最终的结局了。可是他偏偏不回答我。那就是因为,他不愿意对我说出后面的结局。因为这个结局是出人意料的。他不说,我就心领神会了。然后我们两个人心照不宣,笑了笑。”
我感叹道:“陛下的心机真的如同浩淼烟海,不可预测。怪不得明信侯老说陛下心术极高。”
“明信侯还说我什么坏话?”昭明笑着问道。
“不告诉你!”我说。
昭明笑了笑。“不告诉我我也知道。我还不知道明信侯会干什么?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主子,助纣为虐都肯的。当年不是他巧舌如簧,拨弄是非,我的赐婚诏令也不会那么快就送到虚宇城。这个人,总有一天我要报复他。”
我从来没有怪罪过明信侯。各为其主。我说道:“陛下算了吧。都过去的事情了。”
昭明问道:“王后对明信侯,倒是有仁有意。”
我说道:“明信侯其人,峻洁修明,有始有终。他和他主子虽然一气,可是行事却不同的。臣婢看他的品行,倒有三分像陛下。”
昭明笑了笑,说:“我也很爱这个人。可惜不能为我所用。襄王能得一个明信侯,又有贤臣召关,庄猛、刚煦、扁符三员虎将。还有王后这样的,已经被他绝情绝义废掉,还千方百计为他营谋的。天要助襄王,气数充盈得很啊!”
我不知道昭明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说我千方百计为襄王营谋?难道我替襄王救人的事情他已经察觉了?还是我自己做贼心虚?我愣了下,说不上来话。
正在这时,听见关雎宫外面有人说话。然后玉竹女御进来回禀说:“渌姜夫人在外面候着,有事情要回禀陛下和王后娘娘。”
昭明吩咐说:“请她进来吧。”
渌姜夫人一会儿进见来了。自从那次被我听了她们背后说我的话,我对她懒懒的,不想多说。渌姜夫人收拾得齐齐整整,云鬓间的青丝一丝不乱,身上的礼服也是簇新无褶皱的,举止规规矩矩。不像我,哪里高兴顺势就躺下去了,弄一身的草叶不说,头发也零乱不整。怪不得她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