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礼仪,我也要追随世子大人说一声,“免礼,起来吧。”因为他们是给我和世子大人一起跪拜行礼的。
但是我坐着没动。我有点没弄明白。
我听见世子大人提醒我,“夫人,”
但是一霎间我的泪水已经朦胧上来。我还是怀疑我在做梦,我擦干了眼泪,直直地盯着要藩将军的孺人,还是傻愣愣地坐着没动。
世子大人有点奇怪,他又叫我:“夫人,”
没错!一点也没错!我一下子明白了!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了!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我站起身来,冲着那位女子哭着跑了过去!
“昔悦姐姐!昔悦姐姐!”
我的昔悦姐姐!我以为这辈子我再也见不到她了!我的昔悦姐姐啊!
只要稍稍想起在女子庠序(注:学校)她那温柔美丽的笑容,我的心就忍不住震颤不已;只要想起她对我的充满温存的友善和关爱,我的眼泪就忍不住像涌泉一样爆发;
怪不得她仪态端庄,如同绝世之人,原来她出身名门,气质非凡;
怪不得她一副与世无争的闲淡样子,原来她身遭不幸,已经黯然认命。
也怪不得学谕大人对她别有关爱,原来学谕大人早就知道她的身世,他们原本就相识。
也怪不得她眼睛里总有那么一种忧郁,在离开昱离的时候痛不欲生,原来她有这样的难言之隐。
在庠序(注:学校)里,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姐姐。她送我的香袋,我似乎还闻得到那种味道;
她一直在暗中撮合我和静云,我并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才知道:她是让我珍惜和昭明太子的缘分。
她悄然离去后就杳无音信。再也没有留下一点点印记。真没有想到:几年之后,我和昭明早已分离两地,而我作为世子的夫人,在这样的场合再次见到她!
前情往事,好不痛伤!
我不知道存放了多少悲哀,抱着她痛哭起来。她也悲戚得不能自已,抱着我痛哭。
我们就在那里,相对哭了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藩将军看来真是怜惜她。看见她哭,就那样一个高大魁伟的身躯,僵硬地站在那里,看着她,一声也不吭。
世子大人也有点意外。他并不知道:昔悦姐姐曾经在虚宇城女子庠序(注:学校)和我相识。甚至我现在,都不知道昔悦姐姐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也许只是因为那里偏僻,不容易被人发现,特地到那里去散心的。
世子大人走过来拉我,“夫人,失礼了!快点起来!”
昔悦姐姐赶快擦了泪,给我行礼说:“是臣婢失礼了!”
我把昔悦姐姐拉起来,又喜又悲。我这才想起来昭明临走的时候给我一个香袋,告诉我昔悦姐姐要来的消息。我怎么会知道她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
我擦了眼泪起来。一定要带着昔悦姐姐到我的昭华殿里。
世子无奈,就允准我们了。
我带着她就出来了。
一路上我握着她的手,就好像在女子庠序(注:学校)里快乐地握着她的手一样。到了昭华殿,紫陌出来看见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让紫陌准备点吃的,饮的,然后吩咐春祈秋祈把我以前存的一些好玩意都取出来,让她挑着玩。
接下来,我就开始埋怨她。埋怨她不辞而别,不通音讯,不来看我,明知道我在这里一封信不带给我。我越说越悲哀,干脆又哭起来。
昔悦姐姐连忙安慰我。她说:“你不要再哭!你看你的眼睛肿成什么样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天生就喜欢昔悦姐姐,感觉她是我的亲姐姐一般。虽然好久没见,她一出现在我身边,那种亲密的感觉一下子就回来了。
“昔悦姐姐!”我继续抱怨她。
紫陌说道:“夫人!昔悦姐姐大老远过来看你,这一回去又不知什么时候能来。你只管抱怨,抱怨完了她走了,你一句体己话也没顾上说。”
我们这才抹了眼泪,笑了起来。
我问昔悦姐姐过得怎么样。她说:“要藩外表坚强勇武,心里却是细腻的。对我还好。”
“你当初怎么到庠序(注:学校)里去了?”
“当初婚后不久,我不愿意忍受他,就闹着要出去散心。刚好昭明太子到虚宇城去暗访,他就带着我去了。要藩没奈何我,也只能让我出去散心。”
“你什么时候见到昭明太子了?他前些日子告诉我说你要过来。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要藩的孺人。”
“所以提前做了香袋给你,怕你太意外。却还是惊了你!我原想昭明那么喜欢你,你们最终会有个结果,谁想天意难料,你最终成了世子夫人。说起来我们还有君臣之分,以后我就不能跟你太随意了。”
“你只管疏远我,不来看我也行的。就断了这份交情吧。你只当不认识我都可以的。反正你这么绝情。我把你当亲姐姐,你走时一句话都不给我!”我继续抱怨她。
“看你这丫头!如今做夫人了,还是这么嘴尖牙利不厚道。我不是不跟你说,怕你伤心!”
“你一句话不给就不怕我伤心了?我哭了好久!”我一想起来就忍不住又哭了出来。
“不要再说那伤心事了!总归见到你昔悦姐姐了!这是高兴事!”紫陌说道。
“你真名叫什么?昔悦肯定不是你的真名。”我问她。
“你就叫我昔悦姐姐吧。那段日子对我来说真是最美好的日子。我倒是天天怀念。我也特别喜欢这个名字。”
“你还想着昱离吗?你快把他害死了!”我脱口而出。
现在轮到她伤心了。“我们只有这样的缘分。我走之前都告诉他了。有什么办法?”
“我二嫂是你给荐的吧。我说好端端的,士大夫的女儿怎么跑到我们平民的家里说媒呢。”
“是我牵的线。他们还好吧。”昔悦姐姐问道。
“好是好。但是我二兄心里的想法,也只有我知道。那一年,”
我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