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嫉妒昔悦姐姐,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心里还是酸酸的。她太美丽了!美丽得无人能及,即使是风流潇洒的欧氏学谕大人,也不得不为她的美貌低下高贵的头。
五颜六色的花朵如同春日之神长长拖曳着的美丽裙裾,各种各样的茂草被熏风梳理得整齐美丽。欧氏学谕大人在地面上铺开了一个一米见方的缯布,邀请我们一起坐下聊天。
但是昔悦姐姐突然被那边一只突然坠落半跌倒的扑闪翅膀的黄鸟吸引住了!很多同学都在呼喊着追逐着跑,她也很快加入到其中去了!缯布上就剩下了学谕大人和我。
这是我们非常陌生的一次相遇。至于他和我在一起。我有点局促不安,我想离开。
“莫离,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我摇摇头。
“可是我发现,你基本上不和我说话。”
怎么会呢?明明是他众星捧月一般被崇拜着。他也从来不和我多讲一句话。可是我现在没有敢这样放肆在他面前说话。
“你那天那么放肆,那么大胆,怎么今天变得谨小慎微?难道庠序的教育真能让你改变这么多?”
“我没有改变。庠序也改变不了我。”我说。
“那是为什么呢?”
“你不是说了吗?我谨小慎微。本来就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采桑女,怎么敢在尊贵的学谕大人面前放肆、大胆?”
“你在怪我了!采桑女?这个称呼真不错。”他微笑着说,
“采桑女能够那么熟练运用诗里的句子吗?采桑女竟敢在女子选拔考试的科场里对主考官讽刺挖苦吗?你这个采桑女我还真没见过。你骨子里可不是采桑女,你傲气得很呢!谨小慎微?这可不是适合你的词汇。你应该用肆无忌惮才对!”
他的眼神是我不敢触碰的。他的眼睛很明澈,也很皎洁,让我看上去有点心慌胆怯。我没有回答他的话,低着头沉默了。
“你知道我见了你兄长,陪了多少不是?就因为得罪了你!我可不知道昱离的妹妹这么尖酸刻薄,主考官都敢讽刺。也难怪,天生丽质,又生了这样一双精美绝伦的凤凰目!”
这是我第一次从学谕大人的口中听到“凤凰目”这三个字。我有点震惊,也有点羞涩。好在那些追赶黄鸟的同学们都已经返转回来,他们的注意力很快转向学谕大人这边,哄笑着向学谕大人这边涌过来。
我们这次谈话就戛然而止了。
母亲在家里放心不下,三天两头催着兄长到虚宇城来看我,带的都是我平日里在家里喜欢吃的东西。还有母亲刚刚为我新作的衣裳。
母亲一定很不适应我不在家的日子,而我很快就觉得在外的日子其实比在家更加丰富能够填充我的寂寞。
和采桑那种无忧无虑也无思的日子相比,我在庠序里面的生活是充实的。我的心里是喜悦的,有更多复杂的,隐藏的,说不清楚的感觉。
我的心灵被这种感觉浸透着,似乎蒙上了一重又一重的轻盈的东西。这种东西几乎每天都在伴随我,或者说,每时每刻一直深入到我的梦里。
一句话,我感觉我自己不再那么单纯得透明了。我似乎有了一点少女的情愫。
因为竟然是学谕大人的朋友,防风氏昱离的每次到来都能引起庠序里面的一阵骚动。
其实,前来看望庠序女徒的家属亲朋很多,有时候热热闹闹围上一群蔚为壮观。但是很少有防风氏昱离这样招人眼球的。
这里我不得不说一说防风氏昱离——我有时候懒得叫他一声兄长——
他比我大四岁,身材一如我父亲那样伟岸颀长,面庞却酷似母亲,尤其是承袭了母亲那种幽幽的,明丽炫目的神采,而性格也不似大兄那样严肃郑重,而是开朗豁达许多。
所以防风氏昱离,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完全称得上是一个少见的美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