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喂他两口。他不吃了,让我把碗放在案几上。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在那个花园里。我说哪个小贱婢这么放肆,敢在花园里乱跑竟然撞到我身上?我得好好惩戒她一下!我就问她: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娥?我怎么没有见过你?她竟然对我说:你又是哪个宫里的?凭什么让你见过?好大的胆子!竟敢顶撞我!”
我咯咯得笑起来。
世子大人接着讲下去:“我说这个小贱婢,穿得衣裳不像是宫里的。哪里来的呢?我看看她的模样,怪不得这么放肆,原来人家是从天上来的,是个小仙女啊!”
“编排什么?”我笑着说。
“真的,我真的以为是小仙女。那双眼睛真美呀!看得我有点发痴;脸庞就像月亮,嘴唇就像花瓣。我就想:要是这样的小仙女给我做妻子,那该多好啊!这时候就有人告诉我,这个小仙女,就是防风氏大人的女儿,我的小妻子啊!”
“谁是你小妻子!胡说!”
“你不信?”
“当然不信。”
“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在花园里吗?”
“我怎么知道?”
“你不觉得,我当时在花园里很奇怪吗?客人们已经来了,就座了!父王母后也在招待,我却出现在花园里?”
他这么一说,倒真是的!他怎么会在花园里?当时父王母后说他有什么公务事情在身,在外面做什么吗?
他笑起来。“你想知道吗?”
“你说呀!”
“我当时就是在犹豫,要不要去见你!父王叫你来是给我相亲的,懂不懂?”
“不是的!”我否认说。
“他当然不会这么告诉你。实际上是让你过来给我看的!但是我当时不太喜欢见一个虚宇城的小女子,所以我有点犹豫。可是那个小女子却一下子闯进来了!闯到我怀里了!”
我的脸红了。他说:“我见到那个女子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她是我的妻子!我生命里不能缺少的那个人!”
他握着我的手,我有点难为情。
“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这些吧。”他笑着说,“这是我的秘密!”
“你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呢?为什么只看一眼,就觉得是你生命里不能缺少的那个人呢?”
“我不知道。我也很奇怪!没见过之前也就算了!见过以后再也忘不掉,天天想的都是你!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掉在了外面,一定要找回来放在身边才放心!就是那种感觉!”
我不知道是不是对他的话产生了一些感动。我不知道他对我有过这样的感觉。
“莫离,上苍真是不公平,让我这样爱你!而你对我无动于衷!畏惧我,躲开我,千方百计拒绝我!上辈子欠你啥呀!”
他说着,有气无力倒在榻上,他太累了。
我帮他盖好衾被。他说:“别离开我!坐在那里陪我!看到你的笑容真好!”
他睡着了。这一个月来,他一直为夏宇国即将面临的战争做着紧张的准备。这场护卫夏宇国的战争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却累得睡着了。
我坐在世子大人身边,看着他睡着了。
他睡着的手还握着我的手,似乎这样才让他安宁。
从我认识他,我就一直畏惧他,躲避他,他在我心里就像个恶魔一样。我从来不知道他这么爱我。
我想起我在迷津渡痛不欲生悲苦不已的时候,世子大人就抱着我,对我说:“莫离,别这样,你还有我!”
现在想起来,他确实是爱我的。只有爱,才能让他说出那样的话。
也许我真的忽略了他对我的爱。我的心一直在昭明那里。没有地方留给他。
昭明在京城里,他也一直关注着夏宇国的事情。几个诸侯联合攻打夏宇国的时候,他也在想办法给夏宇国解围。
天子还在盛年,太子即位遥遥无期。昭明的处境一定很危险。
世子大人对我说过:昭明为了救我不惜一死,这就是向谟诘氏表明:他是站在防风氏这边的。谟诘氏一定会视他为对手!他的母亲也许还好些,可是谟诘王爷一定会心存戒备。
昭明还有一个弟弟,也是王后亲生的,名叫昭晖。今年也有七八岁的年纪了。如果昭明被忌讳,那些乱臣贼子是完全可能想办法杀死昭明,拥立昭晖公子的。所以大兄才会说:让昭明离我越远越好!
但是世子大人也说了:昭明太子文采风流,贤明仁孝,京中敬慕者很多,在诸侯中声望也高,不是轻易能动得的。虽然如此,置身在那样一个处处刀锋不见血的宫廷里,也一定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希望昭明能够顺利平安。我也祷告上苍不要降祸患给夏宇国,帮助我们度过难关。
也就是十几天的光景,前线的捷报就纷纷传过来了:
蔚国接连打了两次胜仗,高高兴兴带兵回国去了。蔚国的威胁已经散去!
鲁国是拿了蔚国的贿赂跟来的。蔚国一走,鲁国乐不可支也跟着走了。
徐国和陈国接到太子密诏,本来就按兵不动。听说那两个国家退兵,自己也早早收兵回去了。
滑国兵士攻陷了夏宇国的长垣,长垣城破,在长垣避难的隋元氏返回国都求救。世子大人容他居住在国都,依旧照应有加。滑国兵士看到蔚国、鲁国等盟国都已经退兵,人心惶惶,也准备撤退了!
世子大人笑道:“怎么能让他走呢!既然来了就要好好犒赏才对!”他命令刚煦、扁符将军截击滑国军队。滑国军队本来就没有斗志,没几次交锋就溃不成军。而庄猛将军还在半路上迫不及待等着他们!
夏宇国三位将军都刚刚打了败仗,他们都气得等着给自己的名声昭雪!遇上溃不成军的滑国军队,怒气迸发,一下子打到滑国的都城。
原来世子大人要为隋元氏复国。隋元氏临行跪拜世子大人感恩涕零说道:“我被本国追杀,多亏世子殿下维护才得不死。如今既蒙世子殿下帮我复国,即是对我隋元氏有再造之恩。今后滑国千秋万代为夏宇国附属,以示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