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林
季老曾经说过,油嘴滑舌的人,说得再好,也做不得朋友。生活在社会中,我们很可能在不经意间遇到油嘴滑舌的人,或者只说不做的人,这样的人,说得再好,也不会将承诺兑现,他们是我们交友时要极力回避的人。季老说,这样的人即使通过自己的花言巧语获得了一时的私利,但他的秉性终究会被大家看穿。只说不做的人不得人心,受害的终究是他们自己。所以,我们交友的时候,不光要听他说什么,更要看他做什么,只有听其言、观其行,才能全面透彻地了解一个人,才能在交友中不吃亏、不上当。
“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这是几千年前的圣人孔子的教诲,直到今天也依旧发人深省。
“听其言、观其行”是考察一个人的正确方法,与朋友相交更是如此。如果仅凭他的“舌绽莲花”,你就把他当做至交好友,很容易受骗以至于失望、落寞。比如,有的朋友平日里甜言蜜语,可实际却口蜜腹剑,所言完全是为了某种龌龊的目的,大事一了,马上一拍两散。他是“满载而归”,而受骗的人却吃了个大大的“黄连”。相反,有的人虽不会说漂亮话,却能为你两肋插刀。
从前有一个仗义的人,广交天下朋友。临终前对他儿子说,如果有难解决的事情,可以去找你洛河的李叔帮忙。儿子想了想,问父亲为何要找那个不太说话、平时又不苟言笑的李先生,而不去找平时与父亲交往颇多的那些人。
父亲听完后笑笑说:“别看我自小在社会闯荡,结交的人多如牛毛,其实我这一生就交了两个真正的朋友。一个是你徐州的刘伯伯,可惜他住得太远怕是不能及时帮忙;一个就是你李叔。其他的不足以托啊。”
儿子纳闷不已,因为他始终不明白为何平时那么多经常来往的看上去很和善的叔叔伯伯们不是父亲真正的朋友。他的父亲看出儿子的疑虑,就贴在他的耳朵边交代一番,然后对他说:“你按我说的去见见我的这些朋友,朋友的含义你自然就会懂得。”
儿子先去了他父亲认定的“一个朋友”李叔那里,对他说:“我是某某的儿子,现在正被别人追杀,情急之下投身你处,希望予以搭救!”那位李叔一听,不假思索,立即叫来自己的儿子,喝令儿子速速将衣服脱下,给眼前这个朋友的“逃犯”儿子穿上,而让自己儿子穿上了“逃犯”的衣服。
儿子明白了:在你生死攸关的时刻,那个能与你肝胆相照,甚至为你不惜割舍自己亲生骨肉搭救你的人,可以称为你的一个朋友,虽然他平时看起来不见得比别人“和善”。这就是“一个朋友”的选择。
儿子又去了他父亲说的一位不是真朋友那里,把同样的话叙说了一遍。这个“朋友”听了,对眼前这个求救的“逃犯”说:“孩子,我不是不救你,只是事情太大了,你看我也没有什么门路,要不你再到别处看看……”
儿子明白了:在你患难时刻,那个急于脱身、怕惹祸上身的人是不足以把他作为真朋友的。
人们常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朋友在一个人的社会活动中无疑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在选择朋友时要格外注意考察他的行为,而不能仅仅凭借他所说的话就断定对方是否能成为自己的朋友。最糟糕的受骗莫过于此:为货物质量所欺,不如为货物价格所骗。识人与辨货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洞察他人的气质与品性,分辨他话的真伪是一门伟大的艺术。
寻求良友,要学会研究人的性格,应该知道如何辨析人的表情,从而洞察其灵魂深处的东西。警惕那些不断向你提问的人,提防那些满嘴甜言蜜语的人,小心那些阿谀奉承成为习惯的人。
你可以记住季老的话:不要只听他的花言巧语,而要看他的实际行动。人不能以言语(烟云而已)果腹,也不能靠礼仪(斯文的矫饰)度日,以镜捉鸟是完全的虚幻。只有虚浮之人才满足于空言的逢迎。言语的价值必须以行动来支持,只长叶不结果的树通常是无心无髓,人要分清哪种树结果实,那种树只能用来遮荫。明白了这个道理,再运用到实际行动中,你的真朋友就会越来越多,假朋友就会越来越少。
相识满天下,知心有几人
季羡林与林庚、吴祖襄、李长之友善,号称“清华四剑客”。四剑客都是具有理想和激情的文学青年,少不了一番“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河北科技大学教授谢志浩
“人类是社会动物。一个人在社会中不可能没有朋友。任何人的一生都是一场搏斗。在这一场搏斗中,如果没有朋友,则形单影只,鲜有不失败者。如果有了朋友,则众志成城,鲜有不胜利者。”在季老看来,任何人的生存都离不开朋友,没有真正的朋友,一个人将寸步难行。在古代,反映友谊的故事更是不胜枚举,比如“桃园三结义”,比如钟子期与俞伯牙的故事。季老还引用法国作家蒙田的话说,友谊是被人向往的,“它在获得以后才会升华、增长和发展。它是精神上的,心灵会随之净化”。
人们之所以如此看重友情在自己生命中的分量,是因为朋友就是另一个自己,他们的存在让我们的生命焕发光彩,关键时刻甚至还能震撼我们的心灵。
无论古人今者,行走于世都会常常喟叹:“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因此每当遇到知心之人,必然有“为知己者死”的情怀。何以“知己”便能让人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守住?这是因为每当心境彷徨,知己会与自己共同承担苦闷;每当怒气冲天,知己会以宽容的胸怀接纳;每当欣喜若狂,知己会乐于分享;每当乐不思蜀,知己会及时给予忠告;每当扬扬自得、走向歪路,知己会及时地拉自己一把;面对知己,无须言语的解释,举手投足、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他便能体会到你此刻的心意。
然而,这天下间能如此了解自己的人太少了,即便是父母、兄姊、情人,也不能尽然,便是这份稀有,也足以用生命守护。
在季老看来,彼此知心的人所结成的友谊通常都是终身不渝的,这种不渝值得一辈子珍藏,即使死去,也想要带在身边。季老有一位相交了70多年的朋友,便是诗人臧克家。即使相识这么多年,二人仍然相见恨晚。2005年,臧克家去世了,季老每当追忆这位朋友,都觉得心痛无比,时常感叹人生中最好的朋友离去了,唯有用“他永远永远地活着”来聊以自慰。
这是一个发生在越南的故事:几发迫击炮弹突然落在一个小村庄的一所由传教士创办的孤儿院里。传教士和两名儿童当场被炸死,还有几名儿童受伤,其中有一个小姑娘,大约8岁。村里人立刻向附近的小镇要求紧急医护救援,这个小镇和美军有通讯联系。终于,美国海军的一名医生和护士带着救护用品赶到。经过查看,这个小姑娘的伤最严重,如果不立刻抢救,她就会因为休克和流血过多而死去。
输血迫在眉睫,但得有一个与她血型相同的献血者。经过迅速验血表明,两名美国人都不具有她的血型,但几名未受伤的孤儿却可以给她输血。医生用掺和着英语的越南语,加上临时编出来的大量手势,竭力想让那些幼小而惊恐的听众知道,如果他们不能补足这个小姑娘失去的血,她一定会死去。
医生询问是否有人愿意献血,回答是一片沉默。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迷惑地望着医生。过了一会儿,一只小手缓慢而颤抖地举了起来,但忽然又放下了,然后又一次举起来。“噢,谢谢你。”医生说,“你叫什么名字?”“恒。”
小男孩很快躺在草垫上。他的胳膊被酒精擦拭以后,一根针扎进他的血管。输血过程中,恒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抽泣了一下,全身颤抖,并迅速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脸。
“疼吗?恒?”医生问道。恒摇摇头。但过一会儿,他又开始呜咽,并再一次试图用手掩盖他的痛苦。医生问他是不是针刺痛了他,他又摇了摇头。医疗队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在此刻,一名越南护士赶来援助。她看见小男孩痛苦的样子,极快地用越南语向他询问,听完他的回答,护士用轻柔的声音安慰他。片刻之后,男孩停止了哭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那位越南护士。护士向他点点头,一种消除了顾虑与痛苦的释然表情立刻浮现在男孩的脸上。
越南护士轻声对两位美国人说:“他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他误会了你们的意思。他认为你们让他把所有的鲜血都给那个小姑娘,以便让她活下来。”“但是他为什么愿意这样做呢?”海军护士问。这个越南护士转身问这个小男孩:“你为什么愿意这样做呢?”小男孩回答:“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两个字,有时显得这样简单,有时却有显得那么伟大。故事里的小男孩让我们知道了“朋友”二字非凡的意义。古希腊哲学家德谟克利特说:“连一个高尚朋友都没有的人,是不值得活着的。”很庆幸,故事中的小女孩拥有了人世间最可宝贵的友谊。